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少年在竹子上一動不動地呆了七八分鐘,眼睛始終盯著竹底的小虎崽子,不敢有半分大意,就怕老虎突然竄出,殺兩人一個措手不及。
可一直這樣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畢竟這裡是竹林深處,指望別人來救是不現實的,而且晚上魏寧還得參賽,也沒有時間一直耗下去。
就在兩人不知所措之時,一陣勁風吹來,竹林裡的竹葉被吹得獵獵作響,兩人所倚仗的竹子也被吹得搖搖晃晃。
魏寧緊張道:“雲從龍,風從虎,看來老虎要現身了。”
竹底虎崽這時也開始嚶嚶地叫喚起來,兩人把竹子抓得更緊,大氣也不敢出,如果被老虎發現,也只能下去和它搏命。
一陣咆孝聲響起!嚇得兩人一個激靈。順著聲音方向看去,只見在虎崽子十米開外的一個土丘後,一隻體型碩大的老虎正緩緩得探出身子。
虎崽見到母親很高興,挪動著圓滾滾身子向它拱去。可老虎舉動卻很奇怪,不像普通動物見到自己幼崽那樣親暱,而是步伐很機械地走向幼崽。
魏淶心想難道是老虎發現了我們,才沒有對虎崽子表現出該有親暱?可一想也不對啊,如果野獸發現敵人,它的眼睛一定是盯著敵人,匍匐起來,做起攻擊狀態。這隻老虎並沒有此類表現,代表它並沒有發現兩人存在,那它為什麼會對自己幼崽不理不睬,反而走起機械的步伐,而且那步伐給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殺機,不是對魏寧,也不是對自己,而是對著它的孩子,虎崽子!
竹下老虎離虎崽越來越近,舉止也越來越奇怪,它開始不斷地對著虎崽子怒吼,就像是在訓斥著讓它離自己遠遠的!完全不像一個母親對著自己孩子舉動。
這時虎崽好像也發現異常,在離老虎一丈處停了下來,衝著花豹嚶嚶地“啜泣”,像極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老虎此時也停了下來,舉止更加奇怪,竟然用牙齒在瘋狂地撕咬自己的利爪!接著又用自己腦袋不停地撞向身邊岩石,鮮血直流!
此時虎崽不知道是心疼自己母親,還是怎麼回事,又向老虎挪近兩米,好像是想上前安撫自己母親。
頭部被自己鮮血染透的老虎,眼見自己孩子靠近,竟然向後退去,發出的聲音也從咆孝變成了哀嚎!滿臉苦楚。
魏淶和魏寧兩人從竹子上看著這一切也是萬分吃驚!老虎子是在剋制自己去殺自己幼崽的衝動。
突然勐虎抬頭,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不再咆孝也不再哀嚎,眼睛不再是普通野獸的棕色,變成黑色,沒有白邊,沒有童孔,只有一片漆黑。而脖子周圍一條亮晶晶項圈也從毛髮中顯露出來!
兩少年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異口同聲道:“食子痋術!”
何為痋術?寨子裡三大遠古秘術之一!痋術和蠱毒是同宗,製作方法比較接近,但又有不同。
蠱毒是用各種毒物和藥物,調配成有毒動物或者藥物直接對人施蠱,中蠱之人或傷或殘或死!痋術和蠱毒製作方法大同小異,但用法卻不同。痋術無法像蠱毒直接對人施用,其中必須需要媒介轉換!這隻老虎就是媒介。
老虎此時行為顯然就是被人施了痋術,而且最為惡毒的痋術,名為“食子”!
早年魏淶就聽養父解讀過食子痋術。用術者捉一活物,越兇殘越好,喂其秘製毒藥,待活物將要死亡之時,在脖頸套上鎖魂鏈,這時活物就變成一個行屍走肉,身體不能為自己控制,而鎖魂鏈上刻有控制活物身體的秘符,使其吞食自己幼崽。最惡毒之處就在於此時活物自己意識是非常清醒的,它會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步步把自己孩子吐食腹中,無能為力!施術者要得就是這種效果,待到活物無奈吞食完自己幼崽,心中充滿怨毒的戾氣,而再用鎖魂鏈吸收所有戾氣為自己所用,來大大地提高自己秘術修為!
食子痋術的惡毒已經不能用髮指來形容,用動物之間母愛生產戾氣,殘殺幼崽,以來提升自身修為!簡直就是人神共憤!
老祖宗早就在寨子中禁止修行這些黑暗秘術,如果被發現有人練習此類邪術者,不用請示老祖宗,見可殺之!
此時眼前這隻老虎很明顯就是被人下了食子痋術,脖子上亮晶晶項鍊就是鎖魂鏈。怎麼也想不到寨子中還有如此毒之人!
兩少年從小就沒有母親,見寨中還有人使此痋術,心中怒火驟然升起。
“他孃的,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寨子裡用此食子痋術我一定要宰了他。”
魏寧的憤怒寫在臉上。
“他孃的,算我一個!”
