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博士的話,從討論如何聯絡白色烏鴉,突然就跳到了交流的問題,跨度實在是有點大,不過他說的倒是一點沒有錯——總不能要求一隻烏鴉,用喙一個字母連著一個字母,能敲出多快的速度來吧,那就好像很多不會電腦的人,用一指禪的方式輸入一樣。語言溝通雖然存在跨種族溝通的障礙,可是在同種族之間溝通卻是非常迅捷。
唐三凡聽到姜博士的話,突然聯想到了肥鴉,他被王老先生抓走,竟然很快就學會了簡單的人類語言,不得不說是非常讓人驚訝,而他自己本就是人類,對人類的語言更是非常熟悉,所以要學起來應該比肥鴉要容易得多。
“你知道小黑是怎麼快速學會人類語言的嗎?”唐三凡問道,姜博士跟蹤監視肥鴉,一定對此比較瞭解。
“自然知道,王老先生採用古老的捻舌方式,對它的舌頭進行過處理。”姜博士的眼睛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他。
其實唐三凡以前鍛鍊身體,也經常會在公園裡逛,他對養鳥林中的鳥友倒是也有過接觸,聽他們閒談的時候,也曾經提及過修剪舌頭,或者捻舌頭的方式。有贊同的也有反對的,贊同的人說,自古以來都是透過這樣的方式,教鳥兒說話,並且效果確實比不修剪舌頭好;反對的人說那種方式太過於殘忍,而且不修剪舌頭,不捻舌頭,也能教會鳥說話,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用這樣極端的手段呢?
肥鴉能夠那麼快學會說話,可能有捻舌的一部分功效,據說捻舌前備好草木灰或香灰,一個人先將鳥握住,另一個人以左手將鳥嘴掰開,同時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沾些草木灰或香灰包裹鳥舌,然後握住鳥舌輕輕捻動,直到舌尖的硬殼即舌鞘脫落為止。而修剪舌頭,可以讓鳥類的舌頭更加貼近人類舌頭的形狀。經過捻舌或者剪舌頭的鳥類,可以像人類一樣利用嘴唇、口腔和舌頭來配合聲帶發出各種聲音。
但是唐三凡覺得,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肥鴉這段時間經常跟人類待在一起,逐漸熟悉了人類的語言,可能再加上捻舌的輔助作用,最後就讓他快速地學會了簡單的人類語言。
“您如果想快速學會人類的語言,捻舌或者修剪舌頭其實是一個好辦法,不過聽說過程極其殘忍,一般人恐怕難以忍受其中的慘痛。”姜博士諄諄善誘地說道。
看到姜博士這麼熱心地介紹,唐三凡不由得心生警惕,總感覺對方沒有安什麼好心,可是仔細一想,除了他主動提到這個話題,又似乎找不出任何毛病,不過會不會問題恰好就出現在這裡呢?之前他曾經給姜博士講述過,自己在鴉族的經歷,以他的智商發現白色烏鴉出現的規律,應該並不是很難,因為只要簡單地把蛇口逃生、救歌唱家以及勇闖鷹巢聯絡在一起,就能夠發現,每次當自己遭遇危險的時候,白色烏鴉就會出現。
再聯想到原本在談論的話題,突然莫名其妙地被轉到了電腦交流的效率太低,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姜博士也明白了其中的規律,只不過此人心機深沉,明明想要製造危險吸引白色烏鴉的出現,卻說得好像自己主動提出來,而且對方還替自己考慮一樣。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唐三凡反而輕鬆下來,他微笑地看著姜博士說道:“痛苦我倒是不怕,只是這麼複雜的技術,一般人恐怕不會吧?”
停頓了一下,唐三凡又補充了一句:“姜博士您,不會正好懂得這個技能吧?”
