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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詭異的氣氛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對於兄弟姐妹們來說,每一天都簡單而快樂,在父母羽翼之下的日子,不用面對風雨,更不用面對自然界的殘酷;可是這一切對於唐三凡來說,卻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幾乎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他無時無刻不想回到人類世界,回到白雲的身邊,可是這種想法現在卻變成了一種奢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處的鳥類世界所在何處,即使有一天如他所願飛上天空,他還能不能回到原來的地方?他更加不知道,即使能回到人類世界,他又如何以現在的這副模樣與白雲相認?

但是,希望總是要有的。唐三凡想起在孤兒院的日子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世界幾乎一片灰暗,可是他依然倔強地活著,直到白雲出現在身邊,他才猶如在陰雲密佈的天空,找尋到了一抹希望的彩虹。

所以經歷過孤兒院的日子,唐三凡儘管度日如年,卻已經慢慢開始接受這個世界,接受身體的現狀,相比之前的日子,他覺得生活老天已待他不薄,把白雲送到他身邊,送給他許多美好的日子,這一切都變成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簡單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似乎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是什麼種族,簡單而快樂的日子,總是一件奢侈品,擁有的時候,總是不會珍惜,直到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它們是如此的難得。

在唐三凡出生後不久的一天,烏鴉爸爸剛剛覓食回來,和烏鴉媽媽站在鳥巢邊,給幾個孩子完成餵食,難得有空閒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快看,孩子們好像長出羽毛了!”烏鴉媽媽驚喜地說道。

烏鴉媽媽在孩子出生之後,幾乎寸步不離,這個時候的烏鴉無疑是最脆弱的,任何的小小問題,比如天氣的變化,盤旋在頭頂的偶爾傳來的老鷹的鳴叫,蛇類等等,對於剛出生的雛鳥來說都是致命的。曾經有科學家做過統計,烏鴉從出生到成年,60%-70%都將死亡。

每天守在鳥巢邊上,唐三凡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目光,在兄弟姐妹們身上來回的凝視,似乎這就是她的整個世界。每一點細小的變化,她都默默地看在眼裡,而長出羽毛意味著飛翔的開始,對於唐三凡來說,這無疑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親愛的,你仔細看……”然而,短暫的驚喜之後,唐三凡聽見烏鴉爸爸發出短促而有力的叫聲,這種叫聲跟平常的說話的聲音,完全不一樣。經過這幾天的學習,他大致能分辨鴉族語言系統的差異,家庭成員之間的交流,往往是非常柔和而短促,而對外的交流則長而高亢。

“啊,怎麼會這樣?”烏鴉媽媽似乎也發現了什麼,緊接著它們都閉上了嘴巴,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似乎沒有了語言的交流,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祥和。唐三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否則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四隻剛剛出生的雛鴉,在吃飽之後,開始有餘力繼續玩樂,他們開始迷戀在鳥巢中的嬉鬧,相互推推搡搡,家族成員之間的這種互動,可以更好的促進大腦的發育,同時也可以更好的掌控身體。雛鴉之間的感情,似乎就透過這樣的打打鬧鬧開始建立,雖然大家都還很小,但是每一次的力度似乎都不會太大,即確保了完成某一個動作,又不會對其它的雛鴉造成傷害,否則從高高的樹杈上掉下去,就可能成為一件致命的事情。

在打鬧中,雛鴉們開始簡單的模仿和學習,烏鴉爸爸和烏鴉媽媽的語言。唐三凡不知道其它的兄弟姐妹們,是否也像他一樣,可以聽得懂父母的語言,只是因為舌頭的原因,無法表達出來。他跟兄弟姐妹們的語言交流,僅限於單個的字,比如爸爸,媽媽,這可能是所有具有語言的生物,都最先學會的語言,比如打你,比如餓等等。不過,從兄弟姐妹們的表現來看,似乎它們並沒有在意烏鴉爸爸和媽媽的話,不知道發生了異常的事情,因為它們還是在樂此不疲的打鬧。

“為什麼這樣的災難,要降臨在黑羽家族?”沉默許久之後,烏鴉爸爸好像嘆了一口氣。

“我只是希望他們每一個,都能夠平安快樂地長大,像我們一樣平凡地度過一生。”烏鴉媽媽回答道。

烏鴉爸爸和烏鴉媽媽,小心翼翼地結束了它們的談話,但是唐三凡敏感地發現,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比如烏鴉爸爸閒下來的時候,再也不跑到別的大樹上去吹牛,講它的幾個孩子如何,講它的孩子們吃得如何多,翅膀如何有力,叫聲如何響亮;烏鴉媽媽似乎比原來更辛勞的照顧孩子們,準確的說,是更辛勞的照顧他——她的身體總是靠在他的邊上,每當有翅膀扇動的聲音傳來,她總是緊張地用翅膀覆蓋在他的身上,似乎要遮擋什麼。

從這些細微的變化中,唐三凡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身上出現了什麼異常,讓他們如此擔心,謹小慎微。但是,一個剛剛出生的雛鴉,除了每天多吃一點昆蟲,腦袋稍微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們更加聰明一點,長得更快一點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總不會是在他的背部或者臉上,寫上一個大大的人字吧,那樣確實是個大麻煩。不過即使是那樣,前提也得是烏鴉們能夠看懂人類的文字啊。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著,在他們談話之後的第三天晚上,等所有的兄弟姐妹們都睡著了,森林裡也沒有了其他烏鴉吵鬧的聲音,假裝睡覺的烏鴉爸爸和烏鴉媽媽,輕聲細語的開始了它們的談話。至於唐三凡,當然是在裝睡,現在的他,隨著身體的慢慢長大,已經不像原來那樣需要更多的睡眠時間,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怎麼去面對即將到來的,難以預料的問題,即使他現在依然那麼的弱小。

“他還這麼小,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烏鴉媽媽的聲音充滿了悲傷,這段時間對它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說完話之後,唐三凡感覺到自己的背部,被熟悉的、餵過我無數次的嘴,輕輕地啄了一下。這溫柔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讓他莫名的感覺到暖心,烏鴉媽媽的話表明,這次的事情確定無疑,是跟他有十足的關係,而且不是一件小的事情,足夠對整個家庭產生巨大的衝擊。

“是啊,這件事情好像很難妥善解決,畢竟關係到整個鴉族。”烏鴉爸爸的聲音充滿了無奈,還帶著深深的自責。“我是他的父親,卻沒有辦法解決!”

“我說親愛的烏鴉爸爸和烏鴉媽媽,如果真有什麼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遮遮掩掩,坦白的說出來不好嗎?多一個人思考,不是多一份解決的辦法嗎?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人類中的一句諺語,看來他們烏鴉是肯定沒有聽過的。”

“我雖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我畢竟是一個人類啊,最聰明的物種,沒有之一,我至少能出出主意啊,哦,對了,我還不能說它們鴉族的語言,完全沒法溝通,好像起不到什麼作用。”

“難道,我只能靜靜地等待命運的審判!”

唐三凡鬱悶地想到,他現在才剛剛學習鴉族的語言,沒有辦法流利地跟父母交流,當然即使具備這個能力,他也不敢,要是因為語言天賦再把他們嚇一跳,可實在是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