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來到“星河天府”,看到周子佩在打電話,似乎是關於周氏集團。
周子佩曾在七年前將自已所有股份轉至陸嗣音名下,相當於將整個集團拱手相讓,如今就連周爺都是在給音小姐打工。
周子佩看到他,對著電話簡單說了兩句後結束通話,從陽臺上走過來,彎腰將手機扔在桌上,另一隻手扯了扯領帶。
週日見他忙完了,便走過去道:“周爺,得到國際監獄那邊的訊息,程至博於一月後處以死刑。”
周子佩神色不明,坐在椅子上,身體後仰懶懶靠著,電腦的微光打在他清雋的臉上。
週日看不透他在想什麼,程至博畢竟是他的父親,周爺或許會去見他最後一面?
但也不一定,程至博可從未將周爺當作兒子,從七年前一場大火帶走陸嗣音開始,兩人便隔著血海深仇,父子情誼還未開始便斷的乾乾淨淨。
周子佩沉默片刻,才低沉道:“知道了,下去吧。”
週日彎了彎腰,隨後出去,走出房門時,回頭看了周爺一眼,面色不變,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周子佩仿若沒有聽到週日帶來的訊息,如往常一樣,有條不紊地處理公務。
只是微蹙的眉頭,和略顯冷酷的表情無不昭示著他不太美妙的心情。
將檔案處理完已經到下午四點,他端著一杯咖啡來到陽臺上,低頭望見的一片平靜的湖,湖被一簇簇玫瑰花環繞,極具浪漫色彩。
看著看著,突然很想念陸嗣音。
她這段時間在“神啟集團”,七年未回去,必然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更何況還有一個濮柒山的計劃需要和陸靜姝商量。
忙得腳不沾地……
周子佩想到她,眸子裡有笑意進駐,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音樂響了十幾秒,那邊接起:“喂?”
周子佩聽著她的聲音,說:“什麼時候回來?”
陸嗣音說:“快了吧。”
周子佩嗯了一聲:“我去接你。”
“好。”她聲音含笑,接著又想起什麼,說:“唔,我想吃草莓蛋糕。”
周子佩故作聽不懂,聲音帶了點兒痞:“哦,我也想吃。”
陸嗣音:“……”
“你給我買?”他又道,語氣戲謔。
“吃吃吃,吃什麼吃!”陸嗣音怒氣衝衝地說完,轉眼掛了電話。
周子佩聽著耳邊的機械音,輕輕“嘖”一聲。
脾氣真大……
他拿了車鑰匙出門。
一輛黑色布加迪在道路上疾速行駛,卻並沒有朝著“神啟集團”而去。
周子佩將車開到了周家老宅。
七年前周謙和周真宇入獄後,周老爺子大受打擊臥床不起,已與廢人無異。
這些年也只是勉強吊著一口氣罷了。
老宅房子寬廣遼闊,卻空蕩蕩的,除了下人就只剩下了老爺子。
周子佩將車停在不遠處,並沒有開進去,傍晚的餘暉落在他側臉,將他的眉骨和鼻樑描出一道陰影。
他抽出一支菸叼在嘴邊,微微低頭點燃,菸頭發出猩猩火光。
裊裊上升的煙霧模糊了周子佩濃墨似的眉眼,只有眸色沉幽平寂,宛如凝結多年的湖水。
右手上的戒指閃著紅色幽光。
將車窗開啟,就這樣在車裡抽完整根菸。
周子佩啟動車輛開進老宅,僕人們見到他站在門口迎接。
他徑直來到主院,周老爺子住的地方,走進房間,臉色愈發冷酷,讓僕人們都出去。
周老爺子躺在床上,靠著呼吸機和營養液續命,七年,老人更加蒼老,身體也更加瘦弱。
眼球渾濁無光,顯然神志不清。
周子佩看了幾秒,神色卻沒有絲毫動容,眼神裡凝聚著冷冷的寒。
若旁人看了,必然會責備他無情無義,畢竟這京都誰人不知,周老爺子最疼愛的就是他。
疼愛?
