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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為什麼會是你?

村口。

老井周圍。

六隻半人高的青銅大鼎依次按照六爻之位擺放。

青銅大鼎散發著古老的氣息,鼎壁之上雕刻著神秘而詭異的紋飾,狀若遠古鬼神,聲勢駭人。

鼎中盛滿了鮮紅的液體,汩汩的冒著熱氣,腥臭之氣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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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北被黑雲託著,靜靜地懸浮在老井之上,臉色紅潤,祥和安詳,猶如睡著了一樣。

一隻枯瘦蒼白的大手自黑雲中緩緩伸出,溫柔的撫摸著林小北的臉頰。

黑雲中人低聲自語,沙啞中帶著些許自得,道:“沒有想到,楚家的後人竟然隱藏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山村裡,倒是一個不小的驚喜!”

天空終於飄起了雨。

雨水徑直落下,在老井周圍詭異的彈開,好似被一層無形的防護罩遮擋一樣,絲毫進不了其中,。

風雨之中的小山村,死寂而恐怖。

午夜時分,陰氣瀰漫。

隨著黑雲翻湧,百餘道灰白色的人形霧氣出現在老井周圍。

霧氣稀薄,好似隨時都可能隨風飄散。

仔細看去,勉強能夠看到人形霧氣的臉,竟全是下江村的村民。

若此時有修道之人在此,定然能夠識得這些人形霧氣便是人的魂魄。

“可惜時間太緊,不然倒是可以多收集一些。好在也勉強夠用,不然還得多跑幾趟,徒增變數。”

一念即決,黑雲中人顯得亢奮無比,劇烈翻湧起來。

一道道黑光打出,六道鮮紅的血線好似遊蛇一般,自六隻青銅大鼎中激射而出,朝著老井之上的林小北撲去。

同一時間,所有的魂魄好似遭受了酷刑一樣,抱著腦袋痛苦的哀嚎。

霎時間哀嚎聲響徹整個村子,猶如萬鬼夜哭一般,令人驚懼。

那人一聲冷喝:“去!”

所有的魂魄就如發瘋一般,朝老井撲了過去,直接鑽進林小北的身體之中。

老井之上,林小北如遭雷擊,渾身猛然抽搐了一下,緊接著劇烈顫抖起來。

額頭上青筋暴起,緊閉的雙目陡然睜開,瞪得滾圓,眼球外突,猩紅的血絲瘋狂的攀爬出來。

嘴巴張得老大,喘著粗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整張臉已經猙獰到了極致。

“大膽妖人,膽敢在此行兇!”

忽然,一聲怒喝自村外傳來。

隨即,就見一道青色身影已經殺到黑雲近前。

一道冷哼聲傳出,黑雲陡然一卷,盤旋而起,徑直與青色身影撞在一起。

幾聲悶響響起,黑雲翻湧,退了回來。

黑雲對面不遠處,一名青衣中年男人靜靜站立,只不過衣衫上有一道漆黑的裂痕。

剛才的一番交手,青衣中年男人不僅沒佔到半點便宜,還吃了點小虧。

藉著微弱的光線,只見那人約莫四十來歲模樣,面容堅毅俊朗,盯著對面那團黑雲,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戒備。

只聽見黑雲中那人嘿嘿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嘲諷的出言道:“原來是鎮魔司的青龍使秦河秦大人當面!失敬失敬!”

原來青衣中年男人竟是鎮魔司四方巡察使之一的青龍使秦河,顯然對方對他非常瞭解,並未將他放在眼裡。

秦河心中大怒,一杆長槍出現在他手中,槍尖閃爍著幽冷的寒光。

雙腳扎穩馬步,右手橫槍,手肘壓住槍尾,擺出鐵橋攔江的起手式。

喝道:“藏頭露尾的鼠輩,既然知道我秦河在此,就該束手就擒,免得丟了性命!”

黑雲中那人彷彿聽見非常可笑的笑話,毫無顧忌的大笑起來。

秦河臉色陰沉,喝問道:“你笑什麼?”

就見那黑雲忽然一動,化作一張人臉,道:“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束手就擒?識相的趕緊滾開,否則死!”

“既如此,那就手上見真章!”

說罷,秦河不再廢話,手中長槍猶如蛟龍出海一般,直指黑雲而去。

黑雲中那人頓時怒道:“好狗才,你是在找死!”

隨著他的話語,原本一直盤旋的黑雲忽然劇烈翻滾起來,不消片刻竟然化作滔天的黑雲。

剎那間,老井周圍,陰風大作,黑雲漫天。

黑雲之中淒厲的嘶吼之聲越發響亮,似乎有無數的遠古妖魔甦醒一般,讓人聞之膽戰心驚。

轉瞬間,一頭猙獰醜陋的魔物從黑雲之中浮現而出。

那魔物頭生雙角,倒三角的魔眼之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宛如來自九幽地獄之中的惡鬼一般,攝人心魄。

尖齒獠牙快速活動,發出“咔、咔、咔……”的咀嚼聲,讓人不寒而慄。

長槍徑直刺向魔物雙眼,被那魔物險之又險的避開。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來,長槍好似劃過鋼板一般,迸發出一陣火花。

“元胎魔種?長生教?”

