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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的第二百三十天

烏丸蓮耶不急,急的只有和樹他們。

大家長一如既往的惡趣味,專門沒說自己會幫忙託底,高高興興躲在監視器後看熱鬧。四個高中生心裡毛焦火辣,恨不能一目十行,分分鐘讀完那一大堆資料,下一秒推斷出天草財寶的位置,然後飛回東京,救下重病纏身的小朋美。但是那堆資料吧……嘖,要麼是葉月小姐這種專業人士整理的,突出一個晦澀難明,副教授下意識使用的專業術語滿天飛;要麼是導遊魚冢先生這種業餘愛好者收集的,專扒村頭樹下的八卦,天草財寶完全是那些地主女鬼play中的一環。這樣下來,閱讀速度不僅不快,反而因為缺乏相應知識,他們不得不經常中途停下,查閱烏丸先生貼心安排的大部頭科普書籍。

“嗚,看困了……”

和樹小聲嘟囔著合上書,身體一軟,趴在隼醬背上揉眼睛。他的病本來就沒徹底恢復,今天又早起去圍觀破案,現在翻看資料看得他腦袋暈乎乎的,活像是裝了一團漿糊,真是寧願去刷一套數學卷也再不想看這些東西了。當然其他人也沒比這數學苦手好到哪裡去,女僕小姐推餐車過來的時候,四人無不頭暈眼花,直呼從來沒覺得看書這麼累過!

甜點與檸檬茶的清香讓人食指大動,隼放下介紹氣學的入門書,迫不及待提議:“稍微休息一下吧!這樣看也不是辦法,換一下腦子沒準會跟那天破案一樣產生新的思路呢?”

“好啊!”聽到可以休息,和樹瞬間精神(?),他站起來謝過小姐姐,與摯友手拉手過去看餐車裝了什麼好吃的,“哇,這個餅乾的造型是十字架誒?”

美雪落座的沙發距離餐車很近,她原本伸手隨便拿了塊甜甜圈填肚子,沒有在意,聞言定睛一看,果真如此!女孩忍不住一邊吃甜甜圈,一邊拿起一塊粉色十字架,捧在手心裡觀察把玩。

“真的耶?這個造型應該是地方特色吧……阿一你快過來看呀!”

“來了!我剛好沒吃早飯,這位先生真不錯吶,就是不肯露面有點怪怪的。”

“烏丸腿腳不方便啦。”

“嗯嗯,而且烏丸先生工作很忙的!”

“行啦,我知道了,又沒說他不好、嘶!”

金田一齜牙咧嘴從地板上爬起來——腿麻了——他拖著腳,一步一步如殭屍般艱難靠近餐車。女僕小姐關門離開,和樹啃起十字架,捂著滿滿當當的嘴熱情分享試吃口感:“這個是橘子味的曲奇!”

“哦哦,怪不得是橙色的。我試試這個粉的、唔,是草莓耶!”

“那這個黑的……呃,是黑巧。”

“黑羽同學你不喜歡黑巧呀?”

“嗯,那玩意兒太苦啦!”

瞧瞧,書本上的十字架枯燥無味,做成餅乾的十字架口齒生津(物理),大夥討論得熱火朝天,哪裡還有剛才愁眉苦臉的模樣。誰會不喜歡抽盲盒呢?金田一來了興致,挑個紅的一口下去,咦惹,是西瓜味。少年偵探皺眉囫圇嚥了下去,抱臂陷入沉思。西瓜?曲奇?這兩樣分開都很好吃,可是混在一起……你不能說它難吃,罪不至此,更沒法昧著良心承認美味,因為舌頭會抗議,總之就是好怪哦,再嚐嚐。

紅曲奇不多,似乎只是甜品師的藝術創想,金田一從五顏六色的曲奇中好不容易翻出塊紅的,謹慎啃掉十字架的一條腿,準備慢慢品嚐,細細欣賞。

噫,還是欣賞不來!西瓜甜,曲奇甜,味蕾逐漸短路,小辮子少年托腮瞪視手裡剩下的三腿十字架,到底什麼人的腦回路才能想出這種詭異的搭配啊、咦,這個形狀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眼睛鎖定被誰隨手丟在餐車上的一幅地圖,大腦急速運轉,千萬條線索形成一條縝密的邏輯鏈,指向那唯一的答案。

桑下陸二,孔塔洛斯五,枯沙枯沙戴斯的寶物往下沉,該不會是這個意思吧?

