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府上下掛上了白幡,一時間周家走水,周仁不幸葬身火海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一時間有不少好奇的人爭先恐後跑到周府門口一探究竟,有膽子肥的更是打著弔喪的藉口,登門拜訪,生怕錯過如此勁爆的訊息。
人們更是好奇,周仁死後這麼大的家產會被誰繼承,畢竟他的兒子如今還不足週歲,主母葉眉還是個柔弱的女子,誰能保證一輩子為周仁守節!
就在大家把此事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時,餘家登門了,雖說周仁已把餘飛燕休了,可餘家人拿著一張借條,非說周仁當初發家的本錢是餘家所給,讓周家還錢,一副耍賴到極致的模樣,大有不給就把餘飛燕和周恬扔在周家門口自生自滅的架勢!
可謂是把無恥發揚到骨子裡!
可惜他們小看了葉眉。
葉眉一身白衣,帶著丫鬟和護衛從府裡走了出來。
烏壓壓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葉眉那一身冷冽的氣勢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
掃了一眼趴在地上早已髒得不成樣子的餘飛燕,又瞟了一眼跪在一旁有些呆傻的周恬,再看向拿著借條一臉得意的餘家大公子。
忽地嗤笑一聲,“餘家果然非同凡響,對待自己的女兒也能如此殘忍!”
餘家大公子先是用色眯眯地眼神打量了一下葉眉那柔軟無骨的身姿,隨後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一臉猥瑣地看向葉眉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以前周家是我餘家的姻親,我們一直鼎力相助,豈料周仁那個老匹夫不識好歹,休了我家姐姐不說,還把他的女兒直接攆回餘家,讓我們餘家養著周家的骨肉試問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葉眉聞言噗呲一笑,身後的僕人也都齊齊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什麼極為可笑的故事。
餘大公子見葉眉那梨花帶淚的模樣差點傻了眼,直勾勾地瞅著葉眉好半天沒吭聲。
還是旁邊的小廝實在看不下去,不停地在他身後拉著他的衣袖,“公子,公子!”
餘大公子回了神,不自在地揉揉鼻子,沒好氣地問道:“莫非葉姨娘傻了?”
“掌嘴!”
“耶?”
夏杏不知何時赫然出現在餘大公子眼前,不待他反應,左右開弓,實實地扇了他兩個巴掌,沒一會,那白皙的臉上就紅腫一片。
餘大公子氣得直跳腳,捂著自己的臉一邊哀嚎,一邊指著葉眉破口大罵,“你個賤人,剋夫的賤人!”
夏杏又冒出來,手掌一揚,嚇得餘大公子趕緊躲到小廝身後。
那膽小如鼠的模樣惹得周圍圍觀的百姓鬨笑不已。
“閉嘴!”
“閉嘴!”
餘大公子惱怒地瞪向周圍的人群。
葉眉莞爾笑了兩聲,“沒想到餘大公子竟如此膽小,早年曾聞言餘家女子能頂門楣,如今見了,的確如此!”
口氣中嘲諷毫無掩飾,可惜餘大公子壓根沒聽出葉眉的弦外之音,還以為在誇餘家。
不由叫囂道:“知道餘家人厲害,還不快把銀錢補來,小心我家祖母親自找你算賬!”
“既然餘家如此咄咄逼人,敗壞我家老爺的名聲,為了讓老爺九泉之下得以安息,我也只能做一次惡人了!”
葉眉的聲音一落,趴在地上的餘飛燕忽地頭皮一麻,一股不祥的預感直直地衝向她的四肢,她想掙扎起身,可惜仍舊像一隻狗一樣趴在原處。
只能使出全身力氣喊了一句,“不...要!”
可惜,連日來的食不果腹,她的聲音早已低得無人能聽見。
耳邊傳來葉眉鏗鏘有力的聲音,“來人,把東西抬上來!”
餘飛燕無力地癱軟在原地,徹底地閉上眼睛,她徹底完了。
只見兩個小廝捧著兩摞賬單,還有一疊書信,直接扔到餘大公子腳下。
“這些是餘家多年向周家借的錢款,還有周恬,不,應該是恬姐從小到大的花銷,這些餘家是不是該給我們周家結清,畢竟這可是餘家姑娘和別人生的孩子,我家老爺疼愛寵溺了十幾年,你們餘家就算不給周家一個交代,是不是也該把養育的費用結一結!”
“什麼?這麼說周老爺被帶了綠帽子?”
“我的天啊,怪不得周老爺會休妻!”
“聽說呀,餘家的女人...一向水性楊花!”
“嗄?真的,你怎麼知道?”
“我聽說....”
周圍的人群一片竊竊私語,就差把餘家的祖墳掀起來看看。
“你...你血口噴人!”
