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章 再遇

少女如水的眼眸間泛起各色的情緒,先是有些好奇,隨後帶著微微的詫異。

就這樣看著張珣巧之又巧的將摩托車停在自己的身前。

楊樹齊齊站成一排,打在地上的蔭涼,將兩個人籠罩在一起,還有那塊被時光洗去了油漆色的公交站牌。

“是在等公交……”

張珣掃了一眼公交站牌,垂下目光,正巧看到少女如玉般的小腿,還有那晶瑩的細帶涼鞋。

只是,無意識停下摩托車的動作卻是顯得有些尷尬,一時之間,蟬鳴聲顯得尤為刺耳。

“好巧啊,你也是來學校找老師要答案的嗎?”

寧欖湘的話,如出谷黃鶯,在瞬間擊碎了這份侷促。

她認出了這個騎著摩托的男生,雖然只有一面。

張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沒,準備去縣城。”

上輩子天天和這幫學生打交道,雖說沒有談過戀愛,也斷然不至於手足無措,片刻間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哦。”

寧欖湘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左顧右盼之間,兩邊的鬢髮卻是顯得有些潮溼。

哪怕在樹蔭下,灼人的熱浪還是難免烘出汗跡,想來是等的時間不短。

印象中,這個時候的公交車就沒有時刻表,等上半個小時,都是常有的事情。

“你也是去縣城?順路的話我可以帶你一程。”張珣神色坦然。

聞言,寧欖湘倒是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反而是有些猶豫,貝齒輕輕咬著青澀紅潤的下唇:“我是要去……”

驀的,少女的神色忽的變得驚喜起來,伸出手招了招。

張珣回頭一看,視線的盡頭,蒸騰的熱氣似是要將空間扭曲,刷著深紅色油漆的公交緩緩駛來。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張珣見狀,也不再糾結,捫心自問,少女的姿彩剛剛確實有驚豔到他,而說要順路帶上,也只是當時那個環境下順口而出的客氣話,到底有些超出兩人萍水相逢的關係。

而現在公交車來了,也讓他緊張的心,鬆了一口氣。

他是真的沒想太多,遠遠沒有到幻想自己今後的小孩叫什麼這個地步。

寧欖湘聞言,也在微不可查間吐出了一口氣,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擺了擺手:“好……再見。”

張珣輕輕握住油門,摩托車緩慢加速,燃燒不是那麼充分的汽油,化作青藍色煙氣,在黑色的柏油馬路上拉出一條線,隨即被刮過的暖風,攪碎。

隨意瞥了一眼後視鏡,只見得寧欖湘噠噠踩著公交車的踏板,消失在視線當中。

片刻之後。

公交車後發先至,尾巴噴出黑灰色的煙氣,撞破夏日的暖風,在顛簸中超過了張珣和他身下的摩托車。

抬眼掃過,寧欖湘正恬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見到張珣,稍稍側過頭,露出禮貌的微笑。

彎梁不同於後來的摩托車,速度著實一般,甚至和帥氣也絲毫搭不上邊。

張珣搖了搖頭,稍稍放慢點速度,避開公交車噴出的煙氣和激起的塵土。

如果說對這樣漂亮的小姑娘沒啥想法,那是自欺欺人,只是,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在學校裡待著,談戀愛什麼的,似乎離的比較遙遠。

記憶裡,30歲左右的時候,也是一個夏天,高考後的放縱,有同齡的老師醉醺醺搭著自己的肩膀,說著一些譬如“我要是有你這般模樣,早就不去教書”這類讓人聽不懂的話。

直到某年十幾歲的小姑娘將紅紙疊成的心形情書直愣愣的遞給他時,才明白,時間將一切都改變了模樣。

1998年......情書要比地下工作還要來的隱秘。

一想到要去追求某個小姑娘,張珣的心裡就有著些許的慌張和不適應。

尤記得學校組織看過一場電影,坐了多年牢獄的老人得到假釋,反而因為不適應而掛在樑上。

二十年的高考生活,深深的將烙印刻在自己的靈魂上,他還需要時間......去適應18歲的天空。

現在,還是順其自然......

最重要的是賺錢,改變自家的命運,談戀愛什麼的,還是往後稍稍。

而這條項鍊,就是一個機會。

天都山風景秀麗,是古代名山,深藏於群山峻嶺之間,臨近現代,聲名不顯,以當地的旅客居多,不過,眼下卻是迎來了機遇。

有香江的商人跨越山水,要到天都山投資索道和配套設施,而在家人的長吁短嘆中,總是聽到什麼從指尖漏一點,便足夠一家人吃飽......

張珣印象很深,他有把握,這條項鍊的主人,便是這名香江商人。

當然,一條項鍊並不算什麼,即便是還了回去,也很難和人搭上線,說到底,身份地位帶來的懸殊差距,不是幫個小忙就能彌補。

大概就是失去了這個機會之後,長久的失望和不如意,帶來的臆想。

不過,今日,他卻要試上一試。

就在這時,喧鬧聲卻是打斷了張珣的思考。

“誰准許你從這裡過的?上次我家小孩少帶了五毛錢,你就把他丟在半路。”

“真不是個東西,小孩少帶五毛錢,硬生生讓他走了三公里。”

“今天你也別想走!”

“放手啊我跟你說。”

“.......”

只見得公交車歪歪斜斜的停靠在路邊,佔據了整個右邊東行的車道,一群人圍在車前,面色猙獰,厲聲喝罵,司機模樣的人被壓在車門邊,面色漲紅,梗著脖子和一群人噴著口水。

而作為售票員的黃臉婦女則是潑辣異常,依靠在窗邊,什麼問候先祖和生殖器官的髒話一刻不停的從嘴裡冒出來。

張珣僅僅是停了片刻,就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是家長為小孩撐場子來著,也很難說誰對誰錯,畢竟放在二十年後,也沒人在乎小孩那點坐車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更怕的是小孩在路上出什麼事情。

彼時農村裡宗族勢力還是較為團結,看這陣仗,估計是圍了好幾十人,司機和售票員卻是個頭鐵的,這事情怕是難以善了。

九十年代,這種事情,還是比較常見,畢竟武德充沛。

果然不出張珣所料,來討公道的眾人見這兩人罵的比己方這幾十人還要難聽,登時怒火熊熊,當即就把司機往地上一推,隨後有個毛頭小夥蹬蹬蹬上了車,一把扯過鑰匙,便欲發動汽車。

女售票員一看不樂意了,伸手便要扒拉,卻不想,幾個滿臉橫肉的大媽上了車,左右開弓,幾個巴掌下去,人就蔫吧了。

此時,在車上穩坐釣魚臺看熱鬧的乘客,這下也坐不住了,呼呼喊喊之間,便要擠開人群下車。

張珣把著龍頭,透過開啟的窗戶,卻是見到寧欖湘在車上進退維谷,心下一冷。

這可不是二十年後的治安,別說打架,便是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估摸著這幫人是要扣車,把事情鬧大,要是這會兒不走,車上的人就不知道被鎖到哪個偏僻的大院裡,到時候,安全難料。

膽大妄為的渾人可不少。

張珣趕忙從摩托車上跳下,然後奮力擠開人群,鑽上了公交,然後一把拉住俏臉煞白的寧欖湘。

趕在汽車發動前,兩個人下了車。

“讓我下去,他奶奶的。”

無錯書吧

留下幾個倒黴蛋,跟著公交拐上一條土路,煙塵滾滾中,不見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