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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衝突

“啪嗒啪嗒……”

一名身著高跟鞋的女精靈走在柏拉西亞中心福林城堡中寬闊的走廊上,女精靈額頭上帶著一頂金色的祭祀冠,身披著精緻的天藍色披風,雙手揣在巫師袍的袖子裡。

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慌張,腦海裡不斷閃回著一些剛看到的預示景象——這是近千年來她唯一接收到的來自神靈的訊息。

城堡走廊的牆壁上面佈滿了雕著古老花紋的銀白色火炬,照得整個城堡通透明亮。女精靈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門前。

門口值守的近侍衛身穿鋼甲和頭盔,手執長矛與盾牌,筆直的站著。近侍衛此時低頭看著女精靈,審視了一會,然後為她推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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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莫里森大祭司。”

女精靈走了進去,宮殿內十分龐大,殿內佈置得華麗堂皇,天花板上橫向垂釣著碩大的精美織布,織布上刻畫的是精靈族的族徽——是一根棕綠色相間、擁有繁密樹枝所組成的圖案。

宮殿盡頭的臺階上是金燦燦的王位,王位上端坐著的正是精靈族的國王尼克勞斯·斯圖爾特。他一席金色的頭髮直順的垂了下來,頭頂佩戴著一頂皇冠,身著純白色的長袍,眉眼之間盡顯威嚴之氣。

坐在國王面前的議事圓桌上還有另外一群貴族精靈,女精靈走到了圓桌左手邊第四個位置,脫去了披風,坐了下來。

“迦娜,你這邊有什麼啟示嗎?”國王尼克勞斯開口問道,他的聲音雄厚而低沉。

“我看到了福洛瑞絲女神帶給我的福音,我在黑暗和死亡之中看到了精靈族‘救世主’的誕生。”女精靈大祭司迦娜·莫里森回答道。

迦娜的話令全場一片默然。

現場一位看上去十分有地位的中年男性精靈發話了,他是梵拉會的首領穆拉德·漢密爾頓。

“四千多年前‘黑暗魔王’魔騰入侵柏拉西亞,打破了神樹對我們的保護。至此以後神樹的魔法力量日漸衰弱,目前看來很難回覆到原有水平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更期望看到的是一位強力的先知帶領我們走出迷霧。”穆拉德嚴肅的說著。

“我的工作就是將神的旨意傳達給各位,充當一個翻譯者和溝通者的角色,我既然被選中成為了精靈族的大祭司,那麼就請各位相信我的能力。”迦娜·莫里森冷漠的回答著。

宮殿壁爐中的烈火裡呈現出了一張精緻男性精靈的臉,這位男性精靈說著:“迦娜,最近也是你在極力鼓動教育協會大肆招攬外族人到柏拉西亞來的嗎?”

烈火中的男性精靈是瓊斯·麥克林恩公爵,他是精靈西部城市加洛林和西南部城市福蘭的領主,瓊斯常年鎮守這兩個城市,以抵禦九頭蛇和南海海妖的入侵。瓊斯同時也是國王的親妹妹克勞迪婭·斯圖爾特公主的丈夫,他們膝下育有兩子:西澤·麥克林恩和海曼·麥克林恩。

“精靈族一直強調血統,數年來新生兒出生率銳減,這是各位有目共睹的事情。”迦娜微笑說完了這一段話,“引進鄰族的優秀人才更加有利於我們的發展,我知道你們對我有意見,但請不要質疑我們的共同目的——我們都希望精靈族繁榮昌盛。”

“簡直是荒謬。”穆拉德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從偉大的菲尼克斯創族開始,精靈族一直都保持著血統純正,你拿著神靈的幌子極力主張要容納其他種族,不知這背後的居心何在!”穆拉德作為和第一代國王菲尼克斯·蘭凱斯特同等資歷的精靈,說話異常尖銳,完全不把迦娜放在眼裡。

此時殿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些膠著。

尼克勞斯出面打斷了他們的爭執:“三位關注的重點我都明白了,據梵拉會的情報稱,現在迪亞以鷹身女妖為主的抵抗組織又有了更多種族的加入。目前大局勢未明,在這個時刻我們不該起內訌。”尼克勞斯從王位上站了起來,緩緩走下臺階,“精靈貴族的‘血統純正’論是菲尼克斯傳承下來的,我們內部一定會保持。大祭司迦娜提議的多族通婚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對我們也是很有利的。有了其他種族的加入,確實現在柏拉西亞整體呈現欣欣向榮的局面。我們的兵力、財力和糧力都十分充足,魔法界也因為有了人類魔法師的加入而蓬勃發展,在兵器製造上我們掌握了矮人更加精確的打造方法,總體來說都在往好的一面發展。因此,我們不會明文禁止精靈非貴族的民眾和其他種族通婚。”尼克勞斯環顧著全場,威嚴地說道。

在場的穆拉德和迦娜都臣服的低下了頭。

尼克勞斯轉頭向穆拉德詢問著:“梵拉會對延緩神樹衰敗有什麼進展性的研究嗎?”

