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毅鋒沒有在趙家只呆了十來天,就在這一週星期五的時候被馮家人接走了,軍綠霸氣的吉普車往村子裡走一遭,引來無數人圍觀,小孩子們更是追著車跑,據說當時場面很轟動。
一時間關於趙來娣婚事物件的議論都換成了趙家今天來了輛神氣的吉普車,那小馮家似乎是當官的,哎呀!可惜了這麼好的後生,趙家攀上了高枝,以後趙家要發達了之類。
流言可畏,趙芸只當它們當故事聽聽,這種事情認真你就輸了,難道你要揪著她們一個個去講理嗎?
趙芸在學校上課,所以沒有見到大家口中神氣的吉普汽車,也沒有見到據說是當官的馮家長輩。只知道回去後,家裡空蕩蕩的,只有趙媽悵然若失地看著二哥的房間嘆氣。
趙媽對馮毅鋒多少還是有一點移情的,尤其是兒子有時候叫他“阿鋒”的時候,每天夜裡看到二兒子的房間燈亮著,就感覺自己的孩子還陪在自己身邊一樣。
“爸爸和哥哥呢?”趙芸抱著趙媽的肩膀,把頭靠在媽媽的頸窩上,她的媽媽把孩子當做是自己的全部,一顆心全部撲在了孩子們的身上。
她現在都不敢想象,前世她一走了之,給爸爸媽媽帶來了多大的傷痛。
“你哥哥回來這麼久還沒有去你姑姑家看過,今天你爸爸沒事就帶他去市裡看一下,順便去你姨婆家把爺奶接回來。”趙媽摸摸她的頭,心裡十分心疼這個一直不被婆婆喜歡的閨女,“你奶奶回來你就不要和她置氣了,她老了,都六十多的人了,還有多少個年頭呢。”
趙芸點點頭,兩世加起來她都快跟她奶奶一個年紀的人了,至於還跟一個老人家過不去麼,何況這人還是她爸爸的親媽,她的親奶奶。前世她一個人孤身在外,就是想再被奶奶罵一句都是奢望。
“早知道爸爸他們要去姑家裡,我就應該託他把布票都給大美姐,大美姐都替我做了幾身衣服了,我上次答應要把布票都留給她的。”
“放心,你爸都替你記著呢,你爸還說大美這孩子手藝不錯,想讓你大姑送她去學裁縫,就是不知道你姑怎麼想的”趙媽也操心李玉美,這孩子特別懂事聽話,她穿的這一身還是大美特意做給她這個做舅媽的呢,這麼好的孩子小姑子還總是挑她的毛病,小姑子家的李玉龍,她倒要看看小姑子能寵出個什麼人物來。
“沒事,不還有我姑父嗎,我爸說的話姑父一定會考慮的。”趙芸心裡其實不大看好這事,她姑父性子太軟弱,家裡的事一向是趙姑做主,不然大美姐也不會只讀了幾年小學,也不會因為長年缺失家庭溫暖匆匆嫁人,毀了自己的一生。
趙媽也知道小姑子家裡的情況,最終也能是長嘆一口氣,但願吧。
雙休日趙芸就陪著趙媽打掃爺奶的屋子,趙爺趙奶兩個人特別倔,兩人一直住在老宅不肯挪窩,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堅決不給子女添麻煩,等到他們哪一天真動不了的時候再麻煩孩子們。其實他們就是怕會被兒子媳婦嫌棄,畢竟人老了做不了多少事,吃飯什麼的容易掉飯吃到嘴外的情況,因此而不被兒子媳婦待見的老人在村子裡可有不少。
“還是要把你爺奶接過去住,他們這麼大年紀,要是夜裡出了點事都沒人知道。”趙媽是個好媳婦,一邊掃蜘蛛網一邊唸叨。
“匡當!”正要去打水進來的趙芸一愣,搪瓷臉盆從她的手裡滑下來掉到地上,一下底部就磕去了一條漆,露出裡面的鐵色,趙媽心疼地拍了趙芸兩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會糟踐東西。”
“媽媽,你剛剛說什麼?”趙芸完全是傻愣愣的模樣。
“我說,要把你爺奶接過去,他們年紀大了。”趙媽沒好氣地答著,皺著眉頭翻看搪瓷盆,這搪瓷盆掉了漆後特別突然生鏽破洞,還難看。
是了,奶奶前世好像就是因為半夜摔在廁所外頭,第二天發現時身子都硬了的,也就是八六年八七年的樣子,具體哪一年她已經記不清了,趙芸尋思著回去一定要想辦法記下來,到時候一定要仔細防範。
