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得振振有詞,但有了剛才一幕,令大王並不敢輕信。
此時,有些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睡到床上靠裡的一邊,目光卻一直盯著唐小志,生怕對方會突然撲過來一樣。
按理說,二人已有夫妻之名,即便真的在大婚前發生了些什麼,倒也無可厚非。
但大王終究是受慣了傳統的宮廷教育,在感情上思維有些固化,尚不能接受這種婚前的“逾越”行為。
而她並非愚笨,倒也深知唐小志今夜有一些“詭異”的想法,但總歸沒有往壞處想。
他如此心急,或許是為了儘早解決“皇外孫”之事,且真的是對大王深為愛慕。
唐小志也躺著,此時看起來倒是老實本分,與燕羽墨中間隔著一段距離,並沒有立馬就展開自己的小心思。
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等到大王昏昏欲睡,毫無防備之時,自己再伺機靠近,先製造一些親密的舉動,徹底撕毀大王的“防線”...
任何一絲操之過急的舉動,都不能有。
誰知,他還是低估了大王的“堅決”。
在接下來長達半個時辰的事件,大王就這麼一直抓著被子看著,看起來一點睡意都沒有,眼睛睜得老大。
直到唐小志滿口哈欠,自己都快支援不住睏意時,大王仍是精神抖擻,很有夜貓的潛質。
“大王,你不困嗎?”
他有些愕然地問了一句。
“不困。本王行軍打仗之時,可三天三夜不睡,改天你去問問霍兵。”
燕羽墨帶著笑意說道。
看著唐小志愕然的樣子,心中偷笑不已。
你當真以為本王這麼好糊弄?
你肯定在想,等本王睡著了,然後就靠過來?
哼!
但你不知本王千杯不醉,更不知本王毅力非凡!
唐小志黯然,有些意想不到。
心中微微沉思,與其二人相視至天明,不如先休息一陣,我還真不信你能始終縝密。
一念至此,唐小志又故意打了個哈欠,道:“大王不困,也得稍稍閉目養神。不然,魚尾紋便起來了。卑職倒是困了,先睡了。”
說完,也不猶豫,側過身朝燕羽墨淺淺一笑後,抓著被子睡了起來。
而他這一睡,本意是小酣,但因為此前喝了不少酒,自己的酒量又不濟,睏意交加之下,竟一覺到天明。
當他幽幽醒轉之時,身邊早已無人,燕羽墨也不知何時起身離開,未曾驚動到他半分。
“哎呀,這尼瑪...怎麼就睡過去了呢?昨夜如此良機,千載難逢啊...”
唐小志自我腹誹了一句,大失所望。
雖說燕羽墨允許他同住,但像昨夜那樣的好機會卻並非天天都有,紫鶯身為她的貼身侍女,時常會守著她到天亮。
大床前的那張貴妃椅,除了是燕羽墨平時小酣會用到之外,同時也是紫鶯“侍寢”時的臨時睡床。
有紫鶯在,唐小志臉皮再厚,倒也不好做些什麼。
稍稍暗罵自己失策之後,唐小志起身穿戴,剛整理好衣物,就見艙室的門被開啟。
燕羽墨已然一身正裝,在紫鶯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身後的另外幾名侍女手中還帶著洗漱的臉盆。
“大王。”
唐小志微微有禮道。
燕羽墨“嗯”了一聲,擺手道:“起來了,就先洗漱吧。然後,本王有事情讓你去做。”
“是。”
唐小志應了一聲,洗漱完畢後,才折返回來接道:“大王有何吩咐?”
燕羽墨說得正襟斐然,讓唐小志以為她會有什麼特殊要求。
殊不知,此時竟指著紫鶯準備好的一大籮筐衣物,道:“白小露不是很關心你嗎?她可是揚言要事事照顧你周全啊,那麼你便帶著這筐衣服過去給她親自去,洗不乾淨別拿回來。哼!”
她說著話,眼裡帶著不屑。
顯然經過昨天白小露的那一幕故作殷勤後,令大王對之頗有些針對。
唐小志一開始聽到燕羽墨有這樣的想法時,還以為只是說說玩笑話。
大王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真讓白小露這個千金大小姐去幹下人的活兒。
但此時見她一臉正色,甚至要讓唐小志親自將衣服送過去,卻又完全沒有一絲玩笑話的樣子,不免便讓唐小志一驚。
“大王,白小露好歹是當朝太師府的千金,上次不過是逢場作戲,隨口說說而已,她與卑職之間並無貓膩。大王真要如此對她?”