周子佩心中嗤笑,看到他這樣,內心竟有些暢快。
他坐到床邊,看著周老爺子那張蒼老憔悴的臉,眯起了眼。
周老爺子眼珠子轉向他,不知是不是認出了他是誰,嘴巴開開合合想說話,卻只能嗚嗚出聲,口水順著嘴角流下。
周子佩面上沒什麼表情,半晌才道:“您應該沒想到自已有這麼一天吧。”
“爺爺?”尾音上揚,嘴角勾勒出一絲尖銳的諷刺,周子佩突然一隻手捂臉笑起來,好似剛剛說出來的兩個字多麼可笑。
肩膀輕微抖動,笑聲莫名讓人覺得寒冷,像是笑夠了,周子佩將手放下,眼尾比剛才紅。
他看著周老爺子,殘忍又漠然道:“一個月之後,程至博會被執行死刑。”
他像是怕周老爺子聽不清,一字一頓語調緩慢清晰。
周老爺子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瞪大了眼睛,眼球凸起駭人,狠狠瞪著他,恨意如此明顯,像看一個恨之入骨的仇人。
“唔唔唔……唔唔……”
周子佩靜靜看著他掙扎,語氣不慌不忙:“你恨我?”
“你憑什麼恨我?”周子佩眼神如冰刀,面若冰霜,聲音字字狠厲:“你的恨不及我的十分之一!爺爺?”
“呵,”冷笑從嘴角溢位,後面的話說出口像是有把刀凌遲著他的心臟,血液如水般流淌。
“你真的是我爺爺嗎?”
周老爺子驀地停滯,整個人一動不動,時間好似被摁下了暫停鍵,蒼老渾濁的眼球裡滿是驚訝,周子佩知道此時他尚有一絲意志。
他五指收攏,掌心的紅寶石戒指硌的掌心生疼,幾乎要切開皮肉划著骨頭。
“還記得我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程至博說她難產而死,你對外說是車禍而亡。呵,仗著我年紀小懵懂無知便肆無忌憚地哄騙,看著我視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於親人很可笑吧?”
周子佩雙眸赤紅,彷彿下一秒就會沁出血來,眼裡的恨逐漸凝聚,冰寒駭人。
周老爺子臉色蒼白,看著他浮現懼意,皮包骨的手緩緩抬起,想要將桌上的東西砸落在地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卻忘了現在整個老宅裡都是周子佩的人。
周子佩手背連著手腕的青筋隱忍暴起,眼尾的邪紅乖戾狠絕。
“是你活活逼死了她,周曲風,你是個畜生,你真該死啊!”
滿腔悲憤仇恨並未隨著他的狠話減輕半分,卻肆虐猖狂地像是要撕碎他。
……
周子佩離開老宅後,驅車先來到一家有名的蛋糕店,才開往“神啟集團”。
在車裡揉了揉眼角,餘光看見陸嗣音從大門出來,動作一頓,下一秒若無其事地開啟門出去。
“周子佩!”陸嗣音輕快的聲音傳來,掃除了他心裡所有鬱氣,周子佩勾著唇角。
陸嗣音將不久之前的不快忘得一乾二淨,就這麼衝進他懷裡,周子佩接了個結實。
她鼻尖微動,嗅了嗅他的領口,狐疑道:“你抽菸了?”
周子佩無奈道:“特意吹了一個小時的風還能被你聞出來。狗鼻子吧。”
“你說什麼呢?”陸嗣音眼神控訴,感覺自已受到了侮辱,一本正經道:“狗鼻子哪有我的靈?”
周子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將她抱進副駕駛,他又繞到駕駛位,看著她眉眼間的疲憊,心疼道:“最近很忙?”
