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月眠出來。
身著冷清的月蘭色緞面外衫,內裙用銀絲繡出白月紋,白荷袖邊。
紫緹驚歎,這白月荷冷清素簡卻不寡淡。鮮少有人能穿出它的氣質。
眼前這姑娘極為清瘦,卻恰與白月荷的氣質相符。
“姑娘真是好眼光!這白月荷與姑娘極為相襯。若是能與髮飾妝容相配,定能更美!紫緹願為姑娘梳妝,姑娘可願看看?”
月眠欣然同意,她可不會梳髮髻。
坐在鏡子前,頭髮散散碎碎,長短不一的垂在她的肩膀和前胸。
“姑娘這發,好奇怪。”
紫緹不禁疑惑。這姑娘的頭髮並不似尋常姑娘的頭髮,整整齊齊,留得長長,直至腰繫。
“弟弟剪的。已經很長了,當時都要禿了。”
“姑娘真會說笑。”紫緹輕笑,顯然是不信的。
月眠微笑不語,也不解釋。
紫緹為她輕掃娥眉,點潤口脂。輕拍胭脂香腮雪,掩去她面板隱約透露著的黃氣。
瑣碎的頭髮挽成極簡的髮鬢,插著一根銀月白玉簪。顯得她十分清麗脫俗。
紫緹看著鏡子裡的月眠感嘆道:“姑娘好美!”
沒想到僅僅是簡單妝點,眼前這小姑娘就能這麼美,若是再過兩年不知會美成什麼樣子。
月眠也看著鏡中的人兒俏美靈動。縱使沒有靈果的幫助,她的底子也不差。
曹氏有些姿容,沈家人的長相也偏清俊。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不會差太多。
只不過月眠從小營養跟不上,長時間做活,沒的好好護理肌膚面容。才變得如今這樣瘦小。
就是補一補也能變成個美人,更何況如今還吃了兩個靈果。這效果說是遲,那是快。
月眠身子本就太過虧空。現在靈果的效果一下子就顯現出來。面板不再那麼糙了,有了血色,褪去不少黃氣。頭髮順滑了許多,少了份枯黃,多了份烏墨。
“鶯歌,那是誰家小姐在試妝?”
“小姐,那人看著面生。奴婢也不知。”
“她買的白月荷,想必家境不弱。又生得那副模樣。這清溪縣裡有些名氣的我都認識。她,我卻毫無頭緒。不應該啊。”
月眠結過賬,向外走去。
趙芝婷大方的走向前去:“妹妹好清麗!我瞧著好親切!”
月眠納悶:“有多親切?”
趙芝婷噎住,又自然道:“就看到妹妹,就覺得能成為朋友。不知妹妹芳名?”
“不若你先介紹一下自己?”月眠對這自來熟的女人有些反感。有種非奸即盜的感覺。
“是我疏忽了,我是清溪主簿之女趙芝婷。”趙芝婷笑得很自信。“妹妹你呢?”
回應她的卻是一冷潤男聲。
“眠眠,你為何不願見我?”
兩人轉過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們身邊的錦衣男子。
玉面冷俊,深邃的眼眸流轉著理不清的情緒,直盯著月眠的臉。
月眠被他瞧得很是不解。
“世子您慢些!”遠處追過來的趙旭珂喊到。
也不知這世子是怎麼回事,本與他一同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衝這邊過來,還站在他妹妹身邊。
莫非……
趙旭珂緩口氣道:“哈哈,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穆世子。世子,這位是我妹妹趙芝婷!”
趙芝婷面若緋紅桃花,嬌羞的行禮:“見過世子。”
回應她的只有一片靜默。
以及從開始就不曾從月眠身上移開的目光。
月眠並不想絞進這莫名其妙的幾個人中去,轉身離開。
手臂卻被那男子緊緊拉住:“眠眠,這麼多年你還在怪我嗎?”
“為何你從不願給我回信?”
他眼神中的思慕似要溢位來,充滿疑惑和痛苦。
“公子你哪位?我們素未相識,這樣拉拉扯扯的不好吧?”月眠扯回了她的手臂。
她這一身衣服很貴的好吧!不要這麼拉扯好吧!
聽了她的話,穆城仿若窒息!
僵硬的愣在原地,定定的看著月眠轉身走遠的背影。
月眠離開幾人便進入到工作狀態!
一路考察了沈家手底下的鋪子。嚴謹的分析了幾家店鋪的優劣。都不太滿意,終於站在最後一家鋪子,沈記菜館前。
看!這冷清慘淡的生意!
就是它了!月眠心中很是滿意!
沈家大房手裡經營最差的一個鋪子。也只有變廢為寶,才更有說服力!
“姑娘可是來吃飯的呀!”
月眠看向熱情招呼她的店小二:“我是你未來的東家。”
……
景花堂裡沈月如稀里嘩啦的跟曹氏哭了一通,可算安靜了。
“如如莫哭了。事情還沒定死呢。”曹氏安撫著小女兒。
沈月如哭得眼睛腫如核桃,自己怎麼也沒想到。本想博個人美心善的好名聲,卻弄巧成拙!把自己搭進去了!
那自己這麼多年苦心積慮的經營不都全毀了嗎!
她生得好,長得好。吉祥福滿,本就該得盡世間美好!
孃親爹寵,家人的掌中嬌。未來嫁人,也要嫁給那風光齊月之人。
想著閨房中那一疊厚厚的書信,手心的帕子都要絞爛了。
一碗水本就不可能端平,那她絕對要做偏愛的一方。而且還是全部的愛!所有人的愛!
今天曹氏對月眠的轉變,她看在眼裡。這個災星阿姐的改變,讓她心中的不安無法消散。
又聽了曹氏幾句撫慰話,沈月如才出了景花堂。
想來在這些廢物家人身上費心思也沒什麼用。還是要自己想辦法才行!絕不能讓他們把自己定給那個白少陽!
陷入思索的沈月如回到了自己朱錦院裡。坐在院子中,細心的寫下一封信,燻了香,封好。
“夏蘿,送給穆哥哥。”
沈月如坐在石凳上不知想著什麼,時而嚮往甜蜜,時而幽怨嫉妒。
“怎麼愁眉苦臉的?”
來者少年與沈月如容貌有六七分相似。
“哥!你快來!我有事與你說。”
沈意聽完:“我不抽死她!都是這個賤人帶來的災禍!你才會突然倒黴讓那白少陽看上!這幾天劉婆子她們在幹什麼?沒磋磨她嗎?”
“別提了!劉婆子我聽下人們說都被災星姐姐打了!阿孃不僅沒怪她,剛剛還訓斥了一通下人們!”
沈意吃驚不已:“她?把劉婆子打了?你沒搞錯吧?”
“我騙你作甚哥哥!我都要難過死了!難道家裡就沒人能治得了災星姐姐了嗎?”
沈意看妹妹的面色,就知她心痛難當,安撫道:“別急,事情還沒有定論。她還能翻了天不成。”
“可你不知道,她今天不一樣了!她的災命一定變旺了!以前的苛待怕是鎮不住她了!”
沈意沉吟道:“那就只能讓阿爺阿奶出面定下更嚴苛的家規治她!不能讓她翻身!”
聽了這話,沈月如才微微放心的瞅著哥哥一臉崇拜。
對於沈意來講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