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序,你聽話,弟弟和妹妹身體差。”
“他們弄壞的東西,遲些日子,爸爸媽媽會都給你補上的。”
又來了。
祁序今年初三。
個子也早就比媽媽的還要高。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聽到爸媽說這些話。
他不需要彌補。
只是想不要再發生。
頭一次,祁序不想跟自己的父母再談論起這個。
他有點失望。
“媽媽,你記得嗎?”
“這個是你之前和爸爸出國買回來給我的。”
說完,他也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將殘骸收拾起來。
而是徑自走了。
陳嵐心下一跳。
只是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找不回來。
從那天起,祁序似乎再也不在乎自己的東西會不會被毀滅。
或者再次丟失的話,也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什麼?你要回去s市讀高中?”
“這件事我不同意!”
飯桌上,陳嵐聽到祁序說起這件事,就十分不同意。
“你放著帝都不待,回去s市幹什麼?”
“兒子,你要為自己的前途想想吧?”
祁序不為所動。
“我已經跟外公說過了,他也讓我回去。”
所以他這個其實是通知。
而不是商量。
一邊的祁嶸光也不知該說什麼。
還是一邊的祁老爺子發了話。
“好了,祁序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既然他想回去,就回去讀吧。”
“他的能力,去到哪都能發光。”
於是就算祁嶸光夫婦不大讚同。
還是將祁序送回去了他外公那。
環境不一樣。
再加上沒有那兩個煩人的惹事精。
祁序跟父母的關係居然奇蹟的緩和了很多。
每回他們過來探望祁序,三人都有說有笑的。
陳嵐也總算是放心了。
祁序在s市的確很舒服。
認識了好一些朋友。
也逐漸把之前不大愉快的事情都淡忘。
直到高三那年的春節。
他回家的前一天晚上。
接到了陳嵐的電話。
“兒子,你弟弟妹妹都在鬧著呢。”
“今年過年,要不你先在外公家過吧?”
“你也知道,弟弟妹妹的身體真的不好。”
“他們的情緒不能過於激動。”
祁序也描述不出當時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麼。
他好像很煩躁。
陳嵐沒有聽見祁序回話,不禁又追問了一句。
祁序只是默默將窗戶給開啟。
呼嘯的寒風有幾縷往房間裡鑽。
他的頭腦忽然多了幾分清醒。
心裡卻逐漸裂開了幾條縫。
他從未像今天這麼清醒的瞭解到。
被捨棄的滋味。
“我知道了,媽媽。”
然後他也不等陳嵐的回話。
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晚飯時,他還是有些失落的跟外公外婆說了這件事。
外公當即就氣得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豈有此理!他們怎麼連兩個小孩子都管不住?”
“腦子被門夾了?”
一些後輩都紛紛來勸。
祁序也跟著勸了幾句,才讓外公消了氣。
一頓飯也草草結束。
回到房間後,祁序跟梁應希他們私聊了幾句。
最後不知為何,他又私聊了虞溪。
只是跟對方說了短短几句話,他心裡的焦躁竟然消失了大半。
最後竟然演變成兩個人一起做題。
是祁序無論如何,都無法料到的場景。
他其實很少會跟女生深交,頂多算是說得上話。
但是虞溪很不一樣。
她始終都是維持在一個讓祁序覺得很舒服的度。
有關心,但是不越界。
在那之後,祁序就很少會回帝都。
直到他們高考結束。
還是他的父母過來s市看他。
從那個時候起,祁嶸光夫婦就意識到了。
他們和兒子之間的裂縫越來越大。
祁序對他們全然沒有了任何的期待。
甚至高考的志願都沒有讓他們插手。
祁嶸光提出一家人出去旅遊放鬆一下祁序的心情。
都被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祁序一般都跟自己的朋友在城市裡玩。
在研究大學的專業。
也在默默的規劃自己日後要建立的公司。
期間祁嶸光插不上手。
祁序也沒有跟他求助。
qf的成立,其實就是幾個孩子一路摸索,吃著苦弄出來的。
當然,無論是祁序還是祁嶸光都知道。
就算祁序沒有主動的尋求過家裡的幫助。
但是祁序畢竟是在帝都里長大的。
不少人都或多或少給他行過方便。
但是不重要。
祁序依舊沒有跟本家人低過頭。
直到祁琸和祁璇逐漸長大,做的妖少了。
又或者是因為祁家人終於意識到這件事不對。
才將缺席許久的教育都揉碎了灌輸給他們。
每回兄妹倆見到祁序,都跟老鼠見到耗子一般。
可祁序不在乎。
祁老爺子也後悔。
話裡話外也讓祁序回來接祁嶸光的班。
可惜祁序從未鬆口過。
日子一天天過去,祁序的年齡漸長。
陳嵐無比操心他的婚姻大事。
也催促他去相親,試圖讓祁序的心安定下來。
可是已經裂開的縫隙,要癒合談何容易?
