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寧朗頂著黑眼圈，囫圇收拾一下，急匆匆下樓。

出了小區門，他呆了呆。

不遠處的路邊，停靠著熟悉的勞斯萊斯。

但以往會站在路邊的少女，此時並沒有出來。

寧朗看到之後沉默了會，隨後默默上車。

早餐店的上班族看到這一幕樂了，甚至多吃了兩個包子。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開心。

早餐店的老闆也樂了，這群打工仔今天可真能吃。

又能多賣錢了。

唯有坐上車的寧朗渾身不自在。

上車之後，少女端坐在一旁，不搭話，定定的望著另一邊的車窗。

老劉默默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寧朗，面無表情。

隨著車輛啟動，緩緩上路。

車內一片寂靜。

寧朗瞥了一眼司機老劉，見對方正在專心開車，才將視線轉向少女。

依舊是黑色的連衣裙，上面有類似碎鑽點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光。

精緻的側顏此刻由於其主人心情不好，比平時冷了三分。

一雙裸露在外的藕臂抱胸，看起來防禦性很強。

“咳咳。”

寧朗低聲咳嗽了兩聲，少女的小耳朵動了動，但依舊不說話。

寧朗見狀試探性的左手悄悄伸過去，碰了碰少女的胳膊。

軟軟的。

但少女依舊沉默，只是挪了挪身軀，離他更遠了些。

寧朗硬著頭皮挪動屁股跟了過去。

越來越近。

等少女躲無可躲，被寧朗逼到車窗邊，才板著小臉瞪著寧朗。

“總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寧朗腦袋湊了過去，在其耳邊輕聲道。

少女眨了眨眼，沒說話，依舊看著他。

於是，寧朗厚著臉皮自顧自的解釋起來。

“就是昨天，陶老師喊我過去，她說有事找我幫忙。”

聽到陶老師三個字，少女小巧的眉毛動了動。

陶老師？

她可是看過班級群裡面，那個姓陶的怎麼跟寧朗合照的。

心情不是很好。

“我是不想去的，但你知道，她好歹是咱們的老師。”

少女不語，但眼神表示懷疑。

寧朗全當沒看見，自顧自的繼續解釋。

“ 然後，我就去了。”

“她家裡的情況很棘手，家裡水管有問題來著，我費盡千辛萬苦解決之後。”

“衣服全被打溼了，所以只能暫時住在那裡。”

“住了一晚上？”

少女實在忍不住開口，實在是寧朗說的話太過氣人了！

想了一晚上的解釋，就這？

這跟沒解釋有什麼區別？

少女帶著慍怒盯著寧朗。

“額...”

“然後呢？”

裴小顏也不裝了，她對這件事很在乎。

“什麼然後？”

寧朗裝傻充愣，但裴小顏今天進攻性很強，小巧的瓊鼻皺了皺追問：“然後你們幹什麼了？！”

“沒幹什麼啊？老師和學生能幹什麼？”

寧朗訕訕的笑了笑解釋說，說完還怕裴小顏不信，又補充了一句。

“當時還遇見李清雅的媽媽了，她可以給我作證！”

“...”

寧朗冒著虛汗解釋。

雖然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狀態有多麼心虛，但是萬一呢。

這件事壓根就沒法解釋。

他直接說，少女估計轉頭就走了。

他不直接說，內心的愧疚感又折磨著他。

只能半真半假的解釋，順便連自己也忽悠了。

“你轉過來，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少女緊盯著寧朗看了一會，突然開口說。

後者聞言，直視著少女，那雙曾經裡面充滿愛意的星星眼此刻滿是懷疑。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一分鐘。

寧朗第一次覺得時間過的如此緩慢，少女如針般的眼神像是穿透他的內心。

讓他所有齷齪無法遁形。

他心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

毀滅吧。

真的。

他累了。

卻不料一分鐘過後，少女的反應出乎寧朗意料之外。

少女默默的轉過腦袋去，拎起一旁的黑色揹包，從裡面掏出一盒牛奶遞給寧朗。

後者愣了愣，接過之後試探性的看著她。

少女抿了抿唇，看也不看寧朗，獨自望著窗外語氣莫名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哦。”

寧朗接過吸著牛奶，下意識應著。

隨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原諒自己了？

但...看著並不太高興的少女，他又明悟了些東西。

她知道自己說謊。

但還是選擇原諒。

這內心的道德感，比打一頓寧朗還難受。

嘴裡的牛奶瞬間不香了。

車內再一次陷入寂靜。

寧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可以編著瞎話騙過去，但謊話說著說著，你這個人就不真誠了。

這會變成習慣。

這樣不好。

數學題大多有解，但生活的題無解。

一路無話。

車很快到了駕校，之後寧朗練車的時候，少女坐在後面不說話。

眸子無神的看著寧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間在這時候又顯得格外的快。

等寧朗到了小區門口，目送少女離去之後。

心情始終高興不起來。

良久之後，他嘆了口氣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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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受了傷，治好還有傷疤。

何況心裡呢...

...

一週後。

小區門口。

一大早，張重就開著一輛寶馬來到寧朗小區門口。

等寧朗上車之後，詫異的看著一旁的王天賜，疑惑問：“你倆這是？”

王天賜剛想回答，駕駛室的張重瞪了一眼寧朗，罵罵咧咧道：“你快閉嘴吧！”

他心裡可記恨著寧朗在電影院差點把他名聲毀了。

幸好後來班裡沒人知道，寧朗也沒說。

要不然，他絕對跟這小子絕交！

“呵，豎子。”寧朗見狀冷笑一聲。

隨後止不住心裡的疑惑，納悶道：“你怎麼這麼快駕照就到手了？”

張重一臉樂呵，意氣風發的瞥了一眼寧朗。

“兄弟我去年就開始考了，我年齡比你大一歲。”

說完不屑的看了寧朗一眼。

後者脫口道：“還不是單身狗。”

這讓張重氣得直哆嗦。

不想搭理這貨，右手生疏的掛擋，然後小心翼翼的打著方向盤上路。

寧朗看到後，一臉憂心：“你行不行啊？”

“別說話，我開車不能一心兩用。”

張重緊張到腦門冒汗大聲喊了一句，等隨後進入車流較少的道路後，才有餘力衝著身後的寧朗問。

“你知道陶老師辭職了嗎？”

“辭職？”

寧朗愣了愣，還沒回答，副駕駛的王天賜納悶道：“你沒看群嗎寧朗？”

“沒有...”

寧朗最近一直專心練車，小姑奶奶裴小顏自那日過後就沒來了。

說是原諒了，但寧朗怎麼看怎麼像冷暴力。

他也不知道解決，只能專心練車。

至於群裡的訊息他基本不看。

“唉，本想以後飛黃騰達了能回來看一眼陶老師。”

“現在人也辭職了，那我以後有錢了找誰炫耀啊。”

張重一臉感慨，對自己的暴富似乎很有自信。

王天賜張了張嘴，沒說話。

寧朗滿臉黑線。

張重見沒人搭話，也覺得沒啥意思，又找了個話題好奇的問寧朗。

“你跟裴小顏怎麼樣了？”

“她今天來嗎？”

“開車就好好開你的車，哪來這麼多屁話！”

這是寧朗第一次爆粗。

張重只是哈哈大笑，急了。

這貨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