想想就有些黯然,奶奶過世家裡都不肯通知她一聲,還是楊四元回村一趟知道了訊息後趕去告訴她的,而她那時候也因為心裡對家人還有怨懟,又一向和奶奶關係不好,都沒有想過要回來看看,連送奶奶入土都沒見到。
她這樣自私不懂事,也難怪前世會把日子過成那樣。
“是,要把爺奶接過去住,反正大哥和二哥都不怎麼在家,要是他們過年回來就打發他來來老宅住。”看著趙媽一臉心疼地翻看那盆子,趙芸不好意思地咬咬唇,她剛剛真的是突然想起事來嚇到了,這下好了,趙媽一定心疼死了。
“媽,我這個月的工資發下來都交給你,你再去買一個吧。”趙芸的工資趙媽和趙爸都不肯要她的,一直是她自己拿著的,她之前攢著的都買書了。
“真是不會過日子,這盆仔細點還能用很久,就是不太美觀。你呀你!以後結婚了不得被婆家嫌棄死,我可跟你說,你那工資以後給我好好攢起來,別拿出去瞎花。”哪裡有東西稍破一點點就換新的的道理,這孩子手也太鬆了一點,趙媽現在都在想要不要把她的工資收起來給她攢上。
無錯書吧接下來的時間,趙芸一邊收拾打掃,一邊接受趙媽的再教育,過日子要學會勤儉持家,不能手太鬆,用東西都仔細,要好好對待珍惜,以後去婆家更是要手腳勤快……
前世的她一聽到媽媽的嘮叨就要發脾氣,就算有時候自己心理知道不對,卻很難控制得住,大概那時候的她已經習慣了用那樣尖銳的態度面對她認為只偏愛哥哥的媽媽。
有的時候她甚至會故意同她作對,現在想起來,大概也只有年少無知,這四個字勉強可以形容當時的愚蠢吧。
“你大堂姐快要結婚了。”趙媽突然想起這件事,自從小芸她大伯孃去世之後,趙媽就去大伯子家去得少了,只是家裡改善伙食的時候經常讓趙爸或者趙芸把侄子侄女叫過來吃頓好的。
這事還是今天趙妹芝來送喜糖的時候說的,妹芝這個男朋友處了有小一年了,小夥子不錯,現在跟著跑客運,一個月工資不算低,為人也老實穩重,倒是個挺不賴的物件。
“妹芝姐要結婚啦?”趙芸挺驚訝的,她重生這麼久還沒有見過大伯和堂哥堂姐,好像壓根就把他們忘記了一般,實在是兩家的來往不是太多,大伯自從大伯孃去世後就一直消沉,總是喝得醉醺醺的。
大堂姐在縣裡的理髮室上班,堂哥?她不記得堂哥這個時候處於什麼階段了。
妹芝姐嫁得挺好的,這個堂姐夫挺看中她的,就是聽說兩個人一直沒有孩子,趙芸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聽說過是別的外因,可能是兩個人的身體問題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改變。
“辦酒嗎?”
“辦!不辦你爺奶都不會放過你大伯。”趙媽知道趙芸擔心什麼,笑眯眯地說著趙妹芝的結婚準備的結婚物件,“那兩床棉被還是那時候我和你大伯孃挑了去鎮上彈的,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大堂姐也要嫁了。”
“哇!那得是多早就準備呀。”趙芸不敢相信,大伯孃走了有十幾年了吧!那不是在堂姐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了?
“是啊,你大伯孃可能也是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了,所以早早就準備起來,哎!都是為了孩子啊。”趙媽說起來有些感慨,輕輕抹掉眼角的淚珠,那時候的日子苦啊,得了病也沒法治沒處治,就那樣生生地把人給熬沒了,留下兩個那麼小的孩子。
“好在現在的日子好過了,你妹姐姐也算是熬出來了,就是可惜了小德那孩子,被你大伯給耽誤了。”
“那我堂哥現在在幹嘛?”趙芸疑惑道。
“打流!”趙媽沒好氣地道,侄子成天不著家,大伯也從來不想著管一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