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完，周圍人一片靜默。
我本以為燕歸一會很生氣，誰知道他竟然笑了。
隨後他連說三個好，然後繼續道：“我答應過你父親，在這間屋子保你性命，若你離開這裡，是生是死與我無關，而我也不算違背誓言。”
“大丈夫生生死死，有何懼哉？”
我深吸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躲又躲不掉，何況燕歸一都一把年紀了，他又怎麼可能保護我一輩子。
燕歸一感慨道：“那一切都隨你吧。”
這時，馬長東和馬長西，上前一步，主動道：“燕老前輩，若您不反對，老祖召張九齡前去雲光洞一見。”
我疑惑道：“什麼老祖？”
馬長東說：“東北馬家護法大仙，黑老祖！”
馬長西又說：“燕老前輩是鐵剎山第一護法，老祖尊重燕老前輩的決定，他若是插手十里坡與九龍棺材鋪之事，鐵剎山就不再插手，他若不管，那我們來管。”
沒想到北殘刀燕歸一這麼有牌面。
因為他眼睛纏著黑色繃帶，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過憑我老爹和他之間的關係，燕歸一絕對不會坑我。
於是我恭恭敬敬給燕歸一鞠躬，在向夜尊告別後，與馬長東、馬長西一同入山。
我們登山不是走山門，而是北坡一條非常不起眼的小路。
他們兩個在前面帶路，矯健步伐飛快穿梭於楓葉之間，這個季節，葉已飄紅，月光明亮，微風一過，楓葉沙沙作響，空氣瀰漫著好聞的泥土氣息，此地作為道家龍門派祖庭來說，擁有得天獨厚的風水格局，濃濃靈氣讓我感覺渾身舒爽，之前的疲憊竟也一掃而空。
我們穿過一片怪石，山中野花灼灼，翠柏參天，直到在一棵老松樹下的山洞駐足，眼前山洞呈葫蘆狀，內有金光奕奕，洞外則是一尊青銅大鼎，莊嚴肅穆又失仙家縹緲意境，馬長東說：“參加老祖，張九齡帶到！”
一隻白狐緩緩走出洞口，口銜金色籙牒，叼於馬長東近前，待白狐離去，馬長東開啟籙牒，裡面有三炷香。
接著，馬長東告訴我把香點上，焚燒籙牒。
本著入鄉隨俗的心態，不管要求什麼，我都是完全配合。
當三炷清香裊裊上升之際，視線出現一陣渙散，先是雲光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金門，門內走出一位樣貌絕美的白衣女子，她上前領我踏過金門。
所有發生的一切，亦真亦幻，令我無法用語言來表述。
穿過大門，這裡更像是宮殿，金碧輝煌漆面磚瓦，浮雕龍柱更顯霸氣，一道長長的走廊，隨處還能見到穿著古裝打扮的男男女女，他們對我指指點點，有時候還會低頭竊竊私語，不知在議論些什麼。
當到了內殿之後，白衣女子引我走進一間屋。
我剛踏進去，兩側大門隨即關閉，一位容貌端莊，身穿黑衣，雍容典雅的貴婦人品了口茶。
“坐下吧。”
一句話，我身下出現了一把椅子。
感覺到面前貴婦非同一般，我客氣道：“您好您好，不是說黑老祖要見我嗎？這裡是哪？”
坐在貴婦的對面與她對視的一霎那，似乎對方雙眸能看出我心底的秘密，這對於是修行者而言，並不是一件好是，我當即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貴婦說：“還好，心性沒有受到俗世汙染，倒是省了一些麻煩。”
“您是黑老祖？”我趕忙起身。
“不必緊張。”
我下意識道：“這..這也太年輕了。”
黑老祖說：“千人千面，皮相本是虛幻，你觀我之時，就在觀自己的心。”
怪不得她能稱作東北馬家的老祖，人心若是骯髒的，看什麼都會抱有異樣的眼光。
比如你看到一個穿著暴露，長相美麗的女孩，第一懷疑她很貪財，很拜金，很風騷。
實則這是你內心對自己的對映，而她依舊只是她而已。
黑老祖的修為精湛，能在這一瞬間讓我觀察到自己的內心。
我恭恭敬敬道：“老祖叫我前來，有什麼指示？”
“你可知十里坡之事。”
我點點頭：“世上傳言，我是十里坡神仙的兒子，但我對此一概不知。”
“沒錯，那十里坡的人，的確是你孃親！”黑老祖語氣平和，她輕輕一揮手，一張紅色畫軸落在我的面前，“這是仙門密令，摁了手印，你就是仙門弟子。”
“您把我叫來，就只是想收我做弟子？”
黑老祖說：“十里坡封印破開已成定局，而你孃親與天下道門有仇，一旦她出來，必然是血雨腥風，所以天師府想要九龍棺材鋪的九道龍氣，你入我東北馬家，我在爭奪龍氣之時，出手才不算壞了規矩。”
我疑惑道：“九道龍氣到底是什麼？”
她淡淡道：“氣運。”
我恍然明白，如今佛、道日漸昌盛，仙門淪為山野妖精，被世人唾棄和不認同，對於仙門傳承來說並非好事。
我點點頭，明白黑老祖的意思。
不過，簽下這個契約，那我就是馬家的人。
雖然不知道這裡面會不會有其他的小九九，不過，以黑老祖在東北這嘎達的威名，倒是不至於坑我。
但我和父親不一樣，對我而言，我只做那些與我有利的事情。
於是我認真道：“我簽下契約也可以，你能帶給我什麼？至於保命一說，我不太認可，若我是貪生怕死之人，只需要老老實實待在燕歸一那裡，沒人可以傷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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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說話時，容顏一點點衰老，剛剛只是三四十歲的美豔少婦，眨眼間就成五六十歲的婦女。
雖然還有幾分風韻，但歲月在臉上留下的瑕疵是無法掩蓋的。
我明白，這是在證明我內心變化。
我凝視著她的雙眼，毫無任何退避之色，認真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天師府為什麼要殺我？十里坡我娘又是怎麼回事？老爹留下的九道龍氣，到底是做什麼的！”
氣氛在短暫的凝固過後，我態度堅決，如果不說清楚，眼前的契約我是絕對不會籤的。
黑老祖長嘆了口氣，感慨道：“好吧，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