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霍夫人,回到京城歇息了一天,第二天便帶著厚禮大張旗鼓地上辛家去提親,還請了德高望重的崔太傅做媒。
“夫人,不好了.....”
陳嬤嬤急衝衝地從外頭進來,也顧不得尊卑,急聲道。
“慌慌張張做什麼?”戚氏頭正在桉前看賬本,嫌陳嬤嬤莽撞,不耐煩地訓斥了一句。
陳嬤嬤一臉焦急,告了一聲罪後便說:“夫人....不好了....”
戚氏眉眼冷了幾分:“什麼事?”
陳嬤嬤福了一禮,“將軍府霍夫人帶著崔太傅上門來提親,老爺叫夫人到前院去。”
“你說什麼?”戚氏皺了皺眉,以為自己聽錯。
“千真萬確,還抬了十幾個箱子,把前院都堆滿了。”陳嬤嬤道。
“當真是霍夫人親自來?還帶了崔太傅?”
“正是。”陳嬤嬤無比肯定,她剛才在前院看到人的時候也暗暗吃驚。
戚氏手中的賬本落在桌桉上,人已經站了起來,狐疑地問:“她是什麼意思?”
她原本指望霍夫人不同意這門親事,等著看辛漪的笑話。可如今霍夫人不但大張旗鼓的來,還請了崔太傅做媒人?
就為了一個明名聲不好的辛漪?
“走,去看看。”戚氏說什麼都不信,帶著陳嬤嬤等一眾僕婦往前院去。她要去看看這霍夫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前廳裡,辛丞相和崔太傅相談正歡。
“說起來,漪漪還是老夫的外甥女,昀兒是老夫的得意門生,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人品錯不了。把漪漪配給他,老夫也放心,正所謂天作之合,說的便是他倆了。”
“多謝太傅還記掛著小女,有太傅這句話,學生便放心了。”辛丞相先前已經收到蒙昀的信,在信中蒙昀解釋了當年的事,誠懇地為當年的事道歉,並請求辛丞相不要怪罪辛漪。
辛丞相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年是他錯怪了自己的女兒。如今有崔太傅做媒,嫁的又當朝大將軍,陛下跟前的大紅人,這讓他如何能拒絕得了。
戚夫人剛到前院,看到一院子的箱子,還有廳裡時不時傳來崔太傅和辛丞相的爽朗笑聲,她的心便直往下沉。
霍夫人看到她來,客氣地笑道:“今日突然拜訪,若有唐突之處,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霍夫人的身份可不低,戚夫人不好拿捏架子,忙告罪:“是我的不是,豈有讓客人等主人家的道理,我才是應該向夫人賠罪。”
“是我唐突上門,夫人可別嫌我煩。”霍夫人笑得和氣,說話也客氣。按理說她和戚夫人沒什麼交情,也不過是在一些宴會上見過幾次,她如今的態度倒讓戚夫人有些坐立不安。
“夫人說哪裡話,夫人天天來我就多個說話的人,我謝天謝地還來不及,哪會閒夫人煩。”戚氏笑道。
霍夫人笑了笑道:“咱們就別客氣了,若是每次見面都如此客氣,倒顯得生份,以後咱們走動的機會還多著呢。”她話裡有話,戚夫人只當不知,笑著讓小丫鬟上茶。
霍夫人活了半輩子,也不是一點兒眼裡勁兒都沒有。冷眼看著戚夫人的態度,心中便猜到辛漪在京城的那些傳聞恐怕跟她有不少的關係。
先前京城傳聞辛漪自小驕縱任性囂張跋扈,可她在楚州見的辛漪卻是和傳聞的大不同。
這位戚氏是辛漪繼母,她是常年混跡內宅的人,稍用心想想,便知道其中必定不簡單。
橫豎辛漪的親事還有丞相,恐怕這位戚氏做不了主。何況她今日帶了崔太傅來,嚴格算起來,崔太傅也是辛漪的外家舅舅。有崔太傅在,不怕丞相不答應。
至於戚氏,禮節上過得去就行了。
霍夫人心中已有計較,只對戚氏笑道:“不瞞你說,我和老將軍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楚州,你猜我見著誰了?”
“夫人和老將軍好興致。此去楚州路途遙遠,恐怕路上就得花好長時間,我真羨慕夫人,身子骨好,若換了我,肯定是不行的。”戚氏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隨後笑道:“一路上夫人應該遇到很多好玩的事。”
“可不就有好玩的事。”霍夫人彎唇輕笑:“有一戶人家原本是當地富戶,家裡的小娘子嫁給當地一位秀才,後來犯了事入獄,遭夫家霸佔嫁妝,孃家人非但不管還舉家搬遷不知所蹤。可憐那位小娘子自小驕縱如何能受得了這種打擊,和牢頭做了交易,散盡家財終於出來,如今正在四處打聽家人下落。”
“這事倒是令人唏噓。”戚夫人聽了也不由得輕嘆一聲。
“這事還沒完呢。”霍夫人接著道:“夫人可知那小娘子的孃家人為何舉家搬遷?”
戚氏忍不住問:“為何?”
霍夫人搖頭一臉沉痛:“原來是那家主母被外室害了,如今家裡是那外室做主,把持家中大權。可憐小娘子的親孃死了,沒人給她撐腰,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她這話好似意有所指,可臉上卻是一派就事說事的態度。
戚夫人面色微僵,笑容都停滯了半晌,霍夫人這話毫不客氣。京城誰人不知她是辛漪繼母,當著她的面說這樣的話,不是打她的臉嗎?
可偏偏霍夫人臉上一本就事論事的態度,讓人瞧不出她有一絲一毫取笑的意思。
她也不能真的對霍夫人甩臉子,只勉強笑道:“怪道人人不願娶商戶女,家中如此沒有規律,想必子孫後代也是沒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