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這株蘭，我打算出十萬，要是嫌少，我們可以再談。”夏建國目光炯炯，這株蘭草，他勢在必得。
聞言，張珣沉默片刻，忽的面上泛起輕鬆的笑意：“那就如夏老所言，十萬。”
“好小子，這次，是我老頭子承你的情了。”夏建國拍了拍張珣的肩膀。
杜子爽在旁邊，一言不發，卻是無人留意到，他的一雙手伸進褲子袋裡，緊緊捏住自己大腿上的肌肉，霎時間，冷汗直冒。
十萬塊，這是什麼概念......自己一家人，不吃不喝，幾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攢起來。
如果是彎梁摩托車，不仔細算，也能買的起十幾輛。
況且，這還只是一部分，加上之前的四萬塊，一共十四萬。
杜子爽坐立難安，一會兒拿起杯子喝口茶，一會兒站起身子不停走動。
他彷彿有一種感覺，自己已經是村裡最靚的仔，不，是村裡最有錢的仔......
“爺爺，蘭草栽種好了。”夏倩倩走了過來，滿臉興奮：“這株花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真的是很特別。”
“也到飯點了，這雨看樣子也差不多要停。”夏建國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鐘：“倩倩，你帶張珣和杜子爽去吃飯吧。”
“那爺爺你呢？”夏倩倩有些奇怪，聽這意思，自家爺爺不和他們一起。
“你們小年輕一起吧，我就不摻合了，況且，還有一幫老傢伙，搶著請我吃飯呢。”
“爺爺，我知道了.......你少喝兩杯。”
......
出了花鳥市場。
張珣故意落在後面，冷眼旁觀前面的少男少女。
“你現在讀幾年級？”杜子爽撓了撓頭。
“什麼幾年級，說的我好像是小學生一樣......”夏倩倩白了一眼。
隨即她看了一眼刺破天際的陽光，惆悵道：“剛高考完，這也不知道算是高三還是大一。“
張珣在後面看著，卻是有著另外一份感覺，算是彌補了上輩子沒有談戀愛的遺憾，十八九歲的年紀，還不知道憂慮是什麼，更多的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心裡的風雨過去，彩虹馬上爬起。
變臉的速度極快。
果不其然，夏倩倩轉過頭來，興致勃勃問道：“你呢，讀幾年級了，不，大幾了？”
杜子爽人高馬大，張珣帶著不屬於年紀的成熟暮氣，總是容易讓人誤會。
杜子爽有些沉默下來，走了十幾步之後，吐了一口氣：“也是剛剛高考完。”
“啊，你和我同級啊！”夏倩倩有些驚歎。
“嗯。“杜子爽點點頭，情緒忽的凝滯下來，說話也逐漸少了些。
兩個人的氣氛稍顯沉悶。
張珣在後面微微嘆出一口氣，所謂旁觀者清，他這位小夥伴想什麼，他有些琢磨出門道來了。
杜子爽性格內斂，責任心強，遇到想要親近的女孩子，自然也會下意識靠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成績，上大學的可能性不大，甚至家庭背景也是天差地別，這伸出去的小心思就在自卑的心態下，被斬斷……
要是渾不吝的gai溜子性格，可能還要來的好點。
可這就是杜子爽，值得信任的夥伴。
好在，目的地很快到了。
看著不是什麼大飯店，不過裝修倒也別緻，古香古色之間，有絲絲幽深寧靜之感。
服務員很快迎了上來。
張珣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四人桌，一馬當先，直接坐在過道的位置上。
夏倩倩緊隨其後，拉開椅子，坐在張珣對面靠窗的位置。
杜子爽愣愣的拉在後面，在梨水卻是沒咋去過飯店，最多也就在校門口的快餐店裡下過館子，至於更大的場合……也許只有在農村吃席的時候。
等到他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張珣正在認真的和服務員講著話，擋住了路，也沒有往裡坐的意思，自己站在這裡等也有點奇怪，於是無奈或是順勢，坐在了夏倩倩旁邊。
巧合的是，他剛一坐下，張珣那邊就結束了看似正經，卻又無效的溝通，只是讓服務員上了一壺茶，隨即將選單扔了過來。
杜子爽接過選單，六神無主的翻看了兩眼，花花綠綠迷人眼，卻也不知道哪些菜合適，只好將選單遞給了夏倩倩。
夏倩倩是常客，直接點了一道臭鱖魚，緊接著客氣的讓張珣看看，她算是瞧出來了，這兩人之間，還是這個長相稍顯的白淨的男生做主。
當然，這份白淨也是和杜子爽相比，兩人都挺黑的。
不過，身邊這個運動員身材的，倒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張珣也不客氣，按照老派傳統的點菜方法，既然有了魚，雞鴨也少不了，蔬菜也大可不必，家裡天天吃，再好也有點膩歪，最後點了豆腐調和一下。
夏倩倩見張珣這般點菜，倒也是面色如常，反正是爺爺的貴客，又不用自己掏腰包，回去報銷就行……
反而是杜子爽，有些著急：“張珣，是不是點的太多了？”
“咋了，發了財，不想請我們搓一頓？”
張珣抬起頭，沒等杜子爽說話，笑著說道：“那株蝴蝶蘭可是你發現，非要拽著我挖的，怎麼，現在想不認賬了？”
杜子爽一愣，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張珣有些擠眉弄眼的味道，憑藉著這些年的默契感，雖一時之間沒有弄明白他想幹嘛，還是打算順著話頭下去：“哦，說好了這頓我請。“
夏倩倩在一邊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是說好了這頓她來請客嗎……
張珣見狀趕緊解釋道：“夏同學，你和夏老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了，還是我們請吧，況且，這小子，這一回賺的不少，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夏倩倩還想說些什麼。
張珣卻又趕緊打斷：“要是你覺得不合適，反正梨水離廬州不遠，等到爽子下次來的時候，你再請回去好了，行吧，就這樣說好了。”
無錯書吧夏倩倩茫然的點點頭，邏輯上好像沒有問題，卻又感覺哪裡不對。
茶先上了，張珣沒搭理，只顧著看著選單。
於是杜子爽擔當起倒茶的重任，習慣性的想給張珣滿上，又在張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下，轉而給夏倩倩先倒。
之後的一頓飯，倒是波瀾不驚，張珣也不客氣，噸噸噸幹了幾大碗米飯，實在是這些天，嘴裡有些淡，家常菜雖好，天天吃……
算是打了一次牙祭。
杜子爽則是顯得有些侷促……
……
下午三點，張珣和杜子爽坐上了返程的大巴，懷裡揣著新開的存摺，這時候流行的還是存摺，紅色小本。
打聽之後才知道，郵儲已經開通了全省通兌業務，於是他們兩個就辦了存摺，省去身上帶著現金的麻煩。
送走了兩人，夏倩倩回到花鳥市場。
“中午吃了多少錢，爺爺給你報銷。”
“不用了，是杜子爽請客的。”
“他？“夏建國眉頭微蹙，有些弄不明白裡面的道道，不過也懶得過問太多，雖然按照他的直覺，張珣倒是有可能跳出來結賬。
“咦？”就在這時，準備侍弄蘭草的夏倩倩發出一聲驚疑：”怎麼多了一盆金邊蘭？”
夏建國湊過來一看，搖搖頭，笑罵道：“這小子……非得把老頭子這點錢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