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鳳英的貴客到的時候，曾可人還在屋裡沒有出來，曾鳳英把人讓到屋裡坐著，倒上茶水自己去催曾可人。

“可人？換好了嗎？”曾鳳英敲敲房門。

曾可人開啟門，笑盈盈的小臉上散發著誘人的光彩，她拎著裙邊站到曾鳳英的面前，左右各轉了兩圈，一臉難喜是問。“姑姑，你看我好看嗎？”

“真好看！”曾鳳英看著穿著素白棉布裙不用化妝也漂亮得能晃花人眼的曾可人，心裡暗暗感嘆到，年輕真是好。

“來，我給你介紹一個，這是一廠的廠長，許廠長。”

“許廠長好！”曾可人乖乖問好，臉上帶著點點羞怯的表情，眼裡的喜意還沒有完全褪下去，飛揚的聲調帶著她這個年紀獨有的活力，稚嫩的小模樣勾得人心癢癢。

曾鳳英拉著曾可人出了客廳，客廳裡坐著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長得十分清瘦，戴著金絲邊眼鏡，唇很薄，看上去十分冷厲的樣子。

曾可人不敢多看，慌忙低下頭，腦海中只記得那一張薄薄的唇。

許廠長點了點頭，上下掃視著曾可人，曾可人被他冷冰冰的目光看得汗毛炸起來，臉上漸漸泛起可疑的潮紅，曾可人覺得自己像是被剝光光了站在這人的面前，他目光掃過的每一寸都覺得分外灼熱，這感覺壞透了，她想逃，腳下卻半分也不敢挪動。

“許哥，在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可人。”曾鳳英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推一推曾可人，示意她坐到許廠長身邊去。

曾可人收起先前有些激動的表情，有些唯唯諾諾地坐到許廠長的身邊，這個人的氣場太強大，表情過分嚴肅，曾可人不敢離他太近，最重要的是她感覺他似乎也不太希望自己太靠近他，這樣的認知讓曾可人覺得有些委屈。

她靜靜地坐著，看著這個許廠長同姑姑談事情，她聽不懂也插不上話，卻半點也不敢分神，仔細凝神細聽，有些半懂不懂的地方在心裡暗暗記下來，等會再去問姑姑。

許偉英這個人最是潔癖和龜毛，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想必是對曾可人很滿意，曾鳳英和許偉英隱晦地說起她所求的事情，目光地掃過端坐著的曾可人，嘴角的笑又上揚一些。

眼睛半垂著掩住了那雙小鹿似的眼睛，也遮住了眼底的野心，身姿纖細，我見猶憐的生澀模樣最是勾許偉英這樣外表冷厲內心騷亂的男人的心，曾鳳英滿意地笑笑，知道自己所求的事情已經成了一半。

許偉英很快告辭離開，從頭至尾都沒有和曾可人搭過話，曾可人想像過的領導或親切詢問或驚豔側目的情景都沒有出現，她完完全全被冷落在一旁，好像就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商品，打量過後，就被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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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我……”曾可人委屈地看向曾鳳英，心裡有些忐忑又有些無辜。

“沒事，好孩子，你做得很好……不過這樣的表情記得千萬不要露出女人看，她們不是男人，不會心疼你的。”曾鳳英笑笑，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拿起衣架上的小包，換上皮鞋。“在家乖乖的，肚子餓了自己做飯吃。”

“……”曾可人不明白姑姑怎麼都不安慰她一下，她哪裡做得好？那個許廠長明明都沒有理她一下！

還有……曾可人的臉一紅，下意識地咬起下唇，待反應過來，又急急鬆開，一副懊惱得不行的表情，姑姑怎麼能這樣說她，她明明就沒有別的意思。

看著被曾鳳英帶上的木門，再掃過牆上掛著的結婚照，曾可人的內心深處是有些鄙夷的，她特別為自己的姑父不值得，攤上像姑姑這樣的女人，明明給了她最好的，她卻還不滿足地在外頭偷吃。

曾可人心想，以後她一定不會這樣，她一定會找一個像姑父一樣的好男人，只要給她人上人的生活，一心一意地寵愛著她，她也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對他。

如果鄧建林像這個許廠長或者姑父一樣就好了，她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一邊是偷偷暗戀的白馬王子，一邊是夢想中人上人的生活，為什麼不能兩全其美呢？曾可人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嬌嫩的容顏不無遺憾地想。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姑娘！”趙芸敲敲李微的小腦袋，趴在李微的辦公桌上剝瓜子，怕把牙齒磕出洞來，她都是用手一粒一粒剝的。

酒廠都段時間有些忙，李微一直沒有時間去看趙媽，趙媽擔心兒媳婦，等趙芸一放假就打發趙芸來縣裡了。“喏，這都是我媽讓我捎給你的，我媽疼你吧。”

“一邊去！”李微推開她，仔細核對帳目。“為什麼不可兼得？誠哥轉業回來就行了，趁我爸爸現在還有點關係，把誠哥安排進機關上班，多好。”

趙芸立即正襟危坐起來，她先前還只當李微是開玩笑的，也一直認為李微和趙誠處上物件是仔細思量過的，怎麼會有讓自家哥哥轉業的想法呢？趙誠有多熱愛身上那一身綠軍裝，李微應該也是知道的呀！

“你來真的？”趙芸一臉慎重地問她。

“我不知道。”李微也有些苦惱，她支著額頭，眼神茫然，和趙誠處物件確實極有安全感，也滿足了她的虛榮心，現在小姐妹們說起趙誠來還都是一臉豔羨的模樣。

可是……可是當她看到別人你情我儂，甜甜蜜蜜的時候她就好失落，她特別希望趙誠能站在她的身邊，而不像現在這樣看不見，摸不著，來信也都是冷冰冰的語句，看不出半點溫情來。

她十分懷念趙誠在家的日子，那時候就算兩個人不常見面，但是她知道他就在身邊，只要想見就很快可以見到，現在呢？有他沒他好像沒差。

想讓趙誠轉業的想法最近總是隱約地出現在她的心頭，她也知道趙誠的理想是在部隊，他現在也發展得很好，她不能那麼自私地去拖他的後腿，可是她只是一個小女人，她希望自己的愛人能陪在自己的身邊，有錯嗎？

“唉……”李微長長嘆出一口氣，收起情緒，開啟趙芸拿來的小布袋子，裡頭的花生炒得香噴噴的，捏開一顆丟進嘴裡，又香又脆。“好吃，幫我謝謝阿姨，我忙完這段就能閒下來了。”

“我現在也不想那麼多啦，我忙著呢，沒時間想他。”趙芸和身份畢竟不像以前那樣單純，李微心的真正的想法也不會同她分享。“你呢？要不要我給你介紹物件？都是我們廠的上進青年，家庭成分好，父母都是雙職工……”

趙芸知道她不想再談這件事，便順著她的話頭轉移話題，最近趙媽已經在開始考慮要給趙芸相物件了，“我也不知道，我暫時沒有想法，不過我媽好像有些著急了。”

找個物件，結婚。趙芸這時也茫然得很，因為鄧建林她確實對愛情和婚姻抱以極大的懷疑，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那個勇氣，再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也對自己沒有信心，她這樣的人，還能夠擁有幸福嗎？

放下，放下，哪裡那麼容易就放得下的，雖然今生一切都已經改變，但那段記憶永遠留在她的心裡，她不能當它沒有發生過。

她的一顆心早就不完整了，這樣，對別人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