祁序會去,但是都會想辦法弄黃了。
全然不給自己母親這個機會。
在外邊的日子十分自由,他並不需要一個母親派到他身邊的人肉監控。
而且,他在那些煩躁的情緒和繁雜的事情抽身後。
他發現了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虞溪陪了他太久了。
久到他之前只當她是很好的朋友和合作夥伴。
可是他發現不是這樣的。
他越來越不能接受虞溪會長時間的離開自己的視線。
於是出差他一般都會帶上虞溪。
是為了不讓自己恐慌,也有意磨鍊虞溪的能力。
其實有時候出差的確比較累,試了幾次後,祁序就有點後悔了。
後悔自己還要折騰人家。
好像逐漸有點偏離了他原先的意思。
就在祁序猶豫要不要放緩一下進度的時候。
虞溪反而已經喜歡上了這種生活。
眼中閃爍著的光芒更是深深吸引了祁序。
最終祁序還是敵不過虞溪想要見識的心。
但是出去的頻率到底是降低了。
到了他們這個份上,打交道貴質而不在量。
祁序其實本身的確沒有打算回去祁家掌權。
可是虞溪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
他能掌握得根本不夠。
要保護心愛的人,他就必須往更高的地方走。
於是祁序還是鬆了口。
聽從自己父親的意思,開始接觸祁家的產業。
跟虞溪在一起的日子,是他心裡安全感最旺盛的時候。
他可以不必壓抑自己心裡的軟弱和期盼。
虞溪只想他快樂。
在她面前,他可以自在的做祁序。
而不是祁家的長孫。
又或者是需要無條件容忍弟妹的大哥。
他和虞溪彷彿生來就應該是一對。
在一起後,他們很少會吵架。
因為他們都很在乎對方的感受,有什麼都直接溝通。
就算有小紛爭,互相遞個臺階,也就下了。
結婚後,祁序和虞溪搬到了婚房。
那是他們一起參與設計和裝修的別墅。
外邊還有一個大的花園。
很適合bigo玩耍。
也很適合虞溪養胎。
她的孕期反應並不嚴重,只是不喜歡油膩。
還很喜歡吃麵。
因此,祁序只好將田芳也接來幫忙指點一下。
順帶學習更多適合孕婦吃的菜。
偶爾他也會帶虞溪回去老宅看看,但是並不會留宿。
每回祁琸和祁璇見了他,硬是不敢跟他說話。
做了掌權人之後,祁序的氣質越發凌厲。
只是一個眼神,就能把弟妹壓制得死死的。
如今的祁序依舊是不會跟他們有多的交流。
頂多是按照對其他弟妹一樣,分紅給到手就好。
虞溪從來不會跟祁序說什麼要放下從前,一家人團團圓圓的話。
這已經是祁序最大的讓步了。
虞溪生孩子時,是冬天。
胎位有點不正,還是選擇的剖腹產。
那是一個男孩。
哭聲十分嘹亮。
祁序抱著孩子的那一刻,他幾乎都不知道手該怎麼擺。
還是一邊的邱沅沅上前提醒他該怎麼抱。
也許是父子間也有感應,祁序手忙腳亂的抱著孩子,孩子的哭聲居然慢慢就小了。
窩在父親的懷裡,時不時的抽噎幾句。
護士很快就將孩子帶去做檢查了。
一群人還是靜靜的等著虞溪被推出來。
其實虞溪很困。
只是剛剛在裡邊,護士時不時就會叫她一下。
祁序看著虞溪臉上的疲倦,心裡也不住的湧上心疼。
知曉他的心事,虞溪只是朝他搖搖頭。
剖腹產的後遺症還是有的。
虞溪只感覺刀口一直在疼。
祁序之前學過一些帶娃的知識。
為了不耽誤虞溪休息,一群人並沒有經常過來。
只是田芳怕祁序小兩口沒有什麼經驗,會幫忙照顧一下。
畢竟虞溪也不習慣外人來貼身照顧她。
不過一般都是祁序親力親為比較多。
孩子,是祁序取的名。
瑾瑞。
孩子的名字包含了祁序無盡的愛意。
祁老爺子也有隱晦的提過。
孩子的名字跟叔叔和姑姑有點撞了。
不大好。
但是祁序根本不在意。
“反正咱們家也沒有再走字輩排行了。”
“我兒子的名字,由我自己決定。”
祁家之前本來還是按照字輩取名。
只是到了祁嶸光這一代,不知為何沒有按照這個走了。
祁序的主意一貫正。
因此也沒有人再提這件事。
虞溪整個月子裡都不用操什麼心。
對比起來,反而祁序的精力消磨了許多。
臉頰都瘦削了不少。
但是他很耐心。
似乎在精心的照顧著小時候的自己。
每當虞溪看他揹著孩子,總會十分欣慰。
無論是她,還是祁序。
終於把握到了他們想要的幸福。
“爸爸,爸爸,醒醒。”
祁序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是自己兒子。
他臉上立即出現了笑意。
又將兒子抱在腿上。
“怎麼了?”