秦河抬眼望著那黑雲,臉上突然露出驚怒之色。

也怪不得秦河會有如此表情,元胎魔種乃長生教教主專屬功法。

若對方真是長生教教主,莫說拿下對方,自己能否逃出性命都難說。

仔細感受著對方的氣勢,秦河確定對方並非長生教教主,心中雖有疑惑,卻也稍微鬆了口氣。

“建武十八年七月十四日,日月無光,天降流火,無數隕星墜落,同日血魔族亂世,長生教現世,天下動盪。

“為維持王朝穩定,武帝下令設立鎮魔司,以消滅血魔,誅滅長生教為己任,肅清天下邪祟以保太平。——《大雍王朝史·武帝紀》”

修煉元胎魔種,需每日以人之精血飼養魔種,精血越多魔物越是強大。

要將魔物煉成眼前這般威勢,修煉過程中害死的無辜之人勢必不下數萬之巨。

回想起鎮魔司中的記載,秦河臉上憤怒之色更重。

這妖人實在是喪盡天良!

隨即,秦河怒喝一聲:“孽障,你竟然膽敢修煉如此邪法,今日就算拼著性命,也定不饒你!”

一聲冷笑,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秦河,看到元胎魔種,是不是怕了?”

秦河臉上怒色更甚,怒喝道:“孽障,受死!”

雙手抓住槍柄逆勢而出,剛猛狠疾的一槍裹挾著駭人的威勢朝著疾速而來的魔物直刺而去。

“受死吧!”

那黑雲中人也是一聲斷喝,只見那猙獰醜陋的魔物也是嘶吼一聲,化作實體從黑雲中衝出,咆哮著向秦河衝去。

眼前秦河的長槍已到近前,那魔物卻是不閃不避,迎著刺來的長槍,張開巨口恨恨地咬了下去。

秦河不敢怠慢,左手重重的拍向槍尾,右手握住槍桿猛然橫揮,長槍彷彿龍尾一般抽了過去,橫掃千軍。

“砰!”

一聲悶響,槍身猛然恢復挺直,那魔物竟直接被打散,化作一團黑氣飄散在空中。

“小小伎倆,也未免太小瞧了我!”

黑雲中人見到魔物被打散並不氣惱,反而“嘿嘿!”冷笑一聲,黑雲劇烈翻湧,隱隱有詭異的紅光閃爍。

不待秦河有下一步動作,一頭魔物再次浮現而出。

那魔物雙目赤紅如血,額頭中間竟然再開一隻血紅獨眼,那獨眼閃耀著詭異的光芒,彷彿擁有無限的魔力般,攝人心魄。

若是修為略低的人看見,魔物只需看上一眼,對方怕是連魂魄都逃不出去。

對於秦河來說,那血紅獨眼雖然有些獨特,卻構不成任何威脅。

那魔物見這招對秦河無效,竟人性化的露出惱怒的神情,憤怒的咆哮聲再次響起。

魔物的威勢不斷攀升,幻化出八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再次兇狠地朝他撲了過去。

“繁星!”

秦河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抖,周圍出現無數的長槍幻影,槍尖如天上繁星一般,讓人分不清虛實,正是他久以成名的青龍槍法。

連綿不絕的攻擊將九隻魔物籠罩其中,不論那些魔物如何躲閃,終究是猶如飛蛾撲火一般,不分先後紛紛扎進槍雨之中。

“噗噗噗噗!”

彷彿百十隻牛皮口袋被扎破,不斷傳出悶響之聲,魔物紛紛爆碎,化作一團巨大的黑雲。

黑雲急速收縮,未等秦河反應過來,一道血色紅光電射而出,一隻縮小版的血色魔物便已衝破了他的防禦真氣,重重撞在胸口之上。

幾聲悶響從秦河胸口處傳出,整個人瞬間被撞得倒飛了出去。

“轟”的一聲,秦河健壯的身軀被砸進了遠處的土石之中。

霎時間,土石四濺而起,塵土飛揚。

“也不過如此!哈哈哈哈~~~~~~”

黑雲中那人得意的一陣狂笑,完全沒將秦河放在眼裡。

秦河狼狽地從土石之中站起,霎時間感覺喉嚨一熱,一口熱血便噴了出來。

胸口處一團漆黑,隱隱能看見其中被撕裂的傷口處流出黑血。

秦河臉色凝重,望著對面那團黑雲。

從剛才的三次交手中,秦河便知道,對方比自己強上一籌,今日只怕難以善了。

眼角掃過老井上那少年,只見他在六道血線中間不斷痛苦的掙扎,心中不由一痛,當下甩掉腦海中多餘的想法,眼神再次變得堅定而銳利。

秦河擦去嘴角的血跡,泛紅的雙眼閃過一絲瘋狂,功法急速運轉,身體周圍青色氣流逐漸變得凝實,長槍之上燃起青色的火焰。

顯然這一刻,他已經將功法完美爆發了。

“轟!”

長槍槍尖急速旋轉著,撕扯開周圍的空氣,劃過一道詭異扭曲的弧線,朝著黑雲刺了過去。

“找死!”

黑雲中那人也被秦河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眼見長槍已近到眼前,黑雲中那人惱怒的冷哼一聲,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掌精準的拍打在槍身之上。

看似輕飄的一掌,實則重如千鈞,足以開山裂石。

旋轉的長槍彷彿一條靈動的大蛇,將掌力卸掉了大半,寒光閃閃的槍尖雖被拍偏了一絲,依舊狠狠地扎進了黑雲之中。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顯然剛剛這一槍直接將那人的護法法寶擊碎了。

一片破碎的玉佩被槍尖帶出黑雲,秦河匆匆一瞥,竟然有些眼熟,搶先一步將玉佩碎片抓在手中。

玉佩碎片殘留的法力波動迅速消散,還是能夠感受到大雍王朝皇族功法的氣息。

看著手中破碎的玉佩上依稀能夠認出的文字,秦河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幻,先是震驚,再是憤怒,復又變得失望,最後再次轉變成憤怒,甚至連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竟然是你!為什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