“自從魔騰大軍打破了神樹對精靈族的防護,這些年來神樹的力量在漸漸消散,按照目前神樹衰減的速度來預測,大概還有二十年左右,我們將徹底失去來自神樹的保護。前任大祭司科萬·羅伊所預言的‘精靈末日’正是神樹對柏拉西亞的防護徹底失效的時候,屆時我們將會爆發前所未有的危難。”此時穆拉德又斜眼看向了迦娜。

穆拉德作為精靈族梵拉會的最高首領,掌控著賽恩斯大陸上最強大的魔法師團隊。“梵拉”一詞來源於精靈古語的“精英”,能夠加入梵拉會是許多魔法師的畢生夢想。梵拉會也由精靈國王直接統轄,穆拉德·漢密爾頓可直接向國王彙報,權力相當之大。

“二十年太短了,有什麼可以解決或者延緩神樹衰老的辦法?”尼克勞斯追問道。

“我們內部提出了一些理論上可行的方法,我已經安排成員在進行測試了。”穆拉德解釋著,“為此我們要求掌握大量的古安礦石和人魚血,它們是我們施展延緩神樹衰老魔法的必要原料。”

尼克勞斯點了點頭:“古安礦石和人魚血的事情你上次已經提過了。”他轉向壁爐中的人臉問道:“瓊斯,古安礦場的租賃事宜是否有和矮人談清楚?”

“是,上週已經和矮人族交涉了,矮人會派遣更多的礦工前往菲達尼沙漠的古安礦場進行工作,這樣是能夠滿足梵拉會需求的。當然,菲達尼沙漠是矮人族的領土,我們租賃他們的礦場、利用他們的勞動力、在他們的領土上挖掘稀有礦石並運回柏拉西亞,作為交換,我們將每年多付給他們八千萬金葉子。”火焰裡的人臉說道:“以上條款我已經同意了。”

“每年八千萬?可真是獅子大開口!”精靈族王子費斯·斯圖爾特吃驚地說道。

“如果沒有外族的加入使得國庫充盈,我想這八千萬拿出來專門用作菲寧礦石的費用支出確實有些困難。”迦娜似笑非笑的說著。

“八千萬金葉子確實很多,但我們需要的菲寧礦石目前只出產於古安礦場,既然用錢能辦妥的事情,就不算什麼大事。”穆拉德說道。

“和人魚那邊交涉得怎麼樣?”尼克勞斯繼續詢問道,他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西澤問著,“孩子,你今天剛從南邊的克里格海域回來,有給我們帶來什麼好訊息嗎?”

西澤·麥克林恩是瓊斯的大兒子,他擁有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深邃的輪廓,鼻子高挺。最出彩的還是那一雙靜謐的藍色大眼睛,裡面彷彿藏著滿天星辰。

“我和水系魔法宗師艾瑞斯剛剛從克里格回來,克里格海域的人魚不願意每年貢獻給我們一百名人魚,無論我們出多少錢,目前人魚血在柏拉西亞的庫存僅能保證梵拉會大約一年的用量。”西澤停頓了一下,“但是他們主動提出,如果我們能和他們聯姻,他們就願意答應我們的條件。”

費斯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好的預感。

“人魚有提出聯姻的人選?”尼克勞斯問道。

“有,是他們最小的公主,卡米莉婭·賽斯。”西澤冷淡的回答道。

“嗯。”國王尼克勞斯望向他的妹妹,說著,“克勞迪婭,你看看貴族中還有哪位適合婚配的男性精靈吧。”

克勞迪婭坐在尼克勞斯左手邊第二個,她和她哥哥尼克勞斯一樣也擁有一頭淡金色的頭髮。克勞迪婭雖然已經擁有上萬歲的高齡,但時間在她臉上不起任何作用,她看起來依然十分優雅動人。

“配一條魚也需要犧牲我們貴族的血統嗎?”克勞迪婭不耐煩的說著,“那我去看看誰家孩子這麼倒黴,要被逼著去娶一個醜八怪。”

西澤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人魚族指名點姓說要我娶他們最小的公主。”

現場一片譁然。

“他們在開玩笑嗎?西澤是整個精靈族王位的順位第二繼承人,他絕不能娶一位外族公主作為妻子。”克勞迪婭不滿意極了,“我會去再物色一位‘合適’的精靈給他們。”

瓊斯問西澤:“你有什麼意見呢,孩子?”