餘大公子氣得渾身發抖,想指著葉眉的鼻子破口大罵,可對上夏杏那對冷眸又不自覺地將身子縮了回去。
“莫非餘大公子不識字?那些信件可是你家姐姐和她的好情郎這些年的鴻雁傳書,哦,對了,上面還有他情郎的名諱,是...姓季....叫季什麼...?”
餘大公子嚇得趕緊呵斥一句,“你閉嘴!”
開玩笑,季青雲的名字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餘家就不是損失錢財這麼簡單,還得搭上整個餘家的名聲,畢竟紅葉山莊如今的口碑可謂是差到極點!
到時候別說女子嫁人,就連男子娶妻都會受影響,甚至會影響遠嫁京都的那幾位。
餘大公子越想臉也越白,冷汗漣漣,瞄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餘飛燕。
厭惡到極點,乾脆把她拽了起來,啪啪兩巴掌,扇得餘飛燕口吐鮮血,奄奄一息。
隨後把她往旁邊一扔,用大義凜然的語氣說道:“誤會,誤會,沒想到家姐竟然能作出如此有辱門楣的事,都是我們餘家不知情在先,今日之事是我們餘家理虧,改日必登門道歉!”
“抬走!”
說完手下的奴才便抬著餘飛燕,拽起周恬上了不遠處的馬車。
全程周恬沒有說一個字,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朝葉眉這邊看過來,整個過程如同一個木偶任人擺佈!
“都散了,散了吧!”
周府的小廝打發著門口圍觀的百姓。
葉眉望著周恬離去的背影,在心底輕嘆一聲,都是父母作的孽呀!
周家門口的鬧劇被華柳聲情並茂地講給白慕雪聽,自從春雪嫁人,華柳算是替代她成了最好的說書人!
白慕雪聽完,不由晃晃腦袋,“餘家的格局太小了!”
“那是,餘家最能拿出手的少爺是餘濤,就是周恬心心念唸的那個表哥,可惜因為季青雲大受打擊,一蹶不振,據說餘家已經打算放棄他,改培養二房那個嫡子!”
“都是餘飛燕造的孽,看來以後她定生不如死!”
華柳附和道:“那是,自己的弟弟能當街作賤她,恐怕她的命在餘家人眼中連狗都不如!”
白慕雪想到當初跟她搶衣服驕縱蠻橫的周恬,一陣唏噓,恐怕她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不過她是餘飛燕的女兒,她沒辦法同情,她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最大的仁善,以後她們母女是死是活都將跟她毫無瓜葛,在她心裡她的母仇算是徹底報了!
可惜,有些人註定跟你不死不休,直到後來白慕雪才意識到....
幾公里外的亂墳崗上,一個男人在地上蠕動著,他除了眼睛滿臉焦黑,掙扎地抬頭望向不遠處星星之火,他不能死,他要報仇。
似乎是仇恨的力量太強大,他硬是拖著殘缺的身體爬到了溪邊,那冰涼刺骨的水順著他的嘴流進了他的口腹之中,他還有機會活下去!
“啊!”
白慕雪滿頭大汗,驚叫一聲砰地坐起。
身體上下起伏,一股刺骨地寒涼直直衝向她的心窩,她從來沒有做過如此恐怖的夢!
“做噩夢了?”
古楓披著衣服繞過屏風俯身看著床上的白慕雪。
白慕雪驚魂未定地直直瞅著古楓,半晌開口道:“好...恐怖....到處是死人!”
那溼漉漉地大眼一眨一眨,看得古楓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坐在她床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不過是個夢!”
白慕雪一把摟住古楓那矯健的身姿,長髮散在他胸前,一陣陣馨香不住地往古楓鼻孔中鑽。
他壓下心中的燥熱,“不怕,我就守著你!”
無言的溫柔讓白慕雪緊繃的心鬆了鬆!
她抬眸對上他的眼,那裡溫柔一片,她的心乍時間跳得厲害,不知何時她越來越無法直視他的眼。
“睡吧!”
古楓用手捂住她的眸子,將她重新塞回被窩裡。
剛想轉身,直接被白慕雪拽住了袖角。
“別走!”
許是真的受了很大的驚嚇,此時的白慕雪不安地猶如一隻剛出生的小兔,紅著臉身子不由往床裡讓了讓。
這種無聲的邀請讓古楓不自覺地耳尖一片潮紅。
雖然從京都回來後,二人仍保持著同住一間房的習慣,可他一直進退有度,她睡她的檀木床,他睡他的軟塌,中間放著一個百鳥朝鳳的屏風,這還是他特意找人繡的,生怕由於自己的存在讓她不自在,如今....
古楓不自覺地勾勾唇角,看來她開始適應自己的存在,慢慢的接受自己,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呢!
可惜,他還得再等三年,他的小丫頭才能徹底長大!
白慕雪感受後背傳來的熱度,不安的心終於慢慢歸回原位。
有人陪真好!
相依的二人徹底陷入了夢鄉,整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