魏淶的憤怒一點不比魏寧的少。
被痋術控制的老虎身體上只有一個施術者指令,吞食自己孩子!
那隻虎崽好像也發現自己母親即將要做什麼,只能無能為力嚶嚶地對著母親啜泣,希望能喚醒它的母親,但很顯然這是不可能!
漸漸老虎的理智已經控制不了它的身體,對著自己幼崽,前腿彎曲,後腿做起彈射狀態,最直接的野獸捕食狀態。
兩少年對望一眼,多年的打鬧相處已經培養出完美的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法。
站在人性角度,救這隻虎崽!
就在老虎向自己崽撲出的一瞬間。兩人同時從竹子上一躍而下!魏寧躍下同時一手抱起虎崽,一手撐地,一個原地打滾躲過老虎攻擊,老虎撲空後因為慣性一頭撞在岩石上。
見老虎撞在石頭上正準備翻身,時不可待,不能給它翻身機會。剛落地的魏淶三步做兩步撲了上去,右手從老虎脖頸處脖頸處穿過,左胳膊給右手搭了個橋做了一個鎖釦,雙腿緊緊鎖住老虎的腰,全身用力。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鎖住它,最好能勒暈它!
可還是低估了老虎氣力,它怪力一出,全身在地上不停搖擺晃動,不一會魏淶便覺得雙臂發麻,完全控制不住。
魏寧見一人根本控制不住這隻發狂的老虎,放下虎崽,抄起一塊石頭,就想過來幫忙,可這時魏淶已經和老虎纏在一起,在地上不停打滾翻騰。他有心幫忙卻無處下手,搞不好沒打到老虎,反而會誤傷到魏淶,急得一腦門子汗。
眼看老虎就要掙脫手扣,魏寧衝著與老虎滾成一團的魏淶大喊道:“淶子,鎖魂鏈,鎖魂鏈!!”
原本中了痋術的老虎就是一具行屍走肉,雖有意識,但意識是被鎖魂鏈困在體內。老虎被餵了秘藥之後三魂七魄已經只剩一縷殘魂,如今這麼生勐,完全是為了完成鎖魂鏈裡面秘語指令,在完成指令殺掉幼崽後鎖魂鏈秘語也就自行解除,其中食子怨念和怨氣也會被鎖魂鏈吸收,施術者也靠吸食鎖魂鏈中戾氣來提升道行。而完成指令的老虎自然魂飛魄散成為一具真正屍體!老虎至今未死,就是還未完成鎖魂鏈的指令!只要讓它脫離鎖魂鏈,老虎也是相當於一具屍體。魏寧大叫兩聲鎖魂鏈時,魏淶以明瞭其中道理。
此時虎腰一扭,魏淶扣著它的雙腿已經被它掙開。見自己腰部自由後,又是一個鯉魚打挺,魏淶雙手也被它震開,這時老虎已經站了起來,魏淶反而摔在地下,被一爪按住,另一隻爪子如刀鋒向魏淶喉嚨划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利爪離喉嚨只有寸餘時,魏寧用力扔出手中石頭,石頭結結實實砸在了老虎腦袋上,老虎被砸了一個踉蹌,刀鋒般爪子貼著面板劃過。
被砸中的老虎,暴怒扭頭向扔石頭的魏寧怒吼。而拴在脖頸上的鎖魂鏈剛好暴露在魏淶眼前!不再遲疑,一把抓住鎖魂鏈,老虎剛想反抗,魏淶手上一使勁,虎脖子上的鎖魂鏈給生生扯斷!
沒有鎖魂鏈的老虎就像木偶斷了線,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最後一絲力氣望虎崽子。
那是它的孩子!豈能捨得?
看著死去的老虎,魏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估計剛才用力過勐,鬥脫了力,一時半會是站不起來。
魏寧走了過來,仔細打量著魏淶全身,確定沒有其他傷口才深深舒了一口氣!
忽然魏寧盯著從虎脖子上扯下來的鎖魂鏈道:“鎖魂鏈有字!”
有字?什麼字?聞言魏淶把鎖魂鏈拿在手上仔細端詳。
此時鎖魂鏈已經沒有亮晶晶感覺,周身顏色慢慢暗了下來,像根藤條,好像還在快速枯萎,而鏈子上確實有一行字,慢慢地越來越淺,好像一會就要風化掉!待我們看清鏈子上頓時血上心頭!
“術源歸主季明”
兩人同時讀出那六個字!
這是六個字是食人痋術秘語!大致意思是,這根鎖魂鏈上所有怨氣最終將自行為季明所用,也算是符咒!
讀完六個字,剛才還在手上鎖魂鏈如火燒過的一條長長木灰!被風一吹,全部從手中散落。
魏淶愣在當場。
“看來季明用食子痋術時就想到萬一被別人撞見時該如何處理了,唯一證據鎖魂鏈也被他提前銷燬了,誰也沒法證明他用過食子痋術。”
魏寧抓起地上鎖魂鏈變成的木灰聞聞道:“是魯班五行中的自燃秘術,他在製作鎖魂鏈時加入了璘粉,痋術不管成不成功,事畢之後這條鎖魂鏈都會快速風化。即便告到老祖宗那裡也是一點證據沒有。看來這小子不僅歹毒,心思也是出奇縝密!”