陸嗣音嗯一聲,眼睛微眯,似是要睡去:“給趙子旭放了長假,現在公司全交給了我。”
趙子旭給她連續打了七年的工,這次她回來,趙子旭差點兒喜極而泣,終於可以休假了。
周子佩將車裡的燈光調成了暗光,將她的座椅調成躺椅,車裡放著輕柔舒緩的音樂,陸嗣音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熟睡過去。
回到“星河天府”,天色完全暗下來,繁星點點,夜色如墨。
周子佩在車裡等了一會兒,見陸嗣音沒有要醒過來的趨勢,便繞過車頭,開啟副駕駛的門,彎腰將她橫抱在懷裡,指尖勾著打包好的草莓蛋糕。
陸嗣音在他懷裡動了動,頭靠著胸膛。
一路抱到二樓的臥室,將懷裡的人輕柔放在床上,陸嗣音一接觸到床,翻了個身,手腳舒展。
這麼睡下去,估計明天早上才會醒……
周子佩先出去讓保姆將做好的飯菜端到餐桌上,然後讓她們下班。
再次回到主臥,想到身上染上了煙味兒,動手將西裝脫下來扔在了衣簍裡。
他坐在床邊:“阿音,先別睡,將晚飯吃了再睡。”
陸嗣音咕噥了兩句,周子佩沒聽清,也知道她估計在說不吃了,神色略顯無奈。
索性伸手攬住她的腰,讓人坐起來靠在他懷裡,這麼一番動作,陸嗣音總算醒了。
抵著周子佩的肩膀,打了個哈欠,主要是肚子是挺餓的。
“不是想吃草莓蛋糕嗎?”周子佩道。
無錯書吧陸嗣音恢復了一點兒精神,說:“吃!”
吃完晚飯,陸嗣音也沒那麼困了,洗完澡躺在床上打遊戲。
浴室裡的水聲停止,片刻後,鬆鬆垮垮裹著浴巾的周子佩出來,掀開被子躺進去。
他摟著陸嗣音,將頭埋在她頸窩處,纏綿地吮吻,白皙的面板上烙下印記。
陸嗣音這遊戲是打不下去了,她身體顫了一下,正想說話,周子佩仰頭堵住她的嘴,一隻手伸出來拿走她的手機,不知道扔在了哪裡。
陸嗣音能感受出來,他的情緒波動不正常。
周子佩只有在心情不好時才會想起抽菸。
她雙手摟上他的脖頸,回應他,周子佩眼眸深邃幽暗,裡面晃盪著情慾,吻得更加深入,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
許久,他才放開她。
陸嗣音身體發軟,烏黑晶瑩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汽,眼波流轉,她緊緊摟著他。
平復之後,她抬眸看向周子佩,聲音有些輕:“你怎麼了?”
周子佩蓋住她的眼睛,喉嚨滾了滾,嗓音低啞,卻說:“沒事。”
陸嗣音怎麼會信,強硬地移開他的手,想了想,才試探道:“是因為程至博?”
國際監獄的訊息,陸靜姝是最先收到的。
一個月後程至博的死刑。
“他死不足惜。”周子佩冷著聲音道。
接觸到陸嗣音擔憂的目光,他靜默片刻,陸嗣音便耐心等著。
“我母親是在我三歲時去世的。”周子佩道。
陸嗣音面露驚愕,三歲?
不是說……他剛出生,他的母親就去世了嗎?