“我娶誰都沒什麼太大的意見,前提是隻要這個婚姻有價值即可,由母親決定吧。”西澤說著,垂下了深邃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眼眶下蓋出了濃密的陰影。

“你有見過這個卡米莉婭公主嗎?”費斯轉過頭來小聲的問西澤。

“從來沒見過,這次去也沒見到。”

“克勞迪婭將聯姻備選人給我後,我請艾瑞斯出面去協調吧,作為水系魔法宗師,她和人魚族一向交好,我相信她會給我們帶來好訊息的。”穆拉德說著。

尼克勞斯也表示同意,他們繼續商議著其他事情,沒一會便散會了。

福林城堡議事廳的門被緩緩開啟,費斯和西澤兩人率先走出了大殿,他們看到了正在殿外等候的傑西和奧利安娜。

“怎麼樣,今天有些什麼新鮮事兒嗎?”奧利安娜好奇地問道,她透過敞開的大門和國王尼克勞斯熱情的打了個招呼,便隨著他們一起離開了。

“有一個有趣的,人魚族公主看上了我們的麥克林恩侯爵!”費斯笑嘻嘻的看著奧利安娜說道。

奧利安娜瞪著大眼睛,傑西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西澤。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我要去聯姻,我可擔心了,畢竟我父母喜歡搞這一套。誰知人家根本看不上我,點名要和西澤聯姻,哈哈哈。”

即使費斯這樣有趣地說著,一旁的西澤也是陰冷著一張臉,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不過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一向如此,所以並沒有人會在意。

傑西和西澤肩並肩的走在後面,傑西問道:“如果你不願意聯姻,當場拒絕就行了,這件事是和人魚血有關嗎?”

“確實是和人魚血有關,目前他們除了聯姻不接受任何其他的條件。”西澤回答道。

“可是人魚族一向和我們交往甚少,為何他們這次提出了聯姻的要求?”

“還能為什麼,無非就是為了西澤這張英俊的臉唄,這可是在賽恩斯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奧利安娜打趣的說道。

“什麼?難道我這張臉不英俊嗎?”費斯靠近了她,“為什麼他們不選我!”

“你?你確實長得挺帥,但是無奈你弟弟西澤更加出名,更有魅力呢。而且王后陛下囑意讓你迎娶暗裔族的婕拉公主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婕拉公主可比人魚公主的身份尊貴多了,人家才不會無趣的來你這裡碰壁呢!”奧利安娜挑了挑眉頭,似乎是故意在激費斯。

“奧利,你話給我說清楚,西澤他怎麼就比我更有魅力了?”費斯故作惱怒的颳了刮她的鼻子問道。

“我就是覺得西澤比你更有魅力呀。”奧利安娜衝著費斯笑盈盈的說道。

“那不行,從現在起我不允許你再和我弟弟說話,他是我的弟弟,只准我跟他說話!”費斯哼了哼。

“憑什麼,我就要!”

傑西看著他們兩人在前面打鬧,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問西澤:“你怎麼想的,真要娶一個人魚為妻子?”

“我沒什麼想法,娶誰都一樣,只要是有利於精靈族的。”

他們一行人走到了福林宮外,只見一隻赤紅色的鳳凰盤旋在他們的頭頂上。

“傑西!看!那是科洛弗嗎?科洛弗回來了!”奧利安娜向鳳凰揮著手。

夜空中的鳳凰全身圍繞著血紅色的火焰,它慢慢降落在了他們的跟前。

“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科洛弗。”傑西走向了它,語氣中帶有輕微的責怪。

科洛弗落地後揮動著翅膀,它周身的火焰便熄滅了。科洛弗走向傑西,用頭輕抵著他的下頜,長長的尾巴託在地上愜意地拍打著。

奧利安娜見狀也跑上前去,擁抱著它。

費斯此時轉過身來問西澤:“西澤,你不去跟它打個招呼嗎?”

“不了。”西澤冷冷的回答著,然後垂下了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