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提著竹籃，籃裡放著幾樣新鮮果蔬，衣著普通的中年婦人，以陳三棟混跡社會多年的經驗，據他觀察，那婦人也不過是中間轉一手的人罷了，或許只是路上隨意被拉過來傳話的人。

再具體一點的形象便是，一身普通的舊工裝衣褲，左邊胸口袋上的紅色印字已經淡得看不出來，應該是男裝改成的，像是紡織廠那邊的工裝，卻不大確定，左手腕衣袖口那一處露出了一小片燒傷過的痕跡，是陳年老疤。

線索到陳三棟這裡就徹底地斷了，鄧宏彬皺了皺眉頭，向陳三棟道過謝後從陳家離開。

既然已經確定這事不是人為，那鄧宏彬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從他們處鄧宏彬也得知，幕後的人完全是衝著趙芸去的。

當然，也不排除可能是他的對頭，選擇從趙芸的身上下手。

鄧宏彬又去找張正聊過兩次，無一例外都是無功而返，就是張正也建議他應該從自己身邊著手，畢竟若真有人盯住他們，加害過一次不成後，勢必還會有第二次。

陳三棟也答應，會暗中幫他打探一下，但能不能有線索，還得看天意。

又是一週過去，趙芸的生活極為地簡單和平靜，每天四點一線的生活，教室，食堂，宿舍，圖書館。

若是鄧宏彬下班後來看她，兩個人就會在校園裡走一走，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

而另一邊，曾可人站在鄧建林的辦公室，直接把他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慣到地上，鄧宏彬託人從上海捎回來的好墨水，也砰地一聲砸在地上，砸碎，黑色的墨汁，一點一點地蜿蜒前伸，像觸角一樣，看似緩慢，實則迅速。

站在門外的陳盼軍小心肝被嚇得一顫，抽了抽嘴角抱著檔案輕手輕腳地溜走了。

“我的小姑奶奶，你難道不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鄧建林也心疼那一瓶墨汁，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曾可人這個瘋子給攔下來。

鄧建林攔腰抱住曾可人，眼瞅著她眼睛盯到了辦公桌後的資料櫃，那些可都是重要資料，曾可人不怕，他可是要擔責任的，忙死死地抱住她不敢鬆手。

“哼，怕？”曾可人嗤笑道，整個廠還有幾個人不知道她和鄧建林的關係，就是他岳家知道了，可那又怎麼樣，不也睜隻眼閉隻眼嗎！

曾可人返過身來面對了鄧建林，素白的雙手捧住鄧建林的臉，輕輕地描摹著他的麵皮，臉上的笑容肆意又殘忍。“怎麼著？我們的鄧秘書，怕了？”

“……”這個時候說什麼什麼都是錯，鄧建林的右手沿著曾可人的脊背，一路滑到曾可人的脖頸位置。

纖細白嫩的脖頸，彷彿一折便斷，只要他掐住，就再也不用在曾可人的面前抬不起頭來，他的尊嚴也不必被區區一個婊子肆意踐踏……

但曾可人雙眼直盯著他，鄧建林的手一頓，順勢摟住她的肩膀，改為情人間摟抱的姿勢，臉上也一直是深情又無奈地表情。

“可人，別鬧了好嗎？”鄧建林的臉上浮現出受傷的神色，誰也不知道那一瞬間他的心裡想過什麼。

“鬧？那你剛剛告訴我，那個女人是來做什麼的？”曾可人氣乎乎地指了指門口道，好不容易到了週末放假，她連宿舍也沒回，那人那裡也沒去，就直接往他奔來。

結果呢？他正和廠委的女人打得火熱，舉止不算出格，但兩人眉目間迸發出的火苗，又怎麼逃得過她的眼睛。

“廠委的陳盼軍，你又不是不認識，她來拿檔案，那檔案是好幾周前的，需要找一找，不就多說了幾句話。”鄧建林‘耐心’地哄著，又笑著道。“你看看你，一進來就罵人家，陳盼軍嘴巴碎，要是她出去敗壞你的形象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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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可人，你就是對我沒有信心，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啊，你看看那陳盼軍，連個指甲蓋都比不上你，我會看上她嗎？就算她萬一真對我有點兒意思，你也要相信你‘老公’我呀，我向你保證原則性的錯誤，我是絕對不會犯的。”

“隨時接受領導的檢閱……說起來，我也好多天沒見你的，特別‘想’你……”鄧建林湊到曾可人的耳邊嘶磨著，下身在曾可人的身上還蹭了蹭，好讓她知道他有多‘想’她。

男人這樣說，女人也就這樣信了。

曾可人對鄧建林，即使知道這個男人渣，但她還是不受控制地去相信他的話，也總會自動自發地替他找到藉口。

況且，那個陳盼軍是真的比不上她，她也不相信鄧建林的身邊有了她，還會看上那些清粥小菜。

“那這次就算了，再讓我看到，我可沒這麼好說話。”曾可人嘟著嘴巴道。

“好好好，保證沒有下次。”鄧建林抱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也沒有去管桌面和地上的狼藉。“晚上到你那兒去？”

“今兒不行。”曾可人頓了頓，直接拒絕道。

她一回廠就來找鄧建林本就有些任性，再怎麼樣，她也不會忘記她真正能夠依靠的男人是誰，在鄧建林這裡她能肆意妄為，其實也不過是那男人給的縱容而已。

鄧建林心底還是有些失望的，但只要一想到金光燦燦的前途，便緊緊抱住曾可人道。“真不願意你去陪他，真想你是我一個人的，可人……”

“傻瓜。”曾可人也有些感動，抱住鄧建林的頭，“再等幾年吧。”

等她站穩了腳跟，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踹開那個男人，想到某些事情，曾可人的眼裡劃過仇恨的光芒。

“對了，鳳英姑那裡託我給你傳話，說是想請你回去坐坐。”鄧建林想起了什麼，輕聲道。

曾鳳英？曾可人嘴角劃過諷刺的笑容，眼珠子一轉，“她還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就說請你去坐坐，回家吃頓話，你去嗎？”鄧建林收了曾鳳英不少好處，才同意給她帶話。

畢竟，眾所周知，曾可人和曾鳳英一向不和，鄧建林也怕貿然提起曾鳳英，會惹得曾可人不快。

“去，當然去。”曾可人挑挑眉，看向鄧建林，調笑道。“說說，收了多少好處？”

“不多，給你看看？”鄧建林笑著把辦公桌下的櫃子裡開，把裡面的菸酒亮出來給曾可人看。

曾可人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揮揮手。“你留著吧，不拿白不拿。”

心裡卻已經在琢磨著，曾鳳英找她到底是有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