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心思簡單,只是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前提是姑娘也喜歡自己,不強求,彼此相愛才是最好的歸宿。
蕭琰若有所思的撫摸左拇指上色澤光滑潤玉的扳指。
喬將軍看了看報信使者,擺擺手:“算了,不用去探了,你且退下。”
蕭琰長袖一擺:“不行!”
報信使者和喬將軍同時被陛下陡然出聲嚇一大跳,方要問什麼不行,蕭琰又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他果然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喬將軍一臉懵圈,頭頂多了個隱形的問號:“什麼不行…咦?陛下,你去哪裡?”
正愁要不要跟上,蕭琰又放了一句“都別跟來!”
芳悅樓內,柳荀楓觀望三層閣樓廊道上,三三兩兩的客人醉醺醺的互相作別,笑聲淫意,摟著煙塵女子進入廂房,而樓下同樣嘈雜一片,什麼樣的人都能看見。
不遠處還有兩個男的為一女鵝爭風吃醋,要是沒人勸阻,恐怕要大打出手——
上下打量,他倆穿戴非常高調奢侈,五指戴滿金戒銀鑽,應該是大戶人家之子,德行頑劣粗鄙,毫無書香名第之氣。
打雜的見狀,趕忙過去諂笑勸誡。
還有人把酒言歡,划拳耍賴佔姑娘便宜。有文質彬彬的公子,臺前觀舞寫詩作樂,好生快活。
沐娘細指在柳荀楓眼前晃了晃,“…小帥哥?正和你介紹這裡的姑娘,你怎麼走神了”
柳荀楓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不由感嘆一桌為一戲,旁觀見之,烏煙瘴氣。
柳荀楓瞳孔微轉,有些羞澀道:“那個…不好意思…我…就箐兒姑娘吧”
反正不懂,不認識,隨便點一個吧。
沐娘笑呵呵的拉來箐兒姑娘,吩咐她好好服侍這位客人,復又熱情引導柳荀楓定下某間廂房,走在前面繼續介紹自家老店創始至今,好評多多…
箐兒姑娘莫名其妙晾在兩人後頭,幾次三番想盤上客人臂彎或腰身,都被沐娘擋在前面,有意無意挨著客人擠到門牆,擦邊走。
想插個話融入他們吧,老闆娘又洪流之源滔滔不絕的把箐兒細弱的聲音蓋過…
箐兒姑娘悶悶不樂,感覺自己很多餘。
“到了”
沐娘推開廂房的門,“箐兒,還愣著幹嘛,趕緊扶客人進去啊”
箐兒聽後暗喜,終於有自己的立場了!
她猛撲上去想軟在絕世美男胸懷,卻撲一空!
箐兒愣了愣,柳公子動作敏捷急轉,輕盈且利落,好似會功夫!
柳荀楓拒道:“不用不用,我自己進去就成”
箐兒翹起嘴皮子“切”一聲,在門口表現規規矩矩,指不定進去後獸性大發,要多兇猛有多兇猛呢。
剛進門,柳荀楓左右察看一番,古色古調的屋子香氣怡人,輕紗飄渺,木具齊全,正適合玩捉迷藏的地方。
廂門砰然關閉,緊接著又是“咚”一聲,箐兒姑娘的頭緊緊貼在了紅木地板上,而打暈她的正是這裡的老闆娘——沐芳樂。
柳荀楓扭頭望去,沐孃的斬刀手還停留半空,不復之前嬉皮笑臉熱情待客,而是一反常態的嚴肅穩重!
柳荀楓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乖巧道:“嬸嬸,好久不見,你和八年前一樣,沒怎麼變過…”
後面還有一句“就是這性格是不是變得過分誇張了!” 不過他沒好意思說出來,也是顧及長輩的心緒和麵子。
沐娘曾經是柳荀楓母親從小玩到大的陪嫁丫鬟,也是云溪谷大內高手,是母親的貼身護衛。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和母親大吵一架不告而別,銷聲匿跡整整八年。
近日才從手下捎來的信中得知她在京城做生意,難以置信她竟是開青樓院的!
如果被母親大人知曉,很有可能化作人聞喪膽的母夜叉,用那招超級可怖的“伏魔風火神通大熊掌”拍死她。
而她也聽說小主子帶著艱鉅任務步入危機重重、風雲變幻的京城,主動出現,前來支援。
沐娘放下了斬刀手,柳眉倒豎,神情十分嚴峻,彷彿有種老媽子叉腰即將訓斥搗蛋鬼小兒子的錯覺。
她嗦道:“少主!京城是天子腳下危機四伏,各派邪煞暗潮湧動。這不是你一小孩子該來的地方,尤其青樓!快回去!”
自己雖然是做歪風邪道生意的,但絕不會把孩子牽扯進來,況且這孩子還是柳夫人的,更不能讓這裡的汙穢之氣染了小仙醫的衣裳!
柳荀楓嘴角憋屈的向下一彎,本來想和嬸嬸敘敘舊,她到要把自己轟回家,內心酸澀鬱悶,“我…”
房梁登時咯吱脆響,旋即木頭斷裂!
