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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8章 【番外】晏晏心中的哥哥

玉晏第一次遇到司矜的時候,十歲。

吸血鬼體質特殊,修煉全靠從其他人或物的血液裡汲取能量。

對他來說,只要血吸的夠多,修煉就會是一件很容易很容易的事。

但玉晏是個天生潔癖型選手。

這個嫌臭,那個嫌髒,好不容易抓到個不髒不臭的,又嫌人家長的醜,賣相不佳,難以下口。

所以,一直到十歲,都還處在很弱小的狀態。

最開始盯上司矜的時候,只是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獵物。

血液浸著甜味,神力充沛,長的也算是一表人才。

是整個混沌世界裡,難得的美景。

要是把他給咬了,挖心掏肺,自己也能成長不少。

真是十年難遇的好事。

於是,初出茅廬的小吸血鬼立刻亮出獠牙,惡狠狠的衝上去。

三秒鐘後……

砰砰砰——

被司矜狠揍了幾下,用荊棘藤蔓,綁在了房間外的神樹上,動彈不得,小獠牙都差點被敲掉。

好在玉晏嘴甜,認錯認得快。

最終,不但倖免於難,還哄著司矜做了他的哥哥。

因為……

他們真的長的很像呀!

一樣的桃花眼,高鼻樑,硃紅淚痣。

就連笑起來時,臉上的梨渦,薄唇彎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玉晏覺得,世上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所以絞盡腦汁,一連思索了三天。

問過司矜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是因為天地初開才誕生的。

哥哥代表光明,他代表黑暗。

哥哥註定成神,他註定成魔。

聽起來,好像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但其實,哥哥對他很好。

他不會修煉,哥哥就教他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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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嫌棄怪物的血,哥哥就殺了怪物,再混合自然神力完成淨化,把無色無味的純淨血盛在漂亮的星星瓶裡,遞給他之前,還總要偷偷加一顆糖。

儘管每一次淨化血液,都要累的大汗淋漓;儘管司矜自己也很喜歡草莓糖。

但孤寂的時光裡,他總是喜歡有個會說話會搗蛋的弟弟陪他。

這樣,生活會有趣一些,等白衣神君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可,司矜要等的神君沒有來。

小美人等成了大美人,大美人等成了大將軍。

再然後,玉晏就長大了。

神魔兩界分立,神族容不下一隻嗜血而生的魔鬼。

司矜也只能不得已,把弟弟送回了魔族。

起初,玉晏覺得,在哪兒都沒關係。

他適應能力很強,嘴巴甜,會撒嬌,到了魔界,也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他。

但很快,他就發現,他錯了。

大錯特錯。

神界容不下一隻嗜血的魔鬼,魔界也同樣容不下一隻被自然之神親手養大的恥辱。

在魔族的兩個月,玉晏每天都在遭受冷嘲熱諷,投石毆打。

只要一出門,再回來,床總會被潑溼,桌椅和杯盞總會被莫名其妙的砸破,牆上滿是嘲諷和威脅的血字。

罵的極其難聽,最多重複的,是讓他滾回神界。

後來,玉晏乾脆選擇了不出門。

可即便是這樣,外面也總有魔鳥毒蟲恐嚇他,撕咬他。

直到有一天,鄰居家的熊孩子帶頭,把哥哥花大價錢給他買的屋子全燒了。

他才終於受不了,半夜偷遊過西天河,跑到哥哥房門外,雙手抱膝,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哭。

他不會用魔力渡河,是全靠著力氣游回家的,身上全溼了,還在滴滴答答落水。

明明到了最熟悉的家,卻不敢敲門。

不敢驚擾哥哥。

也不想因為自己,給哥哥添麻煩。

不過幸好,那天司矜正和嚴鈺平一行人談論天兵佈局,直到深夜。

回去的時候,就看見了溼漉漉的小吸血鬼。

低頭叫了聲:“晏晏?”