姜博士完全沒有想到,唐三凡這麼快就摸清楚了他的意圖,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滿面笑容地說道:“恰恰被你猜對了,我所學十分駁雜,剛好懂一點點,雖然比不上專業的養鳥人,但是僅僅用剪刀修剪一下舌頭,還是能夠做到的。”
唐三凡知道,姜博士剛才所說的過程極其殘忍,一定不是故意恐嚇,自己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捻舌或者修剪舌頭,但是其中的慘痛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他雖然並不懼怕,可是完全受其掌控,實在是心有不甘。既然用意念無法召喚來白色烏鴉,自己現在又沒有任何束縛,只要飛出這間屋子,一切的算計對他也就沒有什麼用了。
姜博士看著他有些猶豫,不動聲色地問道:“唐兄您不會是因為痛,不想修剪舌頭,轉而打離開的主意了吧。”
說完,他又有意無意地晃了晃手裡的手機,威脅的意圖非常明顯。
“哈哈,你說哪裡的話,我既然答應了,就自然不會反悔。”唐三凡把暗中正在蓄力的爪子,以及作勢要抬起的翅膀放了下來。
“那麼您是不太信得過我的技術?”姜博士自然也瞧出來他的小動作。
“相比那些業餘的養鳥愛好者,我自然信得過姜博士的技術。”唐三凡無可奈何地說道。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相互配合,一定會最大程度地減輕痛苦。您稍等一下,我去準備工具。”姜博士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裡屋去。
一分鐘之後,姜博士就手裡拿著酒精、棉花、剪刀、醫用手套以及針筒走了出來,顯然這些東西是早就準備好放在某處的,只是等唐三凡同意便可派上用場。由此說來,此人無論是智謀算計,都是一等一的可怕。
“我沒有準備草木灰,用酒精代替,是因為酒精的消毒作用,一定是比草木灰更好的;同時我也捨棄了用手指捻舌尖的動作,準備了麻藥,剪舌頭的時候,可以讓痛苦能夠減到最低。”姜博士仔細地解釋了每一樣東西及流程,就像是一個無微不至、細心體貼、關懷備至的醫生,對待一個害怕手術的患者一樣。
“難得姜博士如此費心,我真的是感動得都快要哭了,等我學會了講人類語言之後,一定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唐三凡一字一句地寫道。
“不用這麼麻煩,只要唐兄您別記恨我就好了。”姜博士微笑著說道。
“怎麼會?我感謝您還來不及,本來我就一直想學人類的語言,可是因為鳥類的語言系統,可能跟人類的語言系統不太一樣,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方法,今天您終於讓我痛下決心,所以實在是感激不盡。”唐三凡也微微一笑。
這段時間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產生了一些變化,說話做事不像以前那麼衝動,要是擱以前,早就跳起來把姜博士的十八代祖宗罵個遍,可是現在他居然能忍得住,而且針鋒相對,實在是受了對方的一定影響。
有人曾經說過,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自己這算不算是近墨者黑啊?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開始吧。”姜博士說著,帶上醫用手套,拿出酒精和棉花,對著針頭消了消毒,又讓唐三凡張開嘴,在舌頭下面也消了消毒,然後用手掰開他的嘴。
“我剛才突然想到,如果用麻醉劑的話,修剪舌頭的時候,您就不會那麼痛,可能也就起不到什麼作用,白色烏鴉萬一無法感受到您有危險,那麼您不僅受了罪,還起不到作用。所以。。。。。。”姜博士準備注射麻醉劑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現在唐三凡為魚肉,所以他也不怕開啟天窗說亮話。
“難得姜博士考慮得這麼周到,您只管放心,這點小傷我還經受得起,麻煩您直接修剪舌頭就可以了。”唐三凡說道。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自己也經常跟人發生爭鬥,所以受傷對他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嚴重的事情,他自認為這點痛還能經受得了。
如果不看前因後果的話,只看現在的對話,真的會覺得唐三凡和姜博士,就是一對患難之交,是一對好基友,可是誰能想到,他們實際上卻是敵我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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