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人走後，烏丸蓮耶要帶著涼子出去，正收拾著自己的小書包時，涼子倒是看到宮崎湊那複雜難言的目光，厚厚的眼鏡扯住了他的神色。

涼子原本想問問，可想到昨晚藏起來的糖果又被收走了，涼子便感到氣憤，扭過頭賭氣。

十分耐心等待著涼子收拾完，烏丸蓮耶抱著涼子出了門。

坐上車，乖乖巧巧讓烏丸蓮耶繫好安全帶，涼子才問道：

“爸爸，我們要去哪裡玩？”

烏丸蓮耶嘴角勾著笑，抬手摸了摸涼子的腦袋，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沉默半晌，手撫上方向盤。

“去見見母親怎麼樣？”

涼子先是一愣，隨後雙眼放光，興奮得有些手舞足蹈，又剋制得制住自己的動作。

“爸爸，原來我還有媽媽嗎？我以為媽媽去了遙遠的地方呢，一直不敢問。爸爸……”

烏丸蓮耶一下禁不住笑出了聲，想到什麼笑得更加肆意，不知為何聲音裡還帶著幾分暢快與得意。

涼子有些莫名其妙，大掌覆在毛茸茸的腦袋上，被亂揉一氣。

烏丸蓮耶笑著笑著便平復下來，臉上的笑愈發淺，聲音低啞：

“涼子乖，不要叫我爸爸，還有，要喊母親，而不是媽媽，知道嗎？”

“誒？為什麼不可以喊爸爸了？”

涼子疑惑不解，可烏丸蓮耶的態度更加堅決，聲音帶上幾分冷硬。

“不準叫我爸爸，知道嗎？是母親，不是媽媽。”

第一次看到這般模樣的烏丸蓮耶，涼子愣愣的，下意識瑟縮了下，悶悶地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烏丸蓮耶開著車行駛了很久，囑咐完後態度好像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涼子心中疑惑，卻很快忘記了烏丸蓮耶剛剛的異常。

車子行駛好久，涼子也幾乎吃完了小書包裡所有的零食，正張著嘴犯困時，車子停下了。

確實行駛了好久，大概有四五個小時，太陽都要落山了，夕陽的紅像血一樣，幽森的森林裡幾隻受驚的鳥兒撲稜著翅膀。

涼子居然在這裡聽到了烏鴉刺耳難聽的叫聲，黑色的烏鴉穿過黑漆漆的森林。

面前是一棟歐式的古堡，外牆有些許裂縫，荊棘攀在石牆上，薔薇花開得正豔，明顯被人打理過。

鐵製的門被一個穿著西服的老人開啟，門吱吱呀呀的響著。

穿著西服類似於管家角色的男人頭髮花白，體型健碩，明顯的歐洲長相，佈滿皺紋的臉上一道劃過右眼的刀疤顯得有些恐怖。

管家表情木訥，沉默寡言，烏丸蓮耶也不理會，抱著涼子走了進去。

直到走進去一點點看到古堡全貌，涼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有點害怕。

這古堡裡有被打理的痕跡，可又很荒廢，古堡裡的花草樹木打理得很好，可那巨大的噴泉卻是枯竭的，厚厚的青苔佈滿了池底。

古堡連一點燈光都沒有，除了剛剛見到的管家外，涼子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涼子忍不住環住了烏丸蓮耶的脖頸，想喊一聲“爸爸”，可再次被烏丸蓮耶提醒了一遍。

好在烏丸蓮耶並沒有去那陰森森的古堡，而是徑直去了古堡後。

古堡遮住了所有的光，十分昏暗壓抑，一座突兀的墓碑立在那裡，孤零零的，前邊還擺著一些新鮮的薔薇花。

烏丸蓮耶帶著涼子走過去，看了眼墓碑，隨後笑著對涼子道：

“是母親哦，涼子還記得嗎？過了很久了呢。”

涼子好奇看著那墓碑，失望的同時心中莫名地難過。

原來母親死了嗎？

“母親……”

涼子喊了聲，心底莫名難受，眼眶也有些泛酸，揉了揉眼睛卻發現手上溼潤。

涼子扯住烏丸蓮耶的衣服，將頭埋在他的腿上，默不作聲，不知怎麼，整個人蔫蔫的。

涼子無意間抬頭看了眼烏丸蓮耶，卻發現對滿臉笑容，沒有半分傷心難過的樣子，甚至毫無波瀾，像是全然不在乎那墓裡的人一樣。

涼子看得愣了神，心底一片冰寒，下意識鬆了手。

晚上，兩人在古堡過夜。

古堡裡一樣陰森，但打理得不錯，倒是很乾淨。

吃過晚飯洗漱完，涼子拉開窗簾好奇看了看，漆黑一片，天上也沒有月亮，她隱約記得這個房間的窗戶好像是面對著那墳墓的。

拉上窗簾又瞥過幾眼牆上掛著的人像畫，畫像上是一個穿著華麗的紅色洋裝的女人，女人金髮碧眼，五官精緻，張揚又漂亮，像活的一樣。

涼子看得有些害怕，心中慌亂，將窗簾拉上，噠噠跑上柔軟的大床，縮排被窩裡，還把頭給蓋住了。

好像來了這座古堡就好不舒服。

涼子想著想著迷迷糊糊閉上眼。

烏丸蓮耶洗漱完看到鼓起的那一小團，低笑一聲掀開被子躺下，把那一小團抱進懷裡。

涼子已經睡著了，好像身體變小後連作息也像小孩子了，睡顏格外可愛。

烏丸蓮耶眼中劃過一抹溫柔，記憶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

但……一直這麼小也不是辦法吧……什麼都不能做……

烏丸蓮耶仔細打量著小小的女孩，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什麼。

漆黑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烏丸蓮耶俯身輕吻涼子的額頭。

…………

半夜，天空雷聲炸響，雷光穿透窗戶，房內忽明忽暗。

涼子猛然驚醒，發現外面在打雷，翻了個身後，忍不住往被窩裡縮了縮。

溫暖的被窩給了涼子很大的安全感，可很快，又一道雷光閃過照亮房間時，涼子看到了那牆上的畫像。

雷光的照射下，逼真的人像畫格外陰沉，那雙碧藍色的眸子好像就這樣盯著她，像是在質問……

涼子被這樣的想法驚住了，眼睛根本無法挪開分毫，看著那人像，渾身僵硬冰冷。

又一道雷聲炸響，涼子似乎才回過神，害怕地鑽進被窩裡瑟縮。

“嗚嗚嗚，對不起……母親……”

腦海中劃過什麼，可太快，涼子並沒有捕捉到，嗚咽著，嘴裡說出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

烏丸蓮耶察覺到動靜清醒時，涼子已經滿臉淚痕了。烏丸蓮耶連忙起身開了燈，將害怕到抽噎的涼子抱進懷裡，拍了拍涼子的背，輕聲安慰著。

“涼子，不怕了，不怕……我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