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好大一圈，荀禮在空中飛了直直有三個時辰，才緩緩減速找到自家飛舟御劍飛了回來。

他黑沉著臉手裡拈著那張已經被火燒過一半的御風符朝明南走來，氣勢洶洶。

明南硬著頭皮朝他揮了揮手。

齜個大牙笑得樂呵。

“嗨。”

“師尊好久不見。”

隨後便打算開溜卻被荀禮一把劍攔住去路。

明南：？？？

這可是真劍！

荀禮指著手中的符看向明南問道：“你這符能用三次？”

明南還沒來得及回話，一旁的玉榫反倒先替她回答了。

“對啊，之前那萬劍宗的弟子想必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從你這要人的吧。

嘖嘖，還真是大言不慚。”

聽到這話荀禮正了正神色，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變得穩重成熟。

他沉下聲音，眼神極其認真的看著明南說道：“符篆的事，還有幾人知曉。”

明南被他這副嚴肅的表情錯愕到了。

搞得這麼...嚴肅，是要鬧哪樣？

怎麼的，我畫個符還能犯法了不成？

荀禮見明南沒有說話，聲音不自覺又加重了幾分。

“說！除了你那幾個有緣人之外，知曉這符篆功效的還有幾人！”

玉榫和明南兩個人同時愣住。

他們在太雲派生活這麼久，從來都沒有見荀禮這樣過。

兩個人心裡都有點犯怵。

玉榫用手肘頂了頂明南，湊到她耳邊說道：“今天的符出問題了？師尊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明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更年期到了吧。”

“原來如此。”玉榫摸著下巴思考著。

就在兩人不遠處，將這對話全部聽的一清二楚的荀禮眉心一跳。

孽徒！

兩個孽徒！

你倆在我面前嘀嘀咕咕嘀嘀咕咕還不至於聽不到！老子還不至於聾到這種程度！

荀禮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波動，他緩和了一下語氣對著明南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此符效果非同一般，你如今只是一個金丹，還是不要過早展示自己為好。”

明南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荀禮會這樣說。

於是便點了點頭說道：“其實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在山腳下賣符篆我只賣過兩次，除開那名萬劍宗弟子之外，別的都是有錢的地主傻大亨，一般都發現不了的。”

“... ...”荀禮無奈扶額。

混賬，我堂堂一世清白名聲，怎得教出了你這樣一個黑心孽徒。

“等你強大，自無人敢小覷你。”荀禮落下這句話後便走了。

走之前還順手把插在明南身前一步的劍給拔走了。

明南看著荀禮離去的背影，內心略微有點觸動。

這句話，老王上也和她講過，倒是有點像他鄉遇故人。

只是她的故人... ...

已經駕鶴離去，不會再回來了。

明南將符篆疊整齊收好放回自己的儲物戒中。

抬眸望著遠處的天，一片湛藍，無邊無際。

看上去好似很自由般遼闊。

可再怎麼遼闊，鳥也不能一直飛於雲端，它總歸是要到陸地上。

也不知道，大荒怎麼樣了。

太虛境裡的希無慵懶的待在明南建的院子裡，坐在明南的房間，明南的床上悠閒的透過透水鏡看著外面的景象。

床沿的小木桌上擺著他平常最愛吃的靈玉果。

江川十二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注視著透水鏡中明南的身影。

看到明南的每一次進步時，他會覺得欣慰，會笑;看到明南撒皮無賴時會覺得生動，靈現;看到明南站在船板上露出那副憂傷的神色時，心臟也會跟著一起顫動。

於他而言，明南的存在更多意義是陪伴他一同成長的家人。

魔神創造了太虛境，賜予了他生命，希無於他更像是主人，一位，情緒不穩定，情感漠視的殺神。

但他感謝他，他是希無締造出來的生命靈體。

兩個人無論是誰他都不忍割捨，不過還好。

還好...

還好他們不是敵人。

希無微微頷首動了動身子，餘光瞄到了江川十二。

江川十二低著腦袋，看上去心情並不好。

希無輕笑一聲。

他嘴角勾著笑意，重新將視線放回了透水鏡中的明南身上。

指尖從旁邊輕輕捻起一顆靈玉果喂到嘴裡，對著透水鏡上這些些不斷流動的畫面感到有趣。

太虛境外，玉榫有事先走了，明南仍舊站在船板上望著天邊發愣。

倏地旁邊過來了一個人，一股清冷的氣息迎面而來。

明南轉頭看到了太上啻陽。

她挑了挑眉問道：“你找我有事？”

太上啻陽搖了搖頭。

他手裡提著一袋點心遞到明南面前。

明南略微有些詫異：“給我的？”

太上啻陽點了點頭。

明南將點心接了過來，袋子上還有餘溫，仔細看好像還有法術加熱的痕跡。

“謝謝。”明南衝著太上啻陽笑了笑。

視線對上他的眼睛時猝不及防呆住了。

今天他的眼睛沒有蒙上白綾，一雙絕豔勾魂的眼睛就這樣驚絕的展現在了明南面前。

明南在他眼前伸手揮了揮。

問道：“你能看見了？”

太上啻陽笑著搖了搖頭。

“並不能。”

“那你不帶白綾幹什麼？”明南吃著袋子裡裝著的點心問道。

還怪好吃。

和玉滿堂裡賣的小點心味道一樣。

太上啻陽淡淡說道：“帶與不帶並沒有多大區別。”

看不見便是看不見，與蒙不蒙白綾無關，蒙上也看不見，不蒙也看不見。

只是那條白綾被他施了法陣，以便於蘊養眼睛罷了。

他在昨日夜晚追找魔氣時與對方交了兩手，不慎察覺間眼上的白綾便被對方扯下來毀了。

法陣製作起來很麻煩，他不想做了。

於是這白綾乾脆也不帶了。

明南咬著點心，看著太上啻陽的眼睛想了一會，隨後說道。

“我知道有個方法能讓你的眼睛重見光明，你想不想試試？”

原以為對方會同意，卻沒想到太上啻陽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想。”

明南石化。

按理來說，一般在這種情況下他應該滿心歡喜的同意的才是。

就算不是歡喜，起碼聽到有辦法可以讓他重新看見的時候情緒應該要有點波動才對。

怎會...

這般平靜。

拒絕的也真是乾脆利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想法，既然他不想，那她也不會強求。

明南點了點頭，繼續吃著袋子裡的點心。

“誒，這個只剩下兩塊了，你要不要吃一塊。”明南看著袋子說道。

太上啻陽遲疑了一會，說道：“這麼快便沒了嗎。”

明南點點頭，理所當然的回道：“被我吃掉了。”

“好吃，還帶了什麼別的點心嗎？”

太上啻陽搖了搖頭回到：“你要是想吃別的我到時候再做。”

明南嘴裡塞了一塊點心，聽到這話回道：“原來不是玉滿堂的點心，是你自己做的。”

太上啻陽點了點頭應道。

“嗯。”

“好吃。”

“嗯。”

“我還想吃。”

“好。

...到時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