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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漂浮的衣服

秦家院子內,兩隻母雞飛出了雞窩,異常焦躁的四處啄食。雞窩髒亂,已經很久沒有打掃。任憑母雞撲飛,也不見秦母身影。

此時的秦母獨自一人靜坐在土炕上,倚靠著側牆邊陷入了悲思。自從秦女去世後,秦母也跟著丟了魂似的,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秦母溼潤的雙目充滿了對秦女的哀思,以及對奇蹟的期待,思緒中閃過無數次畫面,皆是秦女微笑的各般情景。

天不遂人願,秦女不會再微笑,也不會再有奇蹟發生。秦女之死成了秦母的心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好端端的一個人竟選擇了自殺。

紙窗前,隱約傳來了三五村民的竊竊私語,他們經過秦家院門,停留了片刻,閒聊起了閒話。多是香頭婆昏厥一事,以及秦女哀怨。作母親的最擔心女兒的名聲,即便懷疑秦女死因,但也不准他人汙衊。

秦母衝出了屋門,隨手抄起了院子內的鐵鍬,直奔院門。

秦母開啟院門,立即掄起鐵鍬而去,大罵道:“一個個的碎嘴子,哪天爛嘴燒腸子,不遭好報應!……”

圍觀的村民被一轟而散,誰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非是害怕秦母,只是心裡有些可憐她,不願再起糾葛。秦母站在門前咒罵那群村民,直到罵累了,已經不見村民身影了,才回到了院子,關緊了院門。

捱罵的幾名村民離開後,各自串閒話。有人說,秦女是被人殺害;有人則說,秦女因情所困自殺;甚至有人在說,秦女做過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因此喪命。

村民的猜疑傳到了楊友安的耳裡,自然心中不悅。在村子裡,除了秦母之外,最在意秦女名聲的也只有他了。

楊友安也在想,自己為何如此在意秦女,與她早無任何交集,卻還要掛念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她。想來想去,給自己找了一個滿意的安慰答案,便是前世的虧欠。正因這種模糊的說辭,給自己找了一個牽強的理由。

楊友安走出了院子,要看一看到底是誰在背後詆譭秦女?穿過院子的閒話聲音早就不見,院門前空蕩無人。

不多時,胡冬哥和陳大生找來,見楊友安站在門前不悅,想必有心事。

胡冬哥安慰道:“大生說黑了去照蠍子,大生膽小的很,咱倆陪他去。”

楊友安瞅了一眼陳大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對陳大生很瞭解,其實他是個傻大膽,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顧,所以什麼都敢幹。

胡冬哥帶著兩人去了自家,一進院子就看到胡冬嫂在院子裡刨坑,三人見狀不解。

胡冬嫂說道:“大生說的沒錯,咱家還真進賊了。門栓被刀子扎過,肯定是晚上進來過。挖些陷阱,倒要看看這個賊到底是誰!大生,你來。”

陳大生應了一聲,隨後跳下了坑,開始挖坑。

胡冬嫂又找來了幾捆繩子,將一端系在院子的石磨盤上,隨後便用土掩埋隱藏,另一端順著窗戶塞進了屋裡。

楊友安和胡冬哥也接替著陳大生輪流挖坑,挖著挖著,楊友安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要挖坑?

挖坑的目的是什麼?是要捉那個賊嗎?難道那個賊還會再來?

挖著挖著,天黑了……楊友安、陳大生、胡冬哥也累倒在地,雖是莊稼人,但也從未挖過陷阱。院子內,約有七八個深土坑,上面被胡東嫂掩埋了一層幹稻草,又撒上了些乾土做偽裝。

胡冬哥三人歇了片刻,便去村口的荒地溝捉蠍子。胡冬嫂則躲在裡屋,手握繩子,靜候倒黴賊。

村口的荒地溝,尚有雨水泥濘,根本照不到蠍子。來此,其實是陪著楊友安散心。楊友安手提著燈碗,左邊照,右邊照,漫不經心的耗時間,等著他們開口說回去休息,但是胡東哥和陳大生都非常投入的照蠍子,都沒有開口說回去。

楊友安內心嘆氣道:“這兩個人怎麼還不說回去休息。”