唐小志汗顏道。
燕羽墨卻不以為然:“她自己說出來的話,不論真假,又豈能反悔?本王說要讓她負責清洗衣物,當時她並未拒絕,便是接受。怎麼?她沒意見,你反倒心疼了?”
她向他投去了一眼“危險”的眼神。
“那倒不是,只是...”
“不是就行了,你親自帶去。等下,我會讓紫鶯去監督她。本王就是要她親力親為,說到做到自己的話!”
燕羽墨打斷了他的話,言語中不無醋意道。
白小露自稱要對唐小志盡妻子之責,故意在燕羽墨面前伺機挑撥,成功引起了大王的醋意。
但沒想到的是,這股醋意並沒有因此讓大王與君上失和,反倒讓大王對她產生了敵意,也算是預料之外。
你不是喜歡他嗎?
還恬不知恥說要與他同住,事事照顧?
好呀,那就先從洗衣疊被,斟茶遞水開始吧。
而且,本王還要讓唐小志親自帶髒衣服過去給你洗,氣死你!
燕羽墨見唐小志無法反駁,心中悅然,幽幽想到。
唐小志頓感無語,走出艙室後,帶著侍女將一籮筐衣物去找白小露之時,不由暗歎一聲:這兩個女人之間戰爭,真打起來,那可不比沙場硝煙遜色。
而白小露這邊。
似乎也早有預料,就在龍船的洗衣房中等著。
見到唐小志帶侍女走來,還笑意吟吟迎了上去,欠身喊了一聲夫君。
唐小志一呆,見她退去華貴的羅裙,穿上了侍婢的麻布衫,不覺驚訝道:“你...當真要親自洗這些衣服?”
說話的同時,讓侍女放下衣物後,擺手屏退她們。
白小露幽幽一笑:“大王肯定是對你說,要讓我說到做到,對吧?而且,不出意外的話,等下她還會讓她身邊的侍女前來監工。”
唐小志皺眉:“你猜到了?”
“這很難猜嗎?而你眼眶泛黑……想必昨夜與大王同住一室,睡得不安穩吧?”
她帶著一絲譏笑之色。
令唐小志頗感尷尬,“你還關心這個?大王已對你有針對之心,你該想想如何讓她氣消。”
“我為何要讓她氣消?大王又因何置氣?”
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並接道:“作為妻子,我聲稱要事事照顧君上起居,有何錯?大王因此責難於我,你覺得她對了?”
如此一言,令唐小志頓時語塞。
白小露所言不無道理,在古代女子照顧丈夫起居,是司空見慣之事。
尤其是在多妻之家,主君受慣眾星捧月,更是習以為常。
燕羽墨因為白小露表明心意而遷怒於她,於正室和平妻之間屬實有些過頭。
頓了頓,唐小志嘆息道:“罷了,你不必親力親為,將這些事務交給侍女吧。紫鶯若來,我會讓馬戶支開她。”
白小露聽此,眼前一亮,“夫君這是在關心我嗎?”
唐小志嘆道:“你始終是白府的大小姐,這些粗重的活兒,無需你親自動手。你……就做做樣子即可。”
身為兩大美女的未婚夫,她們二人之間互有暗鬥,這並不利於日後的家庭合睦,說到底唐小志是不希望有一方受委屈的。
此時隱隱有相護白大小姐的意思,總歸讓一個素來三指不沾陽春水的名門之女親自洗衣疊被,未免過了些。
而能有此權勢,膽魄者,竟敢真的去使動白小露做下人的活兒,除了皇帝,或許就只有大王一人了。
白小露秀眉一抬,剛想接話,驀然之間卻頓住,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根髮簪,道:“有夫君此話,露兒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這是你在清水河村時,為我推薦的禮物。時光荏苒,沒想到僅過半年餘,你我竟有了夫妻之名。”
“也算是造化弄人。可以勞煩夫君親手為我戴上嗎?”
說著,她把一根產自清水河村的銀簪交給我唐小志。
如此簡單的要求,又是出自白大美女之口,唐大里正又怎好拒絕?
