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一柱香的時間，茉沫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她纖細的胳膊從寬大的袖子裡伸出來，把身後長及膝蓋的頭髮捋順，走到房間最裡面站好。

從門口看過去，昏黃的房間裡，像是擺了一個美麗的畫像。

韓之玉的原神一直默默的站在原處等著。他高大的影子斜插在茉沫的身邊，跟茉沫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茉沫繼續說：“我大膽的推測一下，這條洞的中間那一段本來沒這麼長，每放進去一個人或一頭豬，都會長一點。這條洞也許本也沒有這麼寬，每一次不成功的陣法，都會加寬一點兒。”

“以活物養陣，我倒是聽說過。如此做法，我第一次見。”

茉沫站起來：“山河村的豬和人都是劉員外飼養的。這塊空地的本身便是一個陣法。這些人為什麼能量如此之弱，是因為在不斷地滋養著這片地。這也是導致在山河村住過幾天便沒有辦法再出去的原因。”

韓之玉的原神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修煉了幾千年，根本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半晌他才得出一個結論:“也就是說，這裡住的都是半人半鬼的東西了。”

“之玉，雖然我沒有問過你，你最初是什麼形態。但你知道你為什麼能順利的修煉成這麼高的成就嗎？”

“為什麼？當然是努力加運氣好啊。我雖然確實很努力，但也一直認為修煉這種事，運氣是很重要的。”

茉沫沒有否認：“確實是運氣好，你沒有見過太多的惡，所以你最後的這個修煉替身，必須要死得恢宏，死得慘烈，才能彌補你過去所有的心平氣和。可這好像還不夠，所以你遇見了我。”

“這都是你的推測，對吧？”韓之玉的原神小心的問。

“是，但幾乎是沒有錯誤的。因為我的思維方式是與你們不同的。你也見到二號的思維方式，你完全無法理解是吧？我現在的推測，也是你無法理解的。你只要相信正確性就可以了。”

韓之玉的原神無言以對:“好吧。那麼，按照你的思路，劉員外一家世世代代也在修煉？”

茉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開始時候認為他們被脅迫著，為某個像你這樣的高階別修行者佈局養陣。”

“現在呢？有其他的想法了？”韓之玉的原神追問。

“嗯，得到二號收集的那些資料後，我不確定了。”

一直站在外面房間守門的一號突然開口，嚇了兩個人一跳：“有沒有可能，劉員外，一直都是劉員外呢？”

比起它突然說話，顯然它說出來的內容更嚇人。

“天吶！”韓之玉的原神往後靠在門框上。

茉沫的身體也震了一下。

“哎，它怎麼會突然講話？”韓之玉的原神問茉沫。

“它當然會講話。”茉沫搓了搓手，緩解了一下情緒：“可能前幾天沒適應語言和思維方式吧。一號，你說說你是什麼意思。”

“山河村的生活很清閒，食物充足的很。他們的生育率很高 ，但他們的壽命很短。這是前提。”一號背靠大門，一側面孔被爐火對映的陰晴不定：“劉員外為什麼一定需要一個兒子？而不惜冒著可能穿幫的危險把女兒拋到觀音洞呢？”

韓之玉的原神看向茉沫。

茉沫跟他面面相覷。

一號的聲音毫無感情：“在這個星球上曾經有一個古老的文明，他們瘋狂的信奉神祇。他們的神祇已經達成了一種制序。製造的秩序。由於他們的能力有限，所以他們相信神的所謂永恆是可以創造的，可以延續的。神的權力具有塑造生命的強大力量。正是這種對神的絕對信任，造成了一種意志和精神的凝結。他們相信自己永遠是少年，永遠風華正茂，這種執念慢慢由混沌變為清晰，由此引發的一種能量強制性的延續。從而最終引發了徹底的滅亡。”

茉沫笑起來：“之玉，這種語言表述方式，估計你什麼也聽不懂吧？”

韓之玉的原神大笑起來：“確實！一號，你是來開玩笑的吧？”

一號站在原地，雖然看不出表情，如果是正常人類，別這樣嘲笑，一定很尷尬吧。

茉沫走到外面的房間：“我聽懂了。之玉，我給你解釋下。這個星球曾經有過其他文明，其中一個文明相信神。然後每天朝拜供奉。他們開始相信人們全部都是依靠神祇的給的能量生活，相信他們永遠處在最活躍的狀態。久而久之，他們真的形成了一種狀態，每一個人年老之後，便把意識轉移到年輕人身上。這種意識侵略行為，最終導致這個文明的徹底消亡，”

說完這一番話，茉沫倒是自己倒是先愣住了。

她轉向一號：“一號，純哲學範疇的討論一句：父親把意識強加給你們，算是一種提升？還是一種侵略？我給你們拿掉了意識，是救贖還是傷害？”

一號沉默著。

除了忽明忽暗的爐火在它臉上晃動，毫無表情。

韓之玉的原神還在沉浸在茉沫的解釋中，根本沒注意茉沫最後問一號的這句話。

過了很久，一號突然說：“兒童和少年都是沒有選擇權的。比如你現在的處境。你父親也好，山河村也罷，這種權力絕對化，我們能做的只有去解釋結果。然後由別人去評判對錯。”

“也就是說，你作為一個沒有所謂自主意識的絕對仿生人，並不支援叛軍的行為？”

“不支援。也不反對。我們甚至沒有忠誠的概念。我們的主動思想頂多是找出如何做事的最優解。”一號的聲音輕快。

“真好。”韓之玉的原神聽到了最後一句，突然插嘴：“這是什麼生物，竟然如此完美。”

茉沫搖搖頭：“它們不是生物。生物可以生，可能死；但它們只要有能源，只要不受傷害，永遠不會變老。同樣，也永遠不會有身體或者精神的成長。”

“這不就是神嗎？”韓之玉的原神突然叫到。

“不，”一號說話了，由於它的聲音跟茉沫一樣，韓之玉的原神必須要看著它的臉，才能分辨出來誰再說話：“神是有責任感的。無論拯救還是殺戮，神都在用審視的目光製造一些啟示引導他的子民按照一種已經完成的過去往前走。劉員外應該是把自己當作神了。”

韓之玉的原神求助般望向茉沫。

茉沫少見的抱起胳膊：“劉員外正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把自己的靈魂轉移到自己的兒子身上。”

“這...，好吧就算這樣，與你沒關係吧？為什麼要把你.....”

“這可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種延續是有模式的，是強制性的。比如扔下去的時候，我馬上就滿18歲了。也許就是這個年齡，是一個觸發點。結合後面一系列操作，比如韓小刀的到來，我懷疑他有某種方法可以改變事情的走向。”

“像神話中那種命運織布機嗎？”一號的話再次讓沫沫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