“你是不是想說她是難產去世,保住了我,自已卻去世了?”真正說出來這一刻,周子佩自已都沒想到自已可以如此平靜,甚至聲音都可以沒有絲毫起伏。
“程至博是這樣說的,但周家卻又是另一種說辭,他們沒有分別,都虛偽狡詐,沒一句真話。”
“七年前,程至博將你帶走後,我……在床上躺了一段兒時間,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前世和你的記憶,也有小時候被我自已遺忘的畫面。我才隱約察覺,我似乎被人剝奪了記憶。”
“之後我找醫生治療,三歲時偶然看見的畫面原來還可以保留地那麼清晰,任何細節都像噩夢一樣纏著我。”周子佩眼梢殷紅,目光驚痛。
陸嗣音抿緊了唇,仰頭親上他嘴角。
周子佩摸著她的臉,心中稍定,繼續開口:“我母親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自殺,被周曲風他們父子逼死的。”
“三歲時的一次偶然,我才知道我母親一直在忍受周曲風的侵犯,長達三年?甚至更早。”周子佩咬著後槽牙,牙齒磕碰到舌尖,出了血。
“當時程至博已經失蹤很長時間。”提到這個人,周子佩咬牙切齒,滿腔恨意像洶湧的洪水一樣掩住他的口鼻,聲音又冷又翳,“他早就知道,卻因為懦弱無能逃走,將我母親一個人丟在這能吃人的周家。”
“母親發現我看見了,經受不了打擊,不久後就自殺而死。周曲風將我的記憶抹去。”
陸嗣音內心驚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說什麼都蒼白無力,她跪在他身前,抱住他,希望自已能撫平他心底的哀傷。
每個人都有自已無法訴說的傷與痛,她只恨自已七年前在周子佩想起一切時沒有陪在他身邊。
這樣的真相,又承載著失去她的痛苦,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陸嗣音只是想想,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被撕裂了一個口子,連帶著呼吸都疼。
“阿音,阿音……”男人呢喃著叫她,一遍又一遍。
抱著她的力道有力緊窒,怕她憑空消失一般。
平日裡看著強大到無可摧毀,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給她帶來無窮安全感的人,在靜謐無聲的夜晚,在這個只開了床頭一小片暖燈的臥室裡,在她面前褪去一個男人的所有強勢和冷靜,如此脆弱而無助。
陸嗣音不知道為什麼,比周子佩先哭是她。
她下巴抵著他肩膀,不想讓他看見自已流下的眼淚。
周子佩手本攬著她的後背,現在上移來到了她的後腦勺處,輕輕愛撫。
像是兩個互相取暖的人。
“阿音,我母親可以為了我長年忍受侮辱,小心翼翼地保護,又因為我撞見她的不堪,崩潰去世。”
對她來說,到底是一種解脫,還是一種痛苦?
但無疑的是,活著的那個人永遠無法解脫,也無法原諒自已。
程至博那麼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周子佩不禁懷疑自已,也懷疑是不是對母親來說,自已其實是個錯誤?
或許曾經自已只是站在她面前,就是對她的一種傷害。
“阿音,為什麼偏偏死的人是她呢?程至博,周曲風甚至我,哪一個……”
陸嗣音親上他的唇,將他未說出口的話堵回去,男人眼裡的悔恨茫然刺痛了她的眼。
她鼻尖蹭著他的,聲音哽咽如悲鳴,明明親身經歷的那個人是他,哭得喘不上來氣地卻是自已。
她捧著周子佩的臉,說:“周子佩,該死的人是他們,該遭報應的也是他們。母親守護了你三年,她是愛你的,你身上只留了她的血。甚至摧毀她的不是那些人的畜生行為,而是以為自已不再是你眼中那個完美的母親形象。”
陸嗣音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又很重,七零八落砸到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周子佩,媽媽很愛你,我也愛你。”
周子佩突然用力將她揉進懷裡,像是要揉進骨血,永世糾纏。
他輕輕吮走她的眼淚,轉而狠狠吻上她的唇。
陸嗣音撐著他的胸膛,手掌下的肌肉結實灼熱,線條流暢,卻因為隱忍而變得堅硬。
周子佩讓她平躺在身下,眸色漆黑幽深,陸嗣音看著他,神經都開始顫動,眼中霧氣未褪很快就又蒙上一層。
迷亂間,陸嗣音感覺手指有什麼東西被他推了上去,她攀上他脖頸時,看到一枚熟悉的紅寶石戒指,他隻字未提,陸嗣音卻突然瞭然。
他如此看重這個戒指……應該是他母親的遺物……
陸嗣音心猛的一縮,七年前他就將這個戒指送給了她,她卻棄如敝履。
陸嗣音眼眶酸澀,湊到他耳邊道:“我不會再弄丟了……”
周子佩掐著她的腰,手指抹去她要落不落的淚珠。
陸嗣音未說完的話語全碎成了呻吟。
……
離程至博死刑還剩一週時,陸嗣音和周子佩一起去了百草島。
國際監獄就在那座島上。
穿著筆挺黑色軍裝的雲龍從監獄大樓裡出來,混血的五官立體,眉眼深邃。
他走到周子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安排好了,去吧。”
陸嗣音捏了捏他的手指,隨即放開:“我在這裡等你。”
“好。”
周子佩下頜緊繃一瞬,臉上沒什麼表情,這裡的風有些大,吹亂了他的髮絲,額前碎髮遮住了濃密劍眉。
來到接見室,一眼就看到了程至博。
他已經褪去偽裝,臉色灰白憔悴,皺紋明顯,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顯然在這裡他過得並不舒坦。
看見他這樣,周子佩心裡倒是好受一些。
程至博的目光宛如毒蛇一樣鎖定在他身上,除冰冷厭惡之外再無其他。
“你來幹什麼?”