“不管了,先試試!”金田一嚥下餅乾,一把抓起地圖,“黑羽,還有皆川,你們不急著回東京吧?我們立刻出發去桑夏陸池!”

和樹拿著布丁遲疑回答:“誒?是不急著走啦,現在才十點……”

因為金田一特別急,大家縱使滿頭霧水,依然貼心地沒有多問,而是匆匆跑去車庫,準備坐車前往三角池。

隼關好門,隨口解釋完為什麼不需要給大侄子打招呼,以及他們還沒開口,為什麼司機先生就明白要去哪裡、要做什麼準備這些小問題。他繫好安全帶,忍不住撇撇嘴:“不聊這個啦,又不是很重要的事!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來著,你之前不說那個水池含鐵量高,沒辦法用探測術,所以不可能是天主教徒的藏寶地嗎?”

這,可以不是重要的事嗎?

金田一豆豆眼語塞,他難得思維跟現在一樣混亂。

隨時隨地的監聽……好吧,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似乎是很方便沒錯,但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行為嗎?犯法了吧,比起阿笠博士那邊姑且還能自己騙自己的搜尋公民資訊,監聽什麼的,這絕對犯法了啊!還有,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坦然接受這個設定,皆川、黑羽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淡定……對了,黑羽會魔法,他那個“侄子”一直在監聽的話,說明對方至少是知情的、不,再大膽一點,那位“烏丸先生”就是漫畫裡那種魔法世家的人吧!你們會魔法的玩這麼大?

偵探一言難盡,瞥了眼兩個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對的朋友,憐愛地計劃之後多關心關心他們的心理健康,如今嘛,還是正事要緊。他清了清嗓子解釋:“我想通了,重點不是池子裡面,而是外面!”

“外外外面?”美雪結結巴巴地問,多可憐的孩子啊,被不正常的家庭關係嚇懵。

“我在吃十字架曲奇的時候發現,那個池子的形狀剛好很像十字架最長的那部分!我突然想到,也許桑夏陸池可以看作一個巨大的十字架!”

“什麼意思啊……”

三臉蒙圈。

“喏,看這個。”金田一在腿上展開三角池的地圖,夥伴們伸長脖子乖乖聽講,“那個念珠秘文中的‘桑夏陸二,孔塔洛斯五’,如果‘桑夏陸’是三角池,‘孔塔洛斯’正是十字架,剩下的‘二’和‘五’分別表示十字架兩隻腳長度的比例……”

金田一從口袋掏出隨身攜帶的圓珠筆,按下開關在地圖上畫起輔助線。

“這、這是!”和樹驚呼。

三角池的三個角分別對應十字架的三個方位,將最短的那個平分成兩份,往下延伸五個份額的長度,那麼十字架最下端的那片狹長區域,就是財寶的位置!

隼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這樣的話,就算不懂氣學之類的高難度學問,也可以弄清藏寶地點啊……仔細想想,那畢竟是農民給後繼者留下的財寶嘛!”

“我就是這麼想的!謎題一定不會用上太複雜的知識,剩下的只需要用探測術找到財寶!我記得誰說過,對天主教徒來說,探測術是必修科目吧?”金田一握緊圓珠筆,“我想賭一賭這個最後的可能性,身為名偵探金田一耕助的孫子,我要向傳說中的神童天草四郎發起最後的挑戰!”

“阿一……”美雪眼睛亮亮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和樹捧場鼓掌:“哇,好帥!”

隼目露欣賞,捧起摯友的場跟著鼓掌:“雖然臺詞很中二,但這就是金田一啊!”

“還只是猜測而已啦,嘿、嘿嘿~”

不用中途轉車,不用停靠上下乘客,不在上下班高峰期,從莊園到三角池壓根用不了多長時間。與最上小姐留下的筆記一樣,那是被密林包圍的大片草地,沒有修路,據說有蝮蛇出沒;更為雪上加霜的是,昨晚下過雨,到處泥濘不堪,金田一剛下車就一個腳滑差點摔個大馬趴。

如此兇險的地方,為安全考慮,和樹這個病人肯定要被留在車上。金田一也讓美雪留下,美雪卻不放心這個冒冒失失的竹馬,想要跟上去幫忙。和樹明白他倆的打算,放軟語氣挽留美雪,請她留下來陪自己聊天。

