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嫣帶著許無鋒一路走走停停,觀覽院中景緻。
她從小就常來慕容家玩,對其中的一花一草,銘記在心,甚至連庭院旁的一株松柏,她也能說出何時栽種。
“小師傅,你說這部易筋經對於習武之人是怎樣的寶物呢?”王語嫣捧著一沓宣紙,將許無鋒所書的譯文視若珍寶。
“易筋經為少林不傳之秘,相傳修的此功,功力便能一日千里,要不是多數武林中人誤以為此經只是一本尋常寡淡的佛經,只怕少林寺也早已不得安生了。”
“那……那要是這本經文翻譯出後,便能助表哥一臂之力了!”王語嫣低頭盯著經文,心中竊喜。
“助你表哥一臂之力?”許無鋒故作驚疑道。
不知為何,王語嫣覺得眼前和尚頗為平易,心中漸漸放下了戒備,答道:
“小師傅有所不知,我那表哥心中裝著宏圖大業,只是要實現他的偉業,如今府中的人手還遠遠不夠,我能幫助他一些也是好的。”
“王姑娘確是有心人,只是慕容公子心繫大業,卻極少回這府上。偌大一個慕容府,只有幾名甲丁和兩個丫鬟,頗為冷清。”
聽到此處,王語嫣也低下了眉頭,似有些哀婉。
“只是我也幫不上他什麼,他們男兒要做的頂天立地,拋頭顱灑熱血的大事,我們深閨刺繡的女兒家又怎麼做得來?”
“那就修習功夫如何?”許無鋒轉過月洞門,忽然轉頭道。
王語嫣吃了一驚,正要發怒,再看許無鋒,眼神中卻無半點戲謔之色。他說的話難道是真心的?
“別看我背的功法不少,但我卻是半點武功也不會,小時候我曾經跟著孃親學了一陣子,但始終不得寸進,後來孃親生氣了,索性就沒再教了。”
苦笑了一聲,王語嫣加快了步子往幽靜竹林走去。
“貧僧倒是有辦法幫助王姑娘練就一身武藝。”
許無鋒的聲音從後方追了上來。
“小師傅莫要再羞慚語嫣了,我的天賦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王語嫣說得斬釘截鐵,腳步又加快了幾分,匆匆走出竹林,卻訝然立在了原地。
“我怎麼到了慕容家的祠堂來啦!?”
許無鋒走上幾步,見慕容祠堂修的莊嚴雄偉,內裡靈牌林立,燕國先祖皇帝的靈牌赫然立在最高處,金漆刻印,十分威嚴。
堂前一尊寬大的香爐中青煙嫋嫋,焚而不絕,還專有一名奴僕在門前灑掃。
“這裡陰森的很,還是離開為妙!”王語嫣怯生生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於此同時,許無鋒也蹙起眉頭,這祠堂之中,的確陰氣森然,比尋常祠堂更多了幾分煞氣。
難怪王語嫣會不自覺的打戰,便是受從中散出的陰戾之氣所擾。
抬眼望去,飛簷翹角之上的獸雕頗為奇怪,似乎不似中原之物,獠牙窄面,雙眼突出,滲人得緊。
定睛向堂內查探,眼前卻彷彿罩了一層黑霧,迷迷糊糊,看不真切,在那靈牌之後,似乎供奉著什麼東西。
只是此地處處散發著詭異,許無鋒也不敢輕舉妄動,索性將目光投向了門前灑掃之人。
如此陰晦的地方,尋常人只怕難以忍受,灑掃僕人身上說不定藏著什麼秘密。
只見僕從神色麻木,自兩人立足堂前,他也未瞧他們一眼,眼神空洞的彷彿被吸取了魂魄,只剩一個空殼,隨意晃盪著。
“這位僕從在此打掃多久了?”許無鋒低聲問。
“王伯在表哥出生之前便在這裡灑掃了,聽說是表叔親自帶回來的,每日工作只是掃清堂前的落葉,不必理會堂內的清潔。”王語嫣退了一步,摟住自己的肩頭,感覺有些冷意。
她從小就對這個地方十分忌憚,但慕容復經常來此祭拜,卻沒任何異常,相比之下,她只覺得是自己身子單薄,膽子怯懦。
“其中有些古怪。”許無鋒深深看了祠堂深處一眼,就收回目光。
他沒必要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就闖入一個詭異的地方。
這時,竹林又傳出一道斷喝:
“貧僧便要帶你去慕容兄墓前,將你燒了奠祭慕容兄!”
緊接著,幾個人影出現在竹林小徑上,為首的竟是披著袈裟,頭頂光亮的鳩摩智!
在他脅迫之後,阿碧和阿朱面容慘淡,跟在旁側。
而段譽更是被鳩摩智押著,不情不願地向前挪步。
“阿碧!阿朱!”王語嫣驚訝道。
“王姑娘!”段譽雙眼一亮,頓時來了生氣,挺起胸來,就要拔腿奔向前方。
但鳩摩智老臉一橫,一手扣住他肩頭,強行把他留在了身邊。
“這個惡僧擅自闖入慕容府,從背後偷襲了我們倆,簡直是無恥至極!”阿碧尖聲嘲諷。
“你這惡僧,有本事將我倆穴道解了,我們再來鬥上一鬥!背後偷襲算什麼本事!”阿朱也冷聲嗔道。
“貧僧不願傷你們,這才出手點住穴道,你們莫要不識好歹!”鳩摩智一甩衣袖,押著段譽上前。
“慕容兄曾與貧僧是舊識,今日貧僧前來,正是為了了卻慕容兄的遺願。”
指了指段譽,
“我曾與慕容兄立下誓言,若誰得到了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便通知另一人前來,共研武學之極。”
“誰知慕容兄先我而去,但遺願未了,今日貧僧便是來了願的!此人身負六脈神劍劍訣,只是始終不肯吐出,無奈之下,我只能連同他一起捎給慕容兄了。”
“你們休要阻攔貧僧!”
鳩摩智瞪圓了眼,氣勢洶洶逼向眼前兩人。
許無鋒帶著王語嫣當即退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一舉動,讓鳩摩智和段譽皆是一驚。
鳩摩智沒料到事情竟如此簡單,這兩人是攔也不攔一下?
段譽愣了片刻,隨即高聲疾呼:“無鋒法師,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怎能見死不救啊?!”
“只需將六脈神劍說與大輪明王,便可保住一命,你為何不說呢?”許無鋒反問道。
“此乃背信棄義之事,我段譽縱使身死,也絕不會做這等卑劣之事!”段譽面色一肅,義正辭嚴道。
“那貧僧也無可奈何了。”許無鋒雙手合十,緩緩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