周子佩隨意坐著,長腿交疊,聞言似笑非笑看向他,說:“看看你臨死前還有沒有遺言,畢竟以後就沒有機會說話了。”
“臨死前”三個字挑動著程至博的神經,也徹底激怒了他,猛的站起來作勢朝著周子佩撲去,被刑警及時摁住。
周子佩眼皮都沒動一下,程至博越是癲狂猙獰,面目全非,他就越是平靜。
“孽種!”程至博咬牙切齒:“你就是個孽種!你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周子佩靜靜聽著,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卻沒點燃又放了回去,就這麼來來回回把玩著。
“都是你!你怎麼還不去死!”程至博宛若癲狂地吼著:“你知道在京都那些年多少次我想殺了你嗎?可惜那老東西將你保護得太好了!”
“我只恨七年前就應該直接殺了陸嗣音,讓你嚐嚐永失所愛的滋味。”
周子佩眉眼一凌,面若冰霜,將手裡的鐵盒子狠狠朝著他擲過去,直擊程至博額角,與他的太陽穴只差毫釐。
一股溫熱順著額頭流下,程至博沒管,竟哈哈大笑起來:“怎麼?這就急了?”
周子佩眯眼,傾身一把掐住他的脖頸,目光冒火,聲音寒冰擊石:“是你的懦弱無能害死了她!該死的人是你!你他媽算什麼男人!”
程至博因為窒息而面色通紅,眼球凸起,聽到周子佩的話,原本瘋狂掙扎的手倏地停止。
因為懦弱,他將妻子的死全部怪在了周子佩身上,卻不敢找那個人的錯,更不敢承認自已也是害死愛人是罪魁禍首之一……
……
監獄大樓外
陸嗣音焦灼地等待,卻沒發現雲龍打量的目光一直投放在她身上。
“柳辰安為什麼喜歡你?”他好奇問道。
這話成功讓陸嗣音一頓,她奇怪地看他一眼,更奇怪他為什麼突然提起柳辰安。
“那是他的事。可能因為我長得太美吧!”
雲龍搖搖頭,笑道:“他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聽著這話,陸嗣音偏頭看向他:“你和他認識?”
警察和罪犯,還挺禁忌……
雲龍道:“不算認識,有過幾面之緣。”
監獄大樓蓋在一片沙漠裡,風真不算小,即使有高大圍牆,沙漠植物攔著,依舊黃沙漫天。
陸嗣音將吹亂的髮絲刮在耳後,想起他剛才那句話,問道“那他是什麼樣的人?”
雲龍回想了一下,道:“骨子裡冷血無情,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不確定,因為上一年在L國,柳辰安臨死之前,他也在場,當時的他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
陸嗣音沒注意到雲龍的遲疑,也沒再開口繼續這個話題。
看到周子佩出來,揚起一抹笑,衝他揮揮手。
周子佩似乎也笑了下,好像是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接通一邊往這邊走。
不知道電話裡說了什麼,陸嗣音只見他收斂了笑,簡單衝那頭說了句什麼,就利落掛了電話。
等周子佩走進,陸嗣音瞥了眼他緊緊握著的手機,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怎麼了?”
周子佩突然將她摁進懷裡,嗓音低沉沙啞:“周曲風……死了。”
所有的罪惡和骯髒好像都隨著他的一句“死了”歸於塵埃,堙滅……
死亡是一切的盡頭,好像能洗去邪惡,擺脫苦難,丟掉遺憾,放棄執念。
死去的人赤裸灑脫,只有活著的才最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