在雲陽城定親，這是給他們蘇家天大的體面。
蘇允文心中大喜。
“謝陛下恩典！”
蘇允文下跪向京城行禮，連帶著前廳的所有人也跟著跪了下來。只除了蘇傾凰，鳳女是鳳凰化身，不用向任何人下跪。
蘇傾凰看著四周跪下謝恩的蘇家人，才露出幾分舒爽的笑意。
蘇雉心裡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剛想跪下，膝蓋卻被熾月的靈力托住了。
“你是想讓皇帝折壽嗎？”
熾月的聲音從腦海傳來。
……？
不是，那這也太顯眼了！
空氣一瞬凝固。
熟悉的靈氣再次穿過來，燕雲夏的目光飛快的落到蘇雉的膝蓋上。
熾月察覺被發現，靈力迅速收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雉的身上。
蘇允文心中有些不悅。
蘇傾凰是神女不用跪也就算了，全家人都跪著你蘇雉憑什麼站著？
“雉兒，跪下！”
蘇允文的語氣裡暗含威壓。
靈臺境中級的威壓對蘇雉根本沒有效果。蘇雉一點反應都沒有。
“放肆！蘇雉！”
蘇允文的聲音更加陰沉。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蘇雉也不可能低頭認錯。
“你蘇家人的榮耀，與我蘇雉何干？”
蘇雉嘴角生硬的勾起，那副笑容是怎麼看怎麼諷刺。
“難道蘇家主還真的把我當做家人了嗎？”
畢竟太子和安王在場，蘇允文氣的臉紅脖子粗，也不能當眾發作。
“雉兒，瞎說什麼呢？我們何曾不把你當孩子。”
蘇允文乾笑道。
“是嗎？”蘇雉冷笑一聲，張開雙手，越過眾人站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她沒再說話，但是那赤裸裸的笑意已經把什麼都說了。
燕雲夏仔細打量她。
少女的身材瘦弱，身上的衣服裁剪並不合身，鬆鬆垮垮的。
即便是蘇家的庶女，也要比她來的體面一些。
他微微皺眉。
剛剛那股靈力似乎就是從她身上傳來。
蘇允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狠狠的瞪了王氏一眼。
“再怎麼樣，也不是你無君無父的理由。”
見周圍的氣氛凝固燕重夜突然開口，有些嫌棄的打量著蘇雉。
他冷眼看著蘇雉。
“父親下跪，就連你嫡母都要跟著跪，你憑什麼站著。”
“嫡母？”蘇雉冷笑。
看來這人是把她當成哪個庶女了。
蘇雉冰冷的目光掃向王氏。“我的母親出自京城李氏，夫人你什麼時候也要我這個原配嫡女叫一聲嫡母了？”
京城李氏！
燕雲夏猛的想起一樁舊事。
燕重夜沒想到這一層，一時間失語。看蘇雉穿的那副寒酸樣子，自己還以為是嫡母苛待庶女的事情。
“二妹妹，你就非得在今天鬧是嗎？”
蘇傾凰的語氣裡滿是無奈。
“縱然我母親這幾日事務繁重沒對你上心，你也不能對陛下不敬啊。”
一句話，不僅為王氏開脫，還給自己扣了這麼一頂大帽子。
看到蘇傾凰的神色，燕重夜的眼光立刻凌厲起來。
“蘇雉！跪下！”
燕重夜冷聲說道，威壓瞬間湧向蘇雉。
蘇雉絲毫不畏懼，脊背挺直，抬眼與燕重夜對峙，
她站在眾人之中，周圍的人無不橫眉冷對，可她卻站出一種與世界為敵的風骨。
燕雲夏心中的猜測更深了幾分。
他上前幾步，擋在了蘇雉面前。
“罷了。”男人聲線清冷，“蘇家二小姐方病癒幾天，不懂規矩。不必苛責他。”
對於這個蘇二小姐突然好了的事，雲陽城也傳開了。
“皇叔？”燕重夜有些驚訝，他的威壓剛剛在無形之中竟然被消解了。
“況且，此處並非御前。”燕雲夏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情緒。
蘇雉輕輕鬆了口氣。
她也不想多事啊！可是她怕她一跪就讓遠在京城的皇帝命不久矣啊！
這事可大可小，若不是燕雲夏發話，蘇家人絕對會藉機發作的。
但燕雲夏都這麼說了，蘇允文也自然不好說什麼。
“既然安王殿下都發話了，那我們自然不會責怪雉兒。”蘇允文長嘆一口氣。
平息了此事，又定下了訂親的日期，燕雲夏也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便帶著燕重夜離開了。
客人走了，蘇允文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蘇雉，站住。”
蘇雉步伐一頓，思索一番，還是停了下來。
蘇允文揮了揮手，王氏跟蘇傾凰也不情不願的告退，前廳剎那間冷清了下來。
蘇雉想，原主還是在意蘇允文這個父親的，自己有那麼一瞬間，竟然期望著能從蘇允文口中聽到關心的話。
“你在怨我和你母親？”
心裡那點期望瞬間消失了。
“母親？雉兒聽不懂家主在說什麼”蘇雉微笑。
“雉兒的母親，不是早就死了嗎？”
蘇雉再一次提起，蘇允文又回想到了女人病榻上蒼白的俏臉。
看著蘇雉那一身鬆散的舊衣，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罷了，這些年你也受苦了。過幾天，讓府裡好好給你置辦置辦。”
雖然不知道這個老男人為何突然轉性，但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蘇雉點了點頭。
少女一眨眼已經十五歲了。已經出落的仙姿昳貌，一雙杏眼乾淨又透亮，帶著幾分疏離。
蘇允文皺緊了眉頭，有些心虛的移開目光。
“你回去吧。”他有些蒼老的揮了揮手。
蘇雉頭也不回的離開。
燕雲夏的臨時住宅。
傳聞中的安王殿下坐在院中的涼亭裡，石桌上的紙張被一陣微風吹過。但燕雲夏並沒有注意，他只是將目光放在院子裡稍顯荒蕪的空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所以真正的鳳女到底是誰呢。
燕雲夏合上雙眼，又想到蘇雉那一瞬間熟悉的靈力。
蘇雉這個人，他這幾天在雲陽城也算有所耳聞。傳聞最多的就是它如何一夜之間從痴兒變成一個正常人。
“墨竹。”燕雲夏聲音微沉，只見一個黑衣人憑空出現，跪在地上。
“去查清楚那個叫蘇雉的人。”他的聲音平靜，“事無鉅細。”
“是。”
墨竹心中微微驚訝，自己這主子常年跟個和尚似的無慾無求，怎麼突然有心情去找個姑娘了？
難不成……
墨竹想到自己在話本子裡看到的那些故事，頓時覺得自己是那佳人一見鍾情後派出去打探訊息的男紅娘。
太難得了。難道主子真的準備還俗了？
墨竹消失之前心裡默默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