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2

“噗呲！”

酆都狂笑一聲，傷口牽引之下，又是一口淤血四濺而出，灑落於面前的沙地之上。

“我想回去的地方，可不是那般混亂，人吃人的地方。

那個地方，我逃離了一百五十多年，才堪堪逃離；回去，為什麼要回去？”酆都笑著開口道。

“那你要回去什麼地方？”風莫驚再次打出兩道仙力，為其護持住了那岌岌可危，隨時會崩碎的心脈。

否則再讓其這般牽動，撐不了多久，會因為心脈崩碎而亡。

“風莫驚，你似乎已經忘記了；本帝曾經說過，我們，其實是一樣的！”酆都上下掃視了一番風莫驚，一雙左右擺動的雙瞳之中再次閃過陣陣饒有興趣之意。

‘任何人，都有成為強者的可能。區別只在於……你們是不是努力！’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登時讓風莫驚變換了臉色，這句話，他很熟悉；但在這個世間，除了他之外，又怎麼可能有旁人知曉？

那，可是夢起的地方！

“……你，為什麼不早說！”

望著眼前垂死的酆都，風莫驚大手召出，漫天的仙力好似不要錢一番向著其體內注入過去；不過已然心死的酆都，根本未曾收斂那繚繞於體內的仙力。

換句話說，他已經死了！

“早說，早說你會放過我嗎？”酆都問道。

風莫驚動作略微一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會！”

“我那些師兄師姐的死，總得有人償還！”

良久。

整個六重仙界之中似乎只剩下漫天呼嘯的颶風，兩人久久無語，就這般面面相覷。

“風莫驚，我想回去！”

“回到祖星，回到小玲的身邊！”酆都再次噴出一口淤血，眼神也隱隱有些渙散。

但在風莫驚仙力的護持之下，才能夠勉強苟延殘喘片刻。

回去？

自己當初也想回去，但又該怎麼回去？

久而久之，他好像下意識地忽略了那一層身份，只剩下茅山弟子這一個；回去，又是一個何等遙遠的字眼。

酆都踉蹌著，伸手點出一指。

一抹金光翻湧，直挺挺地遁入至風莫驚腦海之中、突如其來的異狀，他並沒有選擇阻擋，反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幕幕畫面在其腦海之中快速翻湧，有當初的，也有現今的。

此刻，他終於知曉酆都這一身亦正亦邪的氣息到底是從何而來；他見的，實在是太多了。

如若說眼前的這個世界是人吃人的世界。

無錯書吧

那麼當初的那個世界，便是人鬼不分，何其的混亂，何其的混亂；世道混沌，轉頭望去，一片哀鳴，或許上一刻還在同你說笑之人。

在下一刻便會變作青面獠牙的惡鬼。

將你開膛破肚，攪碎心脈，碾碎魂魄。

但就是這般混亂的世道，酆都卻是存活了下來；他不僅存活了下來，還藉助那些龍隕之地的怨氣，從而一步踏入至半步仙人之境中。

為了回去。

他苦苦等待了一百多年，但誰又曾想到，會是這麼的一個結果。

不知過去了多久，其才堪堪睜開了眼睛，“這些年，過的很苦吧？”

酆都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苦，如何不苦？”

“這個世道比起我們所處的世道，說是九幽地獄，我絲毫不為過。

你說，我們還能回去嗎？”其沉聲問道。

風莫驚搖了搖頭。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或許在某個時間，會存有一個名叫風莫驚的人，也會存有一個叫馮都的人。

他們之間應當不存任何的交集，但我們，永遠無法回去。”

聽聞此言，酆都一雙眸子越發變得無神起來。

抬手抓出，雙手好似鐵鉗一般重重抓於風莫驚手腕之上。

張口吐出幾個字，也是最後的幾個字！

“風莫驚，我想，回家！”

話音未落，其心脈碎裂，就此魂飛魄散；此刻的他，終究還是帶著滿腔的遺憾，就此魂飛魄散於這個地方。

“……罷了，我若是以後碰見一個名叫馮都之人，我會出手助他一助。

你，安心去吧！

我答應了老師，要帶你回去；或許無法回到當初的那個世界，但讓你陪於老師身旁，應當不存多少問題！”

言畢，其緩緩抬起了手邊的長刀。

“自此，我棄劍使刀，以紀故人！”風莫驚低聲喃喃道。

就在這時，自遠處飛掠出兩道金光；金光於虛空凝實，化作兩道身影。

同那些天兵天將不同，眼前的這兩人，乃是真正超越了舊仙界，於新仙界所降臨之人。

來人手持拂塵，身著大青色道袍。

面色睥睨，周身仙力翻湧，似幻化成了無數仙雲。

“吾等乃是接引星君麾下童子；下界之人風莫驚，你可知罪？”

兩人異口同聲地出聲質問道。

“罪？！”

“何人之罪？”風莫驚冷聲道。

仙，就應該睥睨眾生，從而凌駕於終生之上嗎；那要這般說的話，那些所謂的狗屁仙人，他也殺了不少。

“放肆！”

“大膽！”

“你擅殺天兵天將，已經是重罪，還不跪下伏法，等候吾等的發落！”兩個劍眉星目，目光冷冽童子出聲厲喝道。

風莫驚不曾言語，只是揮動了手邊的長刀。

仙，又如何？

望著遠處的風莫驚，兩個童子並沒有著急出手，反而是竊竊私語了起來，聲音微不可聞。

“怎麼辦，真要將其就此滅殺？”

一個童子出聲詢問道。

“滅殺？！”

“這小子好歹也算是那些人的徒子徒孫，就此將其滅殺，恐怕面子上過不去。

若是放過他，那倒黴的便是吾等。

直接，打落下界吧！”

另一個童子好似想到了什麼般，面露莫名的忌憚之意；無論怎麼說，眼前的風莫驚都是存有道統之人。

將其就此滅殺，得不償失！

“罷了！”

“削去頂上金冠，將其重新打入下界即可；這可是幾百年中，唯一一個飛昇仙界之人。

可惜了，可惜了！”

“風莫驚，擅殺天兵天將，削去頂上金冠，打落下界！”

“削！”

兩人共同擺動了手中的拂塵，隨著一抹金光的閃爍，風莫驚登時感覺自己同眼前的這個區域斷了聯絡。

金冠已削，仙人之名不復！

倉促之下，他只得將酆都的遺體攝於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