“那我也、咳,我是說,我也會照顧好金田一的,七瀨同學你放心。”

隼在摯友與金田一無語的目光下回神,心不甘情不願地改口,將衝動下說出的真心話“我也留下來陪阿燻”改成交換照顧金田一的保證。嗚嗚,阿燻,大個子心裡默默流淚,沉穩可靠地蹲下,換上車子後備箱裡的長筒靴。

既然病人需要,美雪當然沒有意見,答應留在車上。隼與金田一換好靴子,扛起工兵鏟,大致確定好方向,便與車上的人告別,叮囑他們關門防蛇,轉身深一腳淺一腳地互相攙扶離開了。

起先幾步路還能隱約找到尋寶團昨天過來留下的痕跡,再往深處走,野草鬱鬱蔥蔥,幾乎有隼那麼高。離開三角池,樹木從稀疏變得茂密,烏鴉停在樹梢觀察陌生來客,隼環視一圈,確定周圍沒人偷窺,狂風驟起,金田一全身一輕,抱著工兵鏟安心等待小鸚鵡衝上雲霄,計算寶藏所在的位置。

沒辦法,幾百年過去,這附近長滿樹木野草,要沒個空中單位,還真不方便在地面邊走邊測算距離。

隼在天上指路帶飛,尋寶小隊眨眼間便抵達了指定區域。是的,區域,十字架是依照三角池形狀描繪出來的,底部並非孤零零的點,人家有寬度啊!

金田一撓撓頭髮,犯愁艾米麗不在這裡,沒辦法借用她的探測術,舉起鏟子準備挑個順眼的地方挨個排除。隼不急於動手,靠在鏟子上歪著腦袋想了想,舉手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我說,寶藏應該都是些防水的東西吧?”

“當然……哦!”金田一恍然停手。

中途發生太多事,他險些忘了,黑羽那天在山上,可以感應到沼澤裡的水份啊!把思維逆轉過來,這裡是含水量極高的溼地,寶藏中可能有書法、畫卷之類的東西,但大頭那些金銀珠寶絕不會被水滲入。當時起義軍逃難,為了方便肯定只挖了一個坑;東西堆放在一起,他們只需要尋找地底大面積乾燥的地方不就行了嘛!

水不會撒謊,隼閉上眼睛,放大感官,迅速確定了一個可疑位置。腳尖劃出大致區域,兩人吭哧吭哧用附上風魔法的鏟子挖坑。“鏘”,金田一的鏟子碰到了堅硬物體,他連忙叫停黑羽。因為擔心鏟子太硬會損傷古物,他們直接甩開鏟子上手開刨。泥土翻飛,眼前那些藏在腐爛麻袋裡的,不正是一堆珠寶嗎!

要全是珠寶,這倆小朋友估計還要犯糊塗,不知道這些玩意兒價值幾何;但隼的眼睛多厲害啊,他一眼找到在自家侄子那裡參觀過的天正菱大判!據那位講解員介紹,這東西特別稀少,價值一個億,足夠小朋美的醫療費了!泥猴們歡呼擊掌,單獨把大判拎出來放到一旁,隼又挑挑揀揀,選出一個好看的寶石十字架,就與金田一合力將其他東西埋了回去。

上一個笑納寶藏的藏元家族最後變成什麼鬼樣子,難道還不夠前車之鑑的嗎?夠的夠的,他倆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的,和樹、美雪不缺錢花,烏丸出錢出力那麼辛苦,拿個十字架作紀念品也足夠了。大家都不想找罪受,剩下那堆東西就留給下一位需要幫助的有緣人。

隼操控雷電嚇走一條毒蛇,金田一按實珠寶上蓋的泥巴。野草是最頑強的生命,這裡又足夠偏僻,下次來人的時候,想必植被會重新覆蓋天主教徒的寶物吧?

“走吧?我還得回去洗個澡再上飛機。”

“哦,好。”

隼夾住金燦燦的希望,用剩下那隻泥手拍拍腦袋上的土塊,很好,更髒了。金田一自己放棄掙扎不說,還嘲笑起隼,結果被鼻尖的草根勾出一個大噴嚏,隼毫不客氣地笑了回去。

兩人漸漸走遠,樹葉沙沙作響,送別孩子氣十足的尋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