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頓時明白了。
自己要尋找的東西一定在這個小的貝殼裡。
他也不去管那大貝殼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幾乎是箭一般，躥向了那個小貝殼。
小貝殼的表面並不像大貝殼那樣光滑如玉。
而是表面佈滿了粗造的花紋，凹凸不平。
村長雙手伸向了貝殼閉合的縫處，想要使勁掰開這貝殼。
可村長一使勁，雙手已經變得一片血肉模糊。
原來這小貝殼凹凸不平的表面上還佈滿了許多細小的尖刺。
尖刺細微，成透明狀。
在這水中，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村長無法，只能撤回自己的雙手。
鑽心的疼痛，讓他是在難忍。
十指連心，手指痛，心更痛。
可是，他沒有發現的是，他雙手流出的鮮血，竟然慢慢地順著貝殼的閉合處流了進去。
鮮血染紅了貝殼，彷彿給貝殼塗抹上了一層異樣的顏色，變得妖冶而又豔麗。
村長覺得自己的心臟疼得越來越厲害。
彷彿有人在拿牙齒細細地啃噬著。
他把手指伸進嘴裡，死死地咬住。
後槽牙處的肌肉鼓得異常的明顯，一直卯著勁。
就這樣，試圖用手指上的疼去掩蓋心臟上的痛。
他在水中蜷起了身子，痛苦已經讓他面目全非。
那小貝殼的表面顯出兩條細細的小水流。
那小水流打溼了花紋，也沖淡了貝殼上的鮮血。
就像晨間的露珠在葉間滾落，滑出的痕跡一般。
也像是小娃娃睫毛間掛著的淚珠一般，將墜未墜，最終在嫩嫩的小臉蛋上留下一條彎彎曲曲的痕跡。
就在村長蜷著身子，忍受著心臟的疼痛時，那小貝殼竟然無聲地開啟了。
村長這時，正眯起眼睛。
恰好看見這小貝殼開啟的場景，自然是喜不自勝。
他立馬衝了過去。
小貝殼的內壁光滑。
上面已經滲滿了他的鮮血。
他急忙朝著小貝殼裡望去。
小貝殼裡一大層厚厚的軟肉包裹著。
一時看不出來這軟肉裡有什麼東西。
村長伸出已經鮮血淋漓的雙手，焦急地在這軟肉裡摸索。
終於，他摸到了一處和軟肉手感不同的東西。
他拿出準備好的匕首，將軟肉劃開。
可他的匕首剛剛碰到軟肉，還未使力滑動。
他匕首下的軟肉就像怕疼一樣，紛紛避開了。
軟肉退縮在小貝殼裡的一角。
他這才得以看清小貝殼裡的全景。
裡面竟然躺著一個雕像。
一個沙土做的雕像。
村長，看到這裡，心下大失所望。
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勁，受了這麼多的痛，果然還是尋不到嗎？
這是什麼鬼雕像，說好的牲畜呢？
失望讓他再也不想看那雕像一眼。
尋找的激情過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充斥著他的全身。
他蹲在小貝殼旁，一句話也不想說，一動也不想動。
只是愣愣的直著眼睛。
眼簾低垂，眼角向下。
眼尾處的餘光卻不小心瞄到了那個雕像。
不經意地一掃而過。
忽然，他像觸電一般，猛地彈了起來，渾身泛著哆嗦。
他剛才一直想著，怎麼是個雕像？
便心下消沉，不肯細細研究。
卻沒有注意到這雕像雕刻的是什麼。
這......這雕像雕刻的分明就是一個牲畜。
額上生角。
杏子般的圓眼如同怒目金剛。
渾身覆滿細細小小的鱗片。
一溜短短粗粗的尾巴，藏在身後。
村長從沒見過這種牲畜，他也叫不上名字。
但是，他無比確信，他要尋找的就是眼前的這個東西。
只是，不知為什麼，不是活生生的牲畜，而是冷漠的沙土做成的牲畜雕像。
也許，只有河神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村長打算先把自己好不容易尋到的牲畜雕像帶回去。
回到家，再想辦法問河神，也不遲。
村長就這樣，一手抱著牲畜雕像，一手劃開水波，向著來時的路游去。
回去的時候，倒覺得路程近了起來。
沒過多久，便看見了那個可容納一個人的小洞口。
村長抱著牲畜雕像，艱難地從洞口處鑽了出去。
身體終於擺脫了這洞口。
無邊無際的水的壓迫消失。
村長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
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洞口外的空氣。
不對！
有什麼不對勁！
手中緊緊抱著的東西的觸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村長低頭往下一看。
那雕像竟然變了。
沙土所制的角，竟然變得光滑如鑑，如牛角一般。
那沙土所捏成的頗有些粗糙的鱗片，竟然變得一片一片，發著青色的光芒，光可照人。
還有那尾巴，也像一條短短的小肉咕嚕一樣，乖順地垂在了地面。
至於那如同杏子般的圓眼，此時沒有張開，而是緊緊地閉上了。
這個小牲畜竟然由一個雕像，變成了真的。
軟綿綿地倒在了村長的懷裡。
任人宰割。
村長拿出自己準備好的麻袋。
袋口一張，把小牲畜蒙在了裡面。
......
十年後，村長看著河邊的阿明，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月圓之夜尋找那小牲畜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自己那麼努力尋找得來的，可不能就毀在這個小子的手裡。
其實，自己也沒有真的想拿這小子祭祀。
無錯書吧用這小子祭祀河神，有沒有用，還兩說呢。
畢竟，河神需要的是，那頭牲畜，自己和村裡人日日用心頭血豢養了十年，才養出來的牲畜。
萬一，用這小子祭祀河神，再引起河神發怒，怎麼辦？
這可就不值當了。
自己也就是想嚇唬嚇唬這小子。
說不定這小子一害怕，就把那藏小牲畜的所在地吐露出來了呢。
可是，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是死鴨子嘴硬，什麼也不說。
這可拿他怎麼辦呢？
這小子還真是個倔脾氣！
人們常說：子肖其父。
這個小子像驢一樣，還真是活生生地隨了村口的那個“窮乞丐”。
那個村口的“窮乞丐”，本來就是個乞丐。
原本是從外面一路乞討過來，最後看這個村子風調雨順，土地肥沃，才在這裡定居了下來。
當時自己看見他可憐，便將村口那一畝歪瓜裂棗般的孬地，分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