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著楊友安急急忙忙的送回了楊家,就在剛才眾人準備掩埋秦女墳坑之時,只聽“咚”的一聲,楊友安身體筆直的跌進了腐水坑裡。
胡冬哥見楊友安遲遲沒有站起,心覺情況不妙,快步跑過去,伸手打撈楊友安。
暫時存放積存雨水的水溝,是順著地勢臨時挖的兩丈遠的土坑,也只到膝蓋的深度。胡冬哥打摸了片刻,直接跳了下去就撈了起來,奇怪的是整個水坑摸了兩遍都沒有碰到楊友安的身體。
胡冬哥有些著急,掉進這麼淺的水坑,多少也會有些落水之後的身體反應,可水面卻靜的異常。
“咕嚕嚕,咕嚕嚕……”
一串氣泡從胡冬哥的膝蓋處冒了出來,胡冬哥當即順著氣泡伸手而去,在水下摸了摸,恍然發覺自己腳下踩著一個人。
胡冬哥嚥了口唾沫壓驚,難怪剛才打撈不見,原來楊友安是被自己踩在了腳下,自己的體重將他壓進了泥底,所以才沒有立即表露出那些落水反應。
楊友安滿臉髒泥,吐了幾口嗆水之後,胡冬哥見沒有大礙,於是帶著四名村民將楊友安送回,其餘人則留下重新掩埋秦女。
一路上,胡冬哥越想越覺的自己的行為可笑,幸好沒有人知道,心裡不斷的向楊友安道歉,讓他多吃了幾口泥巴。可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
胡冬哥又仔細想了想,就在自己跳下水坑之前,是先看到楊友安跌倒進水坑,沒有任何反應才跑過去打撈。等到了腐水坑前時,看到水坑卻是非常平靜,沒有絲毫的掙扎水花。這段時間內,自己並沒有踩到楊友安,他真的在水裡?
即便兩隻腳將楊友安踩在腳下,可自己腳周圍也摸了兩遍,根本沒有碰到楊友安身體的其他部位。兩隻腳掌的大小範圍,又怎麼會將他身體全部踩到?
將楊友安抬回楊家後,胡冬哥一頭霧水的往家裡走,心裡面反覆嘀咕腐水坑的事情。
楊父和楊母又給楊友安換上了一次乾衣服,早些時煎的藥又用上了。楊父在院內喊正在煎藥的陳大生趕緊送藥湯來,聽見陳大生應了聲便回屋了。
一直在柴房煎藥的陳大生,守著藥爐子打了陣兒瞌睡,並不知道楊友安在這期間出去了一趟。聽到楊父喊聲,從睡意醒來,卻發現藥湯糊底!當即便舀了一瓢涼水倒了進去,“刺啦”一陣兒響聲響起,激起了一副怪味。
陳大生顧不得再等時間,直接將糊底的藥湯倒出,捏著鼻子端去給了楊友安。
楊友安嘴裡殘留著一些髒泥,躺在床上被陳大生餵了一碗糊藥湯,髒泥順著糊藥湯全部進了腸胃。陳大生擔心楊友安,看著蓋著的被子有些單薄,於是又拿來一層厚被子蓋在了他身上。將房門關好之後,便守在了門外。
一個時辰之後,犯瞌睡的陳大生聽到楊友安屋子內有響動,心想一定是醒了,於是快步上前推門而進。
就在這開門之際,陳大生突然感到雙眼刺辣,眼前一片模糊。一股臭味迎面而來,接連打了數個噴嚏。走進屋子的陳大生擦著鼻涕,與此同時,眼睛的刺辣痛感讓他感到難受哭了出來,用力抽泣之際,吸入了屋內的大量臭氣,“砰!”的一聲,直接仰面栽倒在了地上……
房門大開,屋內的臭氣通風散出,一股夾雜著藥渣糊臭的氣味流竄在院內……
這臭氣便是楊友安虛宮排出,泡過棺屍的雨水、散發寒氣的溼泥、以及煎糊見底的藥湯,還有兩層蓋在楊友安身上的被子,竟在腹部發生了奇妙的反應。
楊友安從吐出嗆水後,就處於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喝掉藥湯之後多少有些恢復。但因這虛宮臭氣的緣故,自己被燻的夠嗆,所以遲遲沒有醒來……
楊母正在晾曬楊友安換下的衣服,突然嗅到院子內有股怪味,順著氣味尋到了楊友安屋前。猛然見到陳大生躺在地上,連忙進去檢視,剛邁進了一條腿,就被撲面的臭氣燻頂了頭,“砰!”的一聲,昏倒了門前。
在院內卷著旱菸的楊父,嗅到臭氣後,一時間懷疑是旱菸菸葉變了味,反反覆覆檢視存放的菸葉。查來查去,順著氣味嗅到了楊友安屋前,恍見楊母昏倒在門前,心中頓時大驚。
“哎呀!這是……!”
