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他就讓我趴下，用手打我的屁股……”
說到此處，沈如君聲音已是蚊聲細語，臉頰之上一片緋紅。
聽著沈如君繪聲繪色的講述，沈鸞站立的身子同樣微微搖晃。
“最後，我剛坐在他腿上，他就沒了氣息，整個人變得慘白，顯然是死去多時的屍體。”
沈鸞將情緒壓了下來，神情卻是更加凝重。
能操控屍體的神通，她倒是聽過一些。
湘丘一脈，南山蠱術都能做到。
可要如同活人一般，連自己面前這位合歡宗聖女都無法察覺。
難道是？
腦中一現，沈鸞想到了一種最壞的可能。
傳說在先天宗師之上，有縹緲的煉氣士。
煉氣士有種奇怪的功法叫奪舍，壽元將近的煉氣士用此法能佔據人的肉身，藉此續命。
‘如果真是這般，這等人物傾合歡宗之力也應付不了。只是聽君兒說的，只怕這高人的奪舍許是失敗了？’
看著師父沉默無言，沈如君諾諾的問了一句，“師父有什麼不妥嗎？”
沈鸞看著自己這個徒弟，心中的氣已是消了大半。
“此事權且記下，日後再不守規矩，一併重罰，你先起來吧。”
隨後，將自己的想法與沈如君道來。
“此人應當已經身死道消，以後小心便是，這等神仙人物不是我們能招惹的。還有，此次我來這虎跳峰，是有更重要的事的，你莫要摻和。”
“徒兒自然不敢，師父，青羚鬼仙的陵墓真的在虎跳峰嗎？”
“陛下派人尋了十餘年，絕不會有錯。只是越國的賊人顯然也知道了這一點，這次只怕要拼個魚死網破。”
“我們有勝算麼？”
“陛下派出兩位宗師，再加上咱們合歡宗，對付他一位神風王，贏面自然在我們這一邊。”
“好了，君兒，你玩夠了就跟姥姥回宗門。”
“可是，我想跟師父一起去長長見識，也好有個照應。”
“不行，”沈鸞態度堅決，“此次絕非兒戲，你必須回宗門，這是師命。”
“那好吧，”沈如君撇撇嘴，墊著腳尖向門外掠去。
她一出門，藏在沈鸞身後的黑影也掠了出去。
“師父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為師此次願意出手，為的不過是玉合真經的下半部，無論結果如何都以自保為上。”
“師父出手，一定手到擒來。”
“等等。”
沈如君身形剛要動，卻被沈鸞叫住。
“怎麼了師父？”
沈鸞身形有些扭捏。
“那個……被人打……打那裡，真的會很舒服嗎？”
沈如君邪魅一笑。
“師父你找個人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聞此言，沈如君身後的黑影差點一個踉蹌。
兩陣清風消失。
只留下沈鸞臉色微紅，佇立當場。
……
“點卯。”
翌日，天還未亮，吳扒皮就開始點卯。
不點不要緊。
竟有五位收屍人沒起來。
死像全都一個樣。
雙腿丟了，血流了滿地。
跟胡大毫無二致。
原來，昨晚那惡鬼是第六個找上他的。
陸生心中即慶幸又失望。
慶幸的是要不是碰上了他，昨晚這一班收屍人，都得死絕了。
失望的是，沒輪到他收屍。
點了卯，吳扒皮挨個盤查。
“你小子丁九是吧，昨天夜裡你聽到什麼響動沒有？”
“回上官，小子睡得死，什麼都沒聽到。”
陸生心中有些警覺。
別的都好說，就是昨夜裡那玉合真經的金光。
若是暴露出去，只怕會有麻煩上身。
他已經想好了對策，反正來個一問三不知。
要是真瞞不住了，那就備用計劃，逃。
誰知，只是輕描淡寫的走了個過場。
吳扒皮沒盤問，上面也沒派人來探查。
死了幾個收屍人算什麼，太正常不過。
根本沒人關注。
吳扒皮命人盤點了他們的遺物，一共將近八十幾兩銀子。
樂的他鬍子都打顫，全都裝進了自己的腰包。
這頭收屍人的死還沒落定，就聽遠處幾匹快馬風一樣地向著神風王大帳衝去。
“聖旨到。”
只聽一聲高呼，馬蹄聲如春雷滾滾，驚起一陣塵土。
為首的將士翻身下馬，手中高舉著聖旨。
……
這頭才剛剛過去，那頭又襲來一隊人馬，衣著款式不同，但同樣高舉聖旨。
“聖旨到。”
……
這還沒到晌午，一共九道聖旨駕到。
其目的只有一個。
令神風王李長風即刻啟程回京，不得違抗。
近十萬大軍，全權交由隨聖旨而來的兵部侍郎張憲處置。
楚皇帝崩了！
這聖旨是昔日的太子，當今皇上下的。
現如今改元裕景。
沒過多久，這訊息就從大帳中傳了出來。
楚皇帝在位七十二年，打了近七十年的仗。
多少人為此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大越國內屍橫遍野，餓殍滿地。
六月飄雪，穀雨冰雹，各種天災不絕。
有的地方熬不下去了，甚至出現了易子而食的慘狀。
有文人詩云：“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可見大越國百姓之慘。
人人都說是皇帝不仁，上天降下天罰。
百姓都巴不得楚皇帝早日歸西。
有說書先生編了童謠，孩童百姓日夜傳頌，都希望把狗皇帝咒死。
收屍人們不敢大聲喧譁，但小聲的議論不停。
“狗皇帝終於死了。”
“老天保佑。”
無錯書吧“看來我的詛咒有效果了，老天開眼啊。”
得知當今陛下讓神風王火速回京，目的是要停止常年不休的戰爭。
沒有一個人不開心的。
……
除了神風王。
此時，他端坐在大帳中，面色嚴肅。
送聖旨的人全都被綁了，交由私軍親信看守。
左右早就被屏退，只有長子李義陪在一旁。
李義年歲不大，但神情已有七分李長風的氣勢。
“父親，現如何是好？”
沉默半晌，李長風終於開口，“義兒，你可知此次出征陛下對我何言？”
“不知，請父親示下。”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李長風捏了捏手中的茶杯，“陛下修道數十載，對自己的命數早已知曉。陛下還有三年壽數，我李長風也就有三年時間來找到那件寶貝。”
“怎地父親先前從未提及？”
“太子已經急不可耐，”李長風嘆了口氣，“我們也沒有時間了，若只是為了打仗，這次南征根本用不著我出山。”
“你可知道，陛下不顧滿朝公卿反對，執意要發動這次南征，為的就是那件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