祁瑾瑞很喜歡被爸爸抱著。
“爸爸,媽媽做了餅乾,讓我來喊爸爸。”
今天是週末,夫妻倆說好了要陪兒子。
但是祁序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沙發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而且還夢到了自己之前經歷過的事情。
望著自己兒子乖巧的面容,他心裡更是滿足。
“那好,要爸爸背嗎?”
祁瑾瑞小朋友已經七歲了。
是上小學的年紀。
他聽見祁序的這句話,從自己爸爸懷裡跳了下去。
“不用的,先生說,男子漢要自立自強。”
只是他看見自己爸爸也跟著站起來,又跑過來握著爸爸的手。
“但是爸爸可以牽著我走。”
祁序本來有點受傷的老父親的心終於又被彌補了。
牽著兒子的手就下樓進了廚房。
虞溪正在給一些甜品點上藍莓醬。
然後就被祁序抱在懷裡。
“怎麼都不叫我來幫忙?”
虞溪之前懷孕剪了短髮,後來也懶得留長。
也就是兒子四五歲時開始留的。
如今又是一頭微卷的長髮。
做甜品前她將頭髮紮了起來。
可祁序一靠近,還是能聞到她洗髮水清新的香味。
“你事情多,又得跟兒子玩,就沒有叫你。”
虞溪說完,先給他遞了一塊曲奇餅。
而後才給兒子餵了一塊。
小孩子就喜歡這種零食。
尤其是祁瑾瑞又喜歡藍莓醬。
當即就笑彎了眸子。
“媽媽做的甜品真好吃。”
祁序又將兒子抱起來,父子倆一起看著虞溪將餅乾裝罐。
虞溪將餅乾裝好後,才問著祁瑾瑞。
“瑞瑞,今天要跟姐姐一起去遊樂園。”
“你準備好給姐姐的禮物沒有?”
虞竺和邱沅沅的女兒比祁瑾瑞大了將近半歲。
只是姐弟倆是一個班的。
聽到媽媽問,祁瑾瑞點點頭。
“準備好了,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虞溪捏了捏兒子的小臉。
“等爸爸和媽媽換好衣服,就可以出發了。”
說起來,自從兒子出生後,祁序總是很耐心的陪伴著兒子。
每回祁瑾瑞要去遊樂園,祁序從來都沒有拒絕過。
有時候時間不合適,他就會跟兒子約好改天一定去。
時至今日,從未有過說話不算話的時候。
祁瑾瑞被自己爸爸放在了背上。
一家三口往樓上走去換衣服。
等換好了外出的衣服後,祁序才將虞溪抱在了懷裡。
卻沒有說話。
按照他們現在的默契,不用說話都能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麼。
彼此交換了一個充滿愛意的熱吻後。
祁序才挽著虞溪的腰身開了門。
“瑞瑞,走,我們要出發了。”
眼看著兒子十分興奮的撲了過來。
祁序穩穩當當的將他接住,又順勢讓對方趴在了自己背上。
帶著虞溪剛做好的小零食以及提前準備好的水果出發。
歡聲笑語一直不間斷。
“爸爸,媽媽,出發!”
聽著兒子在後邊興奮的喊著。
祁序和虞溪相視一笑,而後才應了一聲。
下一刻,車子就緩緩啟動,駛出了別墅。
這是他們日常中十分偶然的一天。
卻是祁序和虞溪十分珍惜的每一天。
之後的日子,可想而知都是幸福的。
祁序勾唇輕笑。
幸好,他做到了自己從前的承諾。
也沒有讓自己的兒子延續自己童年時的不甘。
嚴厲和慈愛,他總能在當中取得平衡。
毫不違和。
往後,幸福的日子。
還很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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