楊父健步上前,來到楊母身旁,剛要喚老伴兒之際,便感到一股頭暈眼沉。不覺扭頭瞅向屋內,陳大生正躺在屋內,嘴裡淌著些許白沫。楊父又是一驚,身體往屋內方向移去,剛要喊大生的名字,便被臭氣燻頂,“砰!”的一聲,趴倒在了地上。
約至黃昏,天氣轉涼,院內的臭氣也幾乎散盡,昏倒在楊友安屋內的楊父、楊母、陳大生被凍醒。
楊母生火煮了一鍋熱湯麵,給大家緩和。楊友安坐在桌前,看著三人吃熱面,自己絲毫沒有胃口。尤其是聽說自己掉進了雨水坑被送回的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更是覺得有某個東西壓著自己的心口,格外的難受。
此時,楊友安的肚子發出了一陣咕叫,楊父、楊母、陳大生當即捂住了口鼻。捂著肚子的楊友安突然感覺不適,立即從坐凳上跳起,直奔茅房……
楊友安蹲在茅房,蹲到雙腿發麻,眼閃金星,沒有絲毫氣力站起。
在這蹲坑的時間內,楊友安腦中反覆出現跌進腐水坑的畫面,回憶當時的情景。隱約記得在腐水坑周圍輔放紅線時,有一截紅線順著引流的雨水衝進了腐水裡,準備走過去將那截紅線重新擺好歸位。剛繞開溼泥邁了兩步,就被腳下的紅線絆倒,跌進了腐水坑。
原本剛要站起時,隱約看到腐水坑裡有一點亮光閃動。出於好奇,楊友安決定去撿起發光的東西看個究竟,於是憋了口氣,順著坑底慢慢爬過去撿。
突然,後背一沉,自己的腦後和後背不知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整張臉壓進了泥裡,之後便昏厥了過去,醒來後才得知了溺水後被胡冬哥等人送回的事情。
而壓住楊友安的正是胡冬哥的雙腳,胡冬哥在撈楊友安時,楊友安正在坑底爬行移動去撿發光的東西,所以胡冬哥遲遲沒有摸到楊友安。
楊友安腦中閃過坑底的發光物,不知是否還在坑底?除此之外,令楊友安感到蹊蹺的是,自己鋪放的擋煞紅線非常鬆動,又怎麼會絆倒自己?
但是卻依稀記得當時有一種割刺腳腕的真實痛感。還有就是壓住自己後腦和後背的重物又是什麼?
楊友安不覺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腳腕,又將蠟燭靠前檢視。果然,在左腳腳腕處,確確實實有一道紅腫的勒痕。
楊友安發覺有些不真實,伸手觸控勒痕,伴隨著勒痕的微弱疼痛感刺激,令他反而感到了真實。那根紅線浮現在了楊友安的腦中,在腦中又一次重複了被紅線絆倒的情景。楊友安越想越覺得害怕,一手握著點燃的蠟燭,一手扶著邊牆慢慢站起。
雙腿無力的楊友安咬著牙站了起來,忍著雙腿痠麻舒緩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離開時,蠟燭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