一陣狂風撲面吹來,稀碎的木渣子脩地鑽進柳荀楓右眼睛裡,眼淚奪眶…
三米高個的大塊頭穩穩當當落到柳荀楓跟前。
漢子摸了摸自己凸凸的大腦袋,鼾聲道:“嘿嘿,少主,俺聽說你一人一馬一藥箱,千里迢迢趕來支援。他們都不讓俺見你,怕俺壞了你計劃。哎!好不容易見了少主吧,又眼神示意俺演出好戲,趁機把紙條塞給俺。哦哦,少主,俺是不是立功了!少主你咋了,眼睛不舒服?”
立功你妹!
柳荀楓揉了揉溼乎乎的眼睛。
少卿,周圍啷噹作響——衣櫃裡、桌底、床下和床上帷幕內,總之能躲能藏的地方都捲縮成球一般塞滿了武士。
“………”
柳荀楓向來和顏悅色的臉上慢慢下沉,握緊拳頭,當即對這幫憨貨發火,聲音仍偏溫和,卻十分有力,叫人信服。
“不是叫你們最近不要聚集!你們這是幹什麼!被人查到老窩還嫌事不夠大,想被人發現你們要謀害皇親國戚,一排排跪著斬首示眾不成!”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心虛的低下了頭,只有漢子傻兮兮地說:“少主別動怒嘛,氣壞身體就不好了,俺們也是…也是真的有要是商量,不得不悄悄找上嬸嬸,希望嬸嬸能幫俺們與少主會面,可嬸嬸死活不答應,讓俺們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自個兒出門去招攬生意了”
最後一句話,漢子像是在告狀沐娘。
大家的嬸嬸沐娘唉聲嘆氣,搖了搖頭,真是被他們給打敗了。
她篤定的對了柳荀楓道:“放心吧,小少主,他們來時,時間隔斷,挨個挨個到的,且分配的每間廂房零散不一…”
可他們偏要悄悄往這最大最豪華的廂房裡聚集!唉。
沐娘用兩指腹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我細細觀察過,沒有尾巴,倒是少主你…只有你後頭跟著尾巴,不過那尾巴很快就離開了,應該是給他主子報信去了”
柳荀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上午醫館矇眼識藥時,他聽出嬸嬸聲音,碰上許久未見的家人欣喜萬分,想晚些與嬸嬸敘敘舊,才不管自己身後的尾巴把自己想成什麼貨色。
“既然嬸嬸都這麼說了,我信”又問他們:“你們呢?收到什麼訊息這麼急著密會”
“少主,我們機會來了!”
這句話是一個長相清秀的青年說的,而他正是這裡的首領。
青年邊說邊順手拖來一張椅子甩到柳荀楓身旁,剛好被椅背砸到膝蓋,不知道青年首領有沒有發現,柳荀楓忍下生痛,面無波瀾道:“請說”
“我潛伏京城三年,打通宮裡太監的關係,得知三日後的‘龍神節’,那個昏庸無道的暴君定會帶著他的妖妃去‘龍鳳呈祥臺’觀光祈福。倒是我們的人可以喬裝平民混入人群,藉機刺殺妖妃。而曉玲早已混入舞女隊伍摸清那裡的地理方位、熟知機關佈置,正等著接應我們…”
柳荀楓問:“什麼是龍神節”
沐娘道:“陛下登基那年,天空出現七彩龍鳳翔雲狀,天下奇觀震撼人心。國師說這是祥瑞之召——蕭琰當帝,百年之久不受外界干擾,國泰民安,故而廢舊換新,年號天啟。而每年這一天都會舉國同慶大赦天下,皇帝會親自來龍鳳呈祥臺,為北麓國百姓祈福…”
聽完後,柳荀楓眼角抽了抽,很鄙夷當朝國師說蕭琰登帝,百年國泰民安的大話騙鬼去把!
要真能國泰民安,他也不用被云溪谷谷主父親大人派到京城,逆天改國運!
柳荀楓問:“自古不都是皇上皇后持正國慶,你們如何確定陛下會帶妖妃觀臺,而不是皇后娘娘?”
青年首領正色道:“狗皇帝登基至今從未立後,更沒有寵幸任何嬪妃,唯一常去妖妃寢宮,不過她們關係不合,有沒有那個就不得而知了。”
漢子說:“俺覺得應該沒有那個,不然,這麼多年也沒聽說有什麼娃。”
有人起興探討:“不可能成親那麼多年一次也沒上過,肯定已經……”
“得了得了”柳荀楓無奈的用兩指敲了敲自己膝前的座椅背,“關於陛下有沒有那個,世界之謎咱們就留給後代討論,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哦!對對對!跑話題了”
漢子忍不住問:“少主,俺最後跑一次話題,你咋就被暴君盯上了?每個趕來支援的,都是慎之又慎,儘量低調不被發現。怎麼擱你這兒掉了個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