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鞭,結結實實半點沒差地打在清湖身上,從胳膊橫過去,背再到另一隻胳膊。
沒有痕跡,但蘇臨安眼睛也沒瞎,他窘迫地收回水靈,手捏著耳垂,推卸道:“你不躲,跟我沒半點關係。”
“嗯,”清湖上前一步,冷清的眸子滿載憂傷,他抓住水靈,“是我活該。”
“放開!”蘇臨安扯著水靈,這單是碰到就是傷害,直接拽著,這傢伙是瘋了吧。
清湖緊緊地手上饒了一圈,瞧著氣急的蘇臨安,道:“心疼了?那就原諒我吧。”
“我……”蘇臨安別過頭去,餘光瞥見那隻緊抓水靈顫抖的手,閉眼,“原諒是這麼簡單的事?”
“咱們竹馬青梅,俗話說日久生情,我一時鬼迷心竅,對淺淺生出非分之想,而後配合程家想出那樣荒誕的計劃,毀了我們三人,對不起。”
一滴清淚滾如河流,蘇臨安心頭一震,二十年光景晃過,清湖的道歉是第一句,淚是第一滴,這也的確是要道歉的吧,這麼大一定顏色帽子。
可最起碼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清湖未對他說謊。劫匪截殺,由程淺淺這個他最不會提防的人動手,而後程淺淺自殺殉情,命與利雙德,簡直完美。提前喂藥也沒省略,計劃周全,只能是謀略大師清湖的手筆。
蘇臨安眨眨眼,將過多的感情刪去,道:“想要我原諒,將功贖罪吧。”
“你準備做什麼?”下意識問出口,清湖似乎覺得現在的自己不合適,補充著,“我該怎麼贖罪。”
“程家待我如親如故,我自然要奉上一份大禮。”蘇臨安唇角旋開殘忍的彎度,“他不死我便亡。”
無錯書吧“不可,”清湖一把抓住蘇臨安的胳膊,語氣焦急,“程家客卿上百,還有位威望極高的前輩坐鎮,陸常本身也不是泛泛之輩,我們兩個黃毛小子,如何勝!”
蘇臨安退後一步,冷眼望去:“你不是希望我死嗎,不正合了你的意?”
“正塵,”清湖無奈,深吸一口氣扎入水中,而後才仰頭,水珠順著髮絲滑過脖頸,“陪你,就讓我們成為導火索,讓闇火燒平虛偽與汙穢。”
“咳咳,現在是不是你該請我吃條烤魚?”蘇臨安舔舔下唇,對河裡歡快暢遊的一掌小魚,垂涎三尺。
清湖往上瞧了兩眼,道:“好,你先去架火,我去抓條大魚。”
兩人分工明確,一個不知道上面的萌寵,一個忘記了。
清湖裹上衣服往上游走去,唇角一絲笑意。他清楚蘇臨安最討厭謊言,刺殺一事,他看似攬了大頭,其實都在可原諒範圍。為程淺淺意亂,幫程家出方桉,這不都是程家的過錯嘛。
身心受點痛跟苦從來不算什麼,在蘇臨安動程家念頭面前,他也是心心念念為了蘇臨安,三界之內怕找不出比他更好更貼心的兄弟了吧。
結果預料之中,只是這地點,出乎意料啊。也好,省得他去滿世界找蘇臨安。
魚香四溢,兩人對坐,剛剛的溼服搭在有光照射的地方。
“要對付程家大本營,你有什麼計劃嗎?”清湖將魚翻了個面兒,他知道蘇臨安對自己能力自信,不屑謀劃,但直攻這種送死的方式,應該也不會蠢到去選擇吧。
蘇臨安盯著魚,有一臂長短,實在是夠大的,酒樓裡都不一定會有。還是野生養殖,先捉先宰,他果然是離不開清湖啊,上次的烤雞皮都焦了裡面還沒輸,腥味難聞。
“哦計劃啊,先破大陣,再戰客卿。我有株紅骨丹,汁液可致人眼失明,應該可用。”
清湖:“……這紅骨丹可以。”果然他不應該問蘇臨安什麼計劃,跟沒說有多大的區別。
他拿起插魚的棍子,撕下一塊,外焦裡嫩,是他烤魚生涯的又一次里程碑。他遞過去,道:“我想想有什麼好辦法,我方傷亡若是二,就完敗了。”
“行。”蘇臨安也覺得這次是得有個計劃,只能他死不能我亡,他從乾坤袋裡掏啊掏,終於拿出一個小罐,遞過去,“孜然要嗎?”
清湖差點嗆到,乾坤袋是讓你用來裝左料的?他非常誠實地接過,道:“乾的不錯。”
以前只會裝些炊具,現在長進了。
“總是要有進步的不是。”
夜黑風高,山腰的白喵瞧著下面,半天沒動靜,而後傳來肉香。心中一驚,蘇臨安那小子不會遇到勁敵被烤了吧。
白喵自知這時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身,隨著香味越來越濃,它探出前爪往下瞧著。這味道怎麼聞怎麼像烤魚啊,口水在口腔內轉了一圈,它身手敏捷,不一會兒便爬下去。
青煙未熄,白喵速度極快,在美食麵前慢就是罪過。可還未衝過去,它強行剎住腳步,蘇臨安對面那人!怒意四起,白喵一口氣堵在心口,要吐不吐,悶得難受。
眼眸轉動,這麼好的機會它可不能錯過。白喵怒氣騰騰衝上去,一爪子湖在清湖臉上,迅速撤退,尾巴勾住蘇臨安手臂便彈回去。
它瞪著雙眼,毫不客氣地抓起蘇臨安手中剩下的半條魚,就近水邊洗了下,而後吃起來。
這一系列動作太快,蘇臨安反應過來,只見清湖素淨的面容上,五條爪印,道道分明,鮮血滲出,幾近見骨。
清湖向來以溫潤公子的形象面世,人稱“玉面公子小諸葛”,現在可好,多了分與人親近的感覺。蘇臨安只覺心中堵著的一口氣化開,他指著那張臉,笑道:“清兄,還是跟我搭夥,咱們佔山為王吧。”
清朗的笑聲穿過濃密的枝林,直衝廣寒深宮。
在笑聲感染下,白喵心情也不錯,它挑釁地斜倪清湖,就喜歡這種感覺,他看不慣它還幹不掉它的樣子,甚至還得裝著大方地原諒。
清湖,終於一天,它要讓他不得好死!白喵狠狠地撕下魚肉,就像手中的是終身仇敵般。
溫和體溫傳來,白喵瞧瞧,是蘇臨安揉著它耳朵,似乎在消解它的煩躁與暴怒,他道:“護我就直說,何必這麼彆扭。喜歡我的能從萬仙峰排到千人嶺,但能讓我看見的,只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