當即點點頭,接過銀簪,親手插在白小露的頭上。
還讚了一句:“不錯。這簪子很襯你,很美。”
讚美的話,白小露本該欣喜才對。
誰知,此時竟露出一抹怪異的神情,突然撲向了唐小志的懷抱,同時甜笑道:“多謝夫君贈予,小露很喜歡呀。日後定視如至寶,日日佩戴。”
而後,居然微微欠了欠身,極為正式的樣子。
唐小志極為納悶,很不明白此時她口中的意思,怎麼就突然客套起來了呢?
而且這髮簪本不是唐小志送的,而是當時他忽悠孫鈺買給白小露的。
關鍵是,大小姐居然在主動投懷送抱?
直到身後的腳步聲臨近,唐小志這才明白了緣故,但卻苦笑不已。
身後,紫鶯緩緩走來,一見君上和君夫人親暱的樣子,頓時不由為大王打抱不平起來:“哦?君上說要替大王前來送衣,沒想到竟然趁此間隙與君夫人親親我我?這光天化日之下,君上也太心急了吧?”
唐小志聞聲回頭的剎那,終於是明白了白小露為何會投懷送抱的原因。
紫鶯是大王的心腹,所見所聞必會事無鉅細的跟燕羽墨說。
白小露此時突然掏出髮簪,並讓唐小志親手為她戴上,恐怕是早就看到了身後走來的紫鶯,並想透過紫鶯之口向燕羽墨傳達某種訊號。
紫鶯見此,回到燕羽墨身邊肯定會有自己的一番說辭:大王,君上和白小露的感情甚好哦,今天我看到他們抱在一起,君上還送了白小露一枚髮簪…
唐小志聞聲,訝然道:“嗯?紫鶯,你怎麼走路無聲啊?你誤會了,白大小姐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是嗎?好巧哦,就是不知大王會不會信!”
紫鶯冷冷道,言語中透露出一絲不忿。
君上也太“狗”了,昨夜剛與大王共處一室,一夜溫存,轉頭立馬就投入了另一個女人的懷抱,當真是變心比變臉還快。
大王這些時日對他有所動心,該不會是真心錯付吧?
唐小志一呆,道:“大王為何不信?這是明擺的事實。”
紫鶯卻不理會他了,自顧對白小露道:“君夫人,大王有令,命奴婢親自幫您洗好這些衣物。”
嘴上說著幫助,但實則只是監視。
白小露臉上一陣委屈,眼神無助的望了望唐小志,回道:“露兒謹遵大王指令。”
而後,便回身去搬動那一大筐衣服。
唐小志望了望她故作姿態的樣子,不由啞然失笑。
停頓了片刻後,移步走上了甲板。
迎著江風襲面的間隙,他不禁搖頭苦笑,回想起這兩日來白小露和燕羽墨之間的暗戰不覺嘆息。
白小露意圖挑撥,當眾向唐小志示好,以引起大王與君上之間的矛盾。
而大王得到紫鶯的提示,不入“圈套”,反而順水推舟,給白小露安排了一道洗衣服的苦差事。
白小露倒也不會逆來順受,此番故意投懷送抱,或許就是想借紫鶯之口刺激大王。
有時候從別人口中聽到的“事實”,比自己親眼所見更加值得相信。
白小露這麼一抱,透過紫鶯之口傳到燕羽墨口中後,便會形成一道無形的嫌隙。
而大王和君上的關係不睦,白大小姐豈非就有機可乘?
唐小志心中思慮著,幽幽苦笑,不禁一嘆。
站在他的角度來講,二女之間不應有戰,即便有,當也不必用他來做籌碼。
事實卻是,燕羽墨讓唐小志親自給白小露送髒衣服,暗有諷刺之意。
而白小露一直沒有放棄挑撥二人的關係,此番故意一抱,並揚言唐小志送了髮簪,便是暗地裡在向大王示威。
只是,你們女人之間的暗鬥,為何要拿我來做籌碼?
正思考著,馬戶悄悄走開,拱手道:“大里正,還有兩日便會路過我們清水河村的水道。村中飛鴿來信,得知陛下和百官也會入村,詢問是不是要弄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唐小志聞言,稍微尋思過後,笑道:“要!而且越大越好!這是我們商社獲得投資的大好機會啊,你通知下去,讓他們按最高規格準備歡迎禮,越隆重越好。”
“是,屬下這就去寫信通知。”
“等等。順便問問,本君的蒸汽機研製得如何了?趁這次回村,我要親自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