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黯,唐慕眸中的光芒也漸漸黯淡,心底長長地嘆口氣,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這一段時日,妖夜經常到那片石林裡觀察生命之柱的情況,果然不出所料,生命之柱又隱隱有裂損的跡象。
“慕兒,我曾對你說過,我……”妖夜不知道如何開口,慕兒太瞭解他了,他這麼說,她會不會懷疑到什麼?
想到這,他不僅一陣苦笑,原以為讓她恨自己也罷,可惜她這般聰慧的人兒,又如何會上當?
“妖夜,陪我走走吧,有什麼事咱們明天再說,好嗎?”這三年來,妖夜勵精圖治,整個聖京又恢復三年前的繁榮盛景,然而生命之柱被損毀一事,終歸是無法瞞住了,一時間整個魔域人心惶惶。
一直到妖夜和唐慕帶著九大靈體迴歸,他親自出面保證能夠徹底修復生命之柱,人們才放下心來。
妖夜看著她哀求又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心頭不由軟了下來,那就明天再說吧。
這三年來,他忙著重建聖京,對唐慕冷落了不少,心裡愧疚不已,直到現在,他都不曾陪她好好說過話。
兩人換了一身便裝,稍稍改了容貌,溜出帝宮,到聖京最繁華的街道上逛逛。
這裡是妖夜親自領著百姓們建的,一磚一瓦都有著極深的感情,他便走便向唐慕解說介紹,眉宇間神采飛揚,唐慕一路望著他,眉眼間滿是笑容。
今日是魔域的中元節,與現代的中秋節極為相似,街上張燈結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紅的、黃的、綠的、藍的、青的、紫的,五顏六色,十分美麗。
一圈逛了下來,唐慕心滿意足地提著妖夜送她的魚戲蓮燈籠,踏著清風回了帝宮。
夜深了,銅鏡前,妖夜拿起梳子輕輕幫她梳著長長的黑髮,她沒有變回海慕兒的模樣,其實,她更喜歡以唐慕的身份,海慕兒代表著責任與束縛,唐慕卻是隨心所欲,逍遙自在。
銅鏡前的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妖夜點了點她的鼻子:“再嘆氣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唐慕轉身,對他齜牙,比著虎爪向他撲來:“那也是兇惡的小老太婆,快快給我投降,否則吃了你——”
妖夜將她順勢一摟,滾到一旁的大床上去,自然又是一番纏綿悱惻。
夜深沉,風捋飛帳,一絲沁涼的月光映照在帳中兩道擁抱的身影上。
朦魅的美眸悄悄睜開一道縫隙,歉意地看著他淺睡的容顏,撫平他皺緊的眉頭,悄然在他唇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對不起妖夜,我很自私,我不想獨自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原諒我將先你而去。
帳內,女子起身,指尖飛出幾縷細芒,一道隱晦的九色彩光滑過男子身上,他原本不安的呼吸聲頓時平穩了。
不多時,一道高挑的身影飛快向帝宮深處的石林裡奔去。
天矇矇亮了,昨夜還是月明星稀,今日卻起了灰濛濛的霧。
晴倉和四大魔王在偏殿裡等了很久,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生命之柱已經開始裂損了,魔域北城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徵兆了。
可宮人傳來的訊息都是一向早起的魔帝還未起來,魔後也是。
一直等到午時,幾人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闖入寢殿,卻見妖夜躺在床上,身上飛起一道道九色光鏈,將他牢牢捆住,而此時,唐慕卻不見了。
眼見的晴倉看到妖夜身上幾處穴道上的銀針,彈指一揮,銀針拔起,妖夜登時清醒過來,看見自己身上的九色光鏈,再看看身旁早已沒了唐慕的蹤影,心中咯噔一聲,狂吼一聲,九色光鏈瞬間碎裂,這是唐慕下的禁制,是限制他行動的。
妖夜的心頭浮起不好的預感,心頭慌亂不已,慕兒,你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無錯書吧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她什麼都知道,可笑自己還以為瞞過了她。
他發了瘋似的往石林趕去,待進入那片空曠的廣場時,卻猛地被一道透明的禁制彈了出去,裡面,唐慕靜靜地懸浮在生命之柱上方,周圍九大靈體環繞,生生將生命之柱即將迸裂的地方一點一點填平,而其中不少以前損裂的地方也早已光滑可鑑,根本沒有絲毫痕跡留下。
妖夜狠狠地轟擊著那道禁制,拳頭上鮮血直流,他卻不管不顧,一心盯著生命之柱上,女子絕美卻逐漸失去生氣的面容,兩道清淚不知不覺間滑下面龐,一雙紫眸早已燒得通紅。
晴倉等人趕到的時候,他正如狂怒的獅子,瘋狂可怕,沒人敢去攔他,也沒人攔得住他。
可前方那道禁制是唐慕以本身的力量加上四件女帝神器和九大靈體的力量才能防止妖夜闖進去。
兩日兩夜,生命之柱上的裂痕終於全部修復完畢,整個柱身活泛起陣陣彩芒,絢爛奪目。
而此時,懸浮在半空中的絕色女子陡然睜眼,對著妖夜的方向綻開一抹笑容,口中緩緩說出三個字,雖無聲,妖夜還是看懂了。
“我愛你!”
霎時間,她的身體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消失在生命之柱上方,禁制消失,妖夜跌在地上,怔怔地望著最後一絲星光消失,眼中淌出兩道血淚。
魔域聖京郊外的碧雲峰上,一角紅袍隨風獵舞,發出一聲彷彿來自遠古的輕輕的嘆息,“海洋說得沒錯,你終究是這麼做了。”
這抹風華絕豔的紅袍男子面向魔域帝宮方向,背在身後的手緩緩放下,兩道廣袖輕輕一揮,一道紫色明光劃過天際,流光一般飛至帝宮石林上方,倏然變大,隱約可見星星點點的光芒進入其中,不多時,男子袍袖一收,紫色明光飛回他手心,赫然是一塊紫色寶石,以先前唐慕戴在鳳冠上的魔域祖傳的魔後象徵的紫寶石一模一樣,此刻紫色寶石中心,映出一直眼睛的輪廓,緊閉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