想到魏寧馬上就要與季明同臺競技,魏淶心裡更是焦躁不安,對他道:“怎麼辦?此事要不要告訴老祖宗?”
魏寧臉上怒氣未消道:“無憑無據告訴老祖宗也白搭,這事還得自己了結,晚上非廢那畜牲不可!”
此話說出,魏寧眼中有從未出現的堅毅。
這時,剛才還在一旁的虎崽撲在它母親身邊,用腦袋不停地向老虎身上蹭,好像是想叫醒母親。
場面無比心酸。
魏寧上去抱起虎崽,撫摸著它道:“這個小傢伙怎麼處理?”
魏淶也上去摸摸了摸它毛茸茸身體,“放在這裡肯定是死,我們帶回去吧,就當養了條狗,將來還能看看門。”
兩少年回到祠堂時,已經是晚上!祠堂邊上的竹林已經架起了一排排火把!
魏寧先找到父親,把虎崽交給了他照理。接著兩少年就跟著魏沐來到祠堂,離比賽還有一個時辰,大部分寨子中村民都已經回去了。畢竟不是觀賽者,今晚九點之後是不可以進祠堂。
祠堂內三個家族人依次落座!魏淶打量下週圍,發現離叔也在,而且是坐在老祖宗最近的右手邊。
其餘人也都到齊,魏家出賽沒有意外的就是季明,只見他穿著不是寨子中常見的黑色斗篷服,連衣的帽子戴在頭上,整個臉都陷入帽子中,無法看清他面容!身後背的是一個大大竹簍,裡面裝的應該是他比賽所用的器術。
魏寧還在為竹林裡發生事憤怒,盯著季明,想要吃掉他一樣。裝器術的揹包已經背起來,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憤怒,感覺他的手都在微微抖動。
魏淶擔心地拍了拍他,魏寧眼神轉向他,重重點了點頭,好像是在說放心!
另一位參賽者,代表鍾家出戰,意想不到竟是位姑娘。
無錯書吧這位姑娘魏淶見過,大概六七年前她來找養父給她卜過卦,當時魏淶也在,養父因為收道很久,並未答應她,但還是把她領到了老祖宗那裡,請老祖宗給她補了一卦!印象裡鍾萍是個很有禮貌,且知書達禮的姑娘,老祖宗給她算了一卦後,她竟給老祖宗和父親磕頭作為答禮。印象最深是她那對不笑時都有的酒窩,沒記錯她應該叫鍾萍!
此時鐘萍早已經亭亭玉立,一身青衣,馬尾辮高高束起,好不颯爽!唯一沒變還是那不笑都印在臉上的酒窩。她沒有揹包,也沒背竹簍。腰間長鞭卻為顯眼,一根長長匕首和長鞭對稱地掛在一邊。
長鞭加匕首,莫不是要以武鬥秘術!
匕首參賽者都會佩戴,可以危急時刻,斷指認輸保命用。但長匕首即為少見,除非是作為攻擊對手武器。因比賽規則是無論什麼手段斷了另外兩位選手手指則為贏,近年來陸續出現不用秘術而用武術參賽者。武術簡單粗暴。雖然武術在秘術賽中沒有奪魁過,但不妨礙它在賽場趨勢。
從鍾萍今日所帶器術來看完全是武術行頭。
一聲鐘響,已經九時。
老祖宗從八仙桌正椅上緩緩站起來,環顧四周道:“今日三年一次九月九秘術大賽,規矩大家都該明瞭,不再重複,大家隨我去密室擂臺!”
言語鏗鏘有力,完全不像一百多歲人的中氣,尤其是說話時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感覺這老頭是人還是仙人?
隨後老祖宗移步到祠堂內室,內室沿著山體而建,靠山體處有一道厚重木門,木門通體黑色,不下千斤,有點陰沉木的感覺。門上是魯班五行設定的八卦連環鎖,鎖面是八卦羅盤,對應著門面的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卦,沒有要訣是根本不可能開啟。
只見老祖宗走到門前,快速撥動著羅盤,隨著羅盤和門面上的八卦一一對應,很快就聽到門中有木屑插合聲音。隨著最後一聲木屑插合聲落下,千斤重黑色木門自動開啟。
老祖宗率先走進門內,寨中人緊跟其後。
門後是一條兩三丈石廊,石廊上都點著煤油燈。穿過石廊便來到密室,密室中央是用竹子搭建成的正三角形擂臺,擂臺的每條邊有七八米長。魏寧,季明,鍾萍三人,不作多說,各自站在三角形擂臺的三個角。
而魏淶這些看客,隨著老祖宗上了看臺。
看臺高出擂臺兩米出左右,是用竹子沿著密室中的山體而建。站在看臺上,視野極好,面對擂臺上即將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擂臺上三人此時。已經做好準備,一場以斷指作為代價的秘術大賽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