玉晏冷極了,他反應遲鈍,瑟瑟發抖抬起頭,原本想回一句“嗯”。

可是,對上司矜晶藍瞳孔的那一瞬,眼淚就像是脫了線的珠子,不自覺往外淌,哭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 …

被司矜帶回家,好好洗了澡,換上睡衣,才坐到桌邊,喝著哥哥做的白粥。

太暖了,太久沒喝到了。

玉晏一邊掉眼淚,一邊喝。

喝完之後,還要努力給自己打圓場,忍著哭腔打趣:“哥,你鹽放多了,好鹹。”

“臭小子,難得回來一趟少貧了,快睡吧。”

“嗯。”玉晏點頭,慢悠悠的回了房間。

他沒說自己受到的委屈,甚至連一句試探的話,都沒有問出口。

半夜,卻聽客廳裡又響起了異響。

是哥哥把嚴鈺平他們找來了。

好像說,要把自己這些年攢的所有財寶都換成糧食,分給神界百姓。

還要把壓箱底的錢,全散給天兵天將。

玉晏不明白——

這些錢,都是哥哥為神界四方征戰,九死一生拿命拼回來的,留著也是為了個念想,怎麼忽然……要全散出去?

小吸血鬼扣著門框,緊緊抿唇,想觀察幾天,看明瞭事情原委,再勸哥哥。

可,第三天的時候,他就看見,司矜召集了神界所有人,在瑤池凌風臺講話。

他說:“我不到一百歲,就開始為神界打仗了。”

“時至今日,兩百年間,親手救過三萬七千八百九十四條人命,為神界守住了五千萬疆土,受過致命傷一百八十七次,小傷不勝列舉。”

“有很多疤痕,用神力都無法消除,將永遠鐫刻在我的面板上。”

“可我不覺得醜,那是戰士的勳章,是我保護大家的勳章。”

“司某現在三百四十三歲,孑然一身,無父無母,更沒有任何親人,一輩子只養了玉晏一個弟弟,從十歲,到現在,共計三百三十三年。”

“玉晏是我養大的,魔力是我教的,其中總會含著一些神力的影子,玉晏從不亂咬人,他很懂禮貌,有時候也會幫大家一些忙。”

“前幾天,散給大家的東西,雖然不值什麼錢,確是我這些年,用命撈回來的。”

“如今,我同樣願意用我的命,及我畢生榮譽擔保,玉晏,絕不會魔性大發,他可以和神界和平共處。”

“諸位,我弟弟……不被魔界所容,不回來,就只有死路一條,請大家看在我這麼多年,訓練天兵,保衛神界的份上,容我家人一條性命。”

“司矜,三扣拜謝!”

話落,那一身銀甲,在天君面前都不用行禮的自然神,就這麼為了他,彎起了膝蓋,生生跪在犯人懺悔罪孽的凌風臺上,垂手三拜。

起來的時候,額頭都磕出了血。

那時候,玉晏就躲在瑤池邊的小樹林裡,最大的一顆梧桐樹後。

或許,是那天的風太大了。

他不記得神界眾人是什麼反應,只覺得風沙迷了眼,淚水在不停往下淌。

玉晏不知道人群是怎麼散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的家。

他只記得,他走的很慢很慢,幾乎邁不動步子。

只記得推開房門的時候,司矜已經用神力,遮住了頭上的傷。

長髮披肩,保持著一貫嚴肅的模樣,對他招了招手:“又跑哪兒瘋去了?快進來吃飯,在魔界學的沒規沒矩,沒個教養!”

“要不這樣。”說話時,司矜還故意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看似隨意的張口,說出了玉晏等待已久,卻一直不敢問出口的話。

他說:“你還是回來吧,我教你的規矩道理,你還沒寫完呢。”

那一天,玉晏埋在司矜肩頭,哭溼了他的衣衫。

他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聲“哥哥”,只是暗暗在心底告訴自己。

世上的一切一切,都沒有哥哥重要。

即便後來,清雲也偷偷為他留在神界出過力,那也沒有哥哥重要。

畢竟老混蛋圖他的美色,哥哥只是哥哥。

他什麼都不圖,卻默默犧牲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