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剛剛還在被自己欺凌女子,此刻竟然在開口為自己求情,跪地官兵心裡五味雜陳,並不是因為感激,而是覺得自己有生還機會。
很多時候,很多事,做多了就覺得是理所當然。因為我強,所以我便了肆無忌憚欺負別人,凌辱別人,不會因為感覺羞恥。一但換了身份,當自己是弱小一方,則是想方設法討好強者,欺軟怕硬也就是這樣。
當下更是什麼面子禮子都不要,對著少年懷中女子祈求道:“仙姑奶奶,只要你能讓少俠放了我們,保證洗心革面,從新做人。”
這副嘴臉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特別好使,心地軟,見不得別人可憐,哪怕這些人不久前還在對自己圖莫不軌,百般侮辱。
晴容抬頭仰望著那俊逸臉龐,“魏淶,算了吧,畢竟我也沒有吃什麼虧,你已經殺了五個人了,真的沒必要再殺下去了,不值得。”
看著晴容眼眸中還未乾眼淚,少年疼在心裡,這個傻丫頭,呆在桃李園不好嗎?
確實也不應該再在女子眼下殺人,有些東西屬於江湖,並不屬於這個稚氣未脫的女子。
隨後看著求饒官兵和錦衣衛,平靜道:“你們走吧,今日你們運氣好!”
眾人一聽,如同大赦,連滾帶爬逃走,連隨身兵器也沒拿,倘若少年反悔,豈還有命?
可真是知道悔改了嗎?必然不是,今天受的侮辱必將回到胡威府中,添油加醋一一道來,再殺個回馬槍,這就是這個胡相手下走狗一慣作風。
看著他們狼狽逃走,魏淶也不是剛入江湖時的愣頭青,這些門門道道他葉門清,之所以放他們走,不過是怕晴容為難。不過也沒有關係,他說的很清楚,今日運氣好而已,明日就不會再有這樣運氣。胡威那種國之害蟲,鍾萍當初留了他一命,明日自己必不會再手軟。
天色漸黑,少年低著頭看著還依偎在自己懷裡的晴容,輕聲問道,“我好像聽見你肚子叫了,是不是餓了?”
晴容閃著大大眼睛點點頭。
再進驛站,少年又從銀袋摸出一錠銀子扣在桌子上,對著掌櫃道:“按照之前飯菜再來一份。”
少年眨眼睛殺了五人,兩個官兵還有三個錦衣衛,掌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此時哪還敢再收銀子,大聲衝著二樓喊道:“牛肉一盤要大份,女兒紅一壺要珍藏的那壺,再來一盤糖酥魚,快點!”
少年咦了一下看著掌櫃。
掌櫃舔著笑臉,“銀子不能收,就當是交個朋友,有事您吱聲。”
魏淶搖搖頭,硬是把銀子塞進矮小掌櫃手中。
他知道掌櫃哪是想交什麼朋友,明顯就是懼怕自己這一身道行。沒耍手段之前,要起銀子可是一點沒有手軟。看來不僅是江湖中人,就算是平平常常一個生意人都會察言觀色,一肚子彎彎道道。他也不想佔這些人便宜,該給的一個子也不會少給,至於他送的糖醋魚,也只能笑納,否則他更會多想。
菜還沒上來,晴容不停挫著小手,時不時焦急地望向上菜方向。
“你肚子很餓?”
魏淶也很好奇晴容是怎麼翻越藏龍淵上來,又跑到了大龍國。
晴容一都小嘴,臉上稚氣更顯,“給你兩天不吃飯,看你餓還是不餓?”
不等魏淶再說什麼,矮小掌櫃已經端著糖醋魚上來,米飯也跟著上來。
晴容也不再說話,只是大口把牛肉裹著飯一起往嘴裡塞,表情看上去非常滑稽,不過在少年眼中卻無比心疼,這一路到底吃了多少苦。
魏淶拿起酒壺,給自己倒滿一杯,輕輕下肚。又給晴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對面,嘆息一聲,“慢點吃,別噎著,先喝口茶!”
晴容端起茶水一口飲盡,又把空杯遞上,示意少年再給滿上,嘴上顧不了說話。
魏淶搖搖頭再次地上一杯茶水,又讓掌櫃再盛一碗米飯。掌櫃也是吃驚,那麼瘦弱的一個小姑娘竟讓那麼能吃,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著晴容一直低著扒飯,少年也沒再說話,只是不停地飲酒。有很多話想說,其實不如看著她安靜吃頓飽飯也不錯。
一碗飯下肚,另外一碗也扒拉了一半,只覺得對面少年一直在注視自己。晴容一抬頭,果然見魏淶拿著酒杯一臉複雜看著自己吃相。看著他舒朗眉目,一擦嘴邊飯粒,眼淚嘩啦啦又留了下來,飯菜也不嚼了,就那樣停在口中,嗚咽起來,很多難過情緒就這樣瞬間迸發出來……
少年感覺像是碰到馬蜂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手足無措。
晴容開始哭得更大聲,就連掌櫃也聽見,衝著少年使了眼色,示意趕快上前安撫。對於人情世故,常年生意人已經早就通透。女子哭泣,無非就是委屈或者不開心,身為男子不需多言,只要抱肩膀安慰就好。
可那少年好似榆木腦袋,只是拿著酒杯在空中,既沒有放下,也沒有飲下杯中清酒,就那樣靜靜看著花衣女子嗚咽啜泣。
對於少年來說可能讓晴容哭下更好,畢竟情緒壓抑太久必須得到釋放。
半晌過後,花衣女子啜泣聲越來越小,又咽下口中未吃完飯菜。
魏淶開口,“哭完以後心裡舒服一點了嗎?”
晴容點頭,放下快子,看來已經吃得差不錯了,想了想繼續說道:“如果你現在能過來抱抱我,那我心裡會更舒服一點!”
魏淶一咧嘴,“這麼大的姑娘,整天想抱抱可不成,太羞了。雖然說本人秀色可餐,但你也要注意形象哦!”
晴容眯起了眼睛,“我不管!我是從桃李園出來了,這裡無親無故,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反正以後就是跟定你了!”
“額,額……”
魏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岔開話題,“那千丈崖壁,棧道又損毀,你一個小姑娘是怎麼上來了?”
無錯書吧提到這裡晴容又開始傷心,“上次你連招呼都沒打就離開桃李園!孃親看我太想你,就賣了家裡兩隻大肥豬,請巧手將重新搭建了棧道,我才上來的。足足兩頭大肥豬啊……都夠我們家裡一年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