胡冬哥心裡明白,這個地方不會有蠍子出沒,但是要陪著楊友安,所以要假裝這裡有蠍子。左夾沒有,右夾也沒有,表面佯裝作假,心裡卻等著楊友安和陳大生開口說回去休息,但是他們二人誰都沒有開口。

胡冬哥內心嘆氣道:“今天是真累了,他們不累嗎?還不說回去!年輕就是好,精力旺盛沒得說。”

最興奮的還是陳大生,根本沒有在意他們,即便在溼泥地裡也依舊期待著有蠍子出沒,收穫一波。心裡只想著多待一會兒,玩的時間久一些。

陳大生心中興奮道:“晚點回去,楊大伯就會誇我了。”

楊友安挖了一天的坑,早就有些疲憊,在坡上找了塊石頭坐下休息。

不知從何處隨風颳來了一張紅剪紙,貼在了楊友安的臉上。楊友安被虛驚了一跳,連忙用手抓開。心跳加速的楊友安坐回到了石頭上,看著粘到泥土裡的紅剪紙,略有一絲詫奇,小心的將紅剪紙撿起,慢慢展開。

剪紙的圖案是一位穿著洋校服的女子,楊友安曾去過縣城,見過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子,她們就是穿著這種款式的衣服去洋私塾讀書。

楊友安非常羨慕他們,不僅僅是能夠有書讀、有知識、有學問,更多的是她們有一個令人嚮往的美好環境,一個挺起身子走路的底氣。

楊友安很快便聯想起了死去的秦女,她曾經也穿過同樣的衣服,在洋私塾出入。此時的他並未產生畏懼,反而感到欣慰,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胡冬哥、陳大生聽到笑聲,立即轉身瞅向了楊友安。看到楊友安坐在石頭上,看著手裡捧著的紅剪紙,一個勁兒的痴笑。怪異的樣子,令二人感到詫異。

胡冬哥心想:“莫不是真中邪了!難怪這些天在他身上總髮生些怪事,看來是真的。不能在這裡待了,趕緊送他回家,不然得出事!”

一旁的陳大生也看出了問題,心想道:“友安哥病的不輕啊,楊大伯說的沒錯,友安哥的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瞅了片刻的胡冬哥說道:“友安啊,咱們回去吧,今天一天累了。”

“好,那就回去歇著。”

楊友安拎著燈碗起身,剛要往回家方向走去,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聲女子哭泣。哭聲短促,且密集,像是受到了某種委屈後不敢放聲痛哭的壓抑。

“你們聽到了嗎?”楊友安問道。

“是……是,聽到了。”

胡冬哥答應道,隨後慢慢扭頭看向身後方向。

楊友安將燈碗火苗調亮,此時原本握在手裡的紅剪紙不知丟在了哪裡?他舉起燈碗,向前方照去,隱隱約約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對面不遠處。

“看,看到了嗎?”楊友安再次問道。

“哥,那是個什麼啊?”陳大生詫異的問道。

“別亂說!就當沒看見。”胡冬哥小心說道,隨後小心翼翼的向回家方向慢慢挪步。

楊友安瞅望著遠處出現的人影,也許是燈光不夠明亮,看不清那人的臉孔,或者說根本看不到那人的頭!

瞅望時間越久,心裡越慌亂,那不是人!那個出現的人影根本沒有頭,也沒有四肢,而是隻有穿著衣服的軀幹。或者說根本不是人,而是一身衣服漂浮在空中,上身是一件淡藍色小褂,下身是一件鵝白色長裙,而哭聲正是由這身衣服內傳來!

楊友安在恐慌之間,又有一絲好奇,出現的衣服確實有似曾相識之感。難道!是秦女所穿的洋校服!

此時此刻,友安多了一個想法,他想見一面秦女,哪怕是被謠傳的怨魂。想問清楚,她發生了甚事,非到自殺這一步!

那身漂浮的洋校服,如同常人走路一般,正向楊友安走來……

陳大生和胡冬哥已經挪步離開了一段距離,而楊友安卻看的入迷,待在遠處未動。更令二人詫異不解的並非是出現的女鬼,而是此時正望著女鬼發笑的楊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