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眾人行至漠河以北二十里地,埋鍋造飯,估摸著黑風玄煞襲擊就在今明兩日了。
幾日以來,整支商隊都吃的乾糧,粗糙無味,韓寶駒早就不滿了,嚷嚷著結束這趟鏢之後,就要去酒樓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般若寺本就苦修,粗茶淡飯,也不嫌幾日裡的伙食粗糙,僧人們只是笑著搖頭。
“你們兩個和尚,我看就是受苦的命!”韓寶駒見兩個青面僧笑話自己,當即喝道,“你們一個叫騰德,一個叫滕浩,合在一起就叫滕德浩!”
“你說你們不疼也就罷了,疼了還要說疼的好!真是的!”
此話一出,也惹得大家一片大笑,騰德和滕浩兩人互覷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幾日相處下來,商隊之中彼此也有所瞭解。
起初四怪不願和般若寺的僧侶多交談,但葛默漢性子耿直,種種舉動深得韓寶駒的喜歡,漸漸的,商隊裡的隔閡也減少了。
兩位青面僧騰德和滕浩,也遵規守矩,雖然不善言辭,但也與人為善,偶爾也會和四怪交談幾句。
韓寶駒坐在火堆旁,看著鍋裡的清湯寡水,罵罵咧咧。
“今天本姑娘大發慈悲,就給你們改善一下飲食吧!”這時,阿蓉站了起來,走到鐵鍋旁,像小貓一樣蹲下,火光映得她臉頰紅撲撲的。
“你這小丫頭,瞧你那手細皮嫩肉的,會做菜?”韓寶駒嘲笑道。
“待會兒做出來,就不讓你吃!”阿蓉恨了韓寶駒一眼。
“誰稀罕?!”韓寶駒不屑一顧,轉向一邊,就著水,啃起乾糧來。
不一會兒,一股清淡的香氣隨風飄了過來,韓寶駒猛然轉頭,不知阿蓉用了什麼法術,竟然把滿鍋清水燉出了如此香氣。
“我早就知道深入大漠之中,吃不了什麼新鮮貨,所以在集市上買了一些肉乾和香菇,加上特有青稞,姜,野蔥,沙蘿蔔,燉在一起,再輔以海鹽,黃油和芝麻,沒料到味道還不錯。”
阿蓉用湯勺在鍋裡攪動了一下,放在唇邊抿了一口,笑著說道。
“妙~~~~啊!妙~~~~~啊!”韓寶駒早就流了一地口水,如餓狼般撲了上來。
誰知阿蓉伸手攔住,笑盈盈道:“你剛才還說什麼來著?”
“我說我餓得很!我稀罕得很!”韓寶駒喘著粗氣,似乎餓得不輕。
阿蓉微微一笑,讓開了身,用湯勺舀了一小碗燉湯,遞給韓寶駒。
韓寶駒哪裡管什麼騰騰沸水,一仰脖子,就把整碗香湯都灌進了胃裡。
“香!實在是香!”韓寶駒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其餘人見韓寶駒這個挑食鬼讚不絕口,也樂呵呵的上前盛了一碗。
只有郭達和許無鋒被阿蓉攔住了。
“你們兩人之前欺負了本姑娘,這口燉湯可不能給你們吃了。以德報怨,不是本姑娘的性格。”
見阿蓉嘟起嘴,三分認真的斜睨著,郭達就老老實實地退了回去,雖然被香味刺激的滿口生津,但主人不給,他也不強要。
許無鋒卻合十行禮道:“蓉姑涼,先前之事誰對誰錯暫且不必定論,但眼下貧僧卻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罷!”阿蓉以為許無鋒要服軟,乞口熱湯,挺起胸膛,傲視四方,就像一隻剛剛學會飛翔的雛鷹。
“貧僧有一門遊戲,不知蓉姑涼可願意陪貧僧試試?”許無鋒拾起一根樹杈,在沙地上一橫一豎畫了起來。
阿蓉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許無鋒畫的正是一個棋盤,九橫九豎,格位分明。
“你是要和我手談兩局?”阿蓉自信滿滿,自己雖不敵國手,但在圍棋上也頗有心思,眼前這個小和尚竟然敢挑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許無鋒搖了搖頭,道:“並非圍棋,而是五子棋。”
黃蓉聰明機靈,他是清楚的,加上還有一個天才老爹黃老邪,大言不慚要和黃蓉對弈,全然是自討苦吃。
“五子棋?”阿蓉眼中多了幾分好奇。
“沒錯,規則很簡單,誰先連貫五顆棋子就算贏。”許無鋒淡淡道,“這門遊戲,若是你勝了,貧僧和郭兄向你賠禮道歉,若是貧僧勝了,還請蓉姑涼給我們盛一碗熱湯。”
阿蓉自恃聰明,越是遊戲便越不會認輸,當即滿口答應下來。
許無鋒手執“圓圈”代表白棋,阿蓉手執“叉”代表黑棋,理解規則之後,便開始切磋起來。
除了幾人負責警戒之外,其餘人也湊上前來觀戰。
朱聰搖著扇子,口中喃喃道:“確是一個怡養心智的小遊戲。無鋒能想出這等遊戲,實為難得。”
“有這麼厲害嗎?”韓寶駒看不懂圍棋,但還是忍不住抬槓。
“當然,這門遊戲雖無圍棋繁複多變,但也暗有奇巧,說不定能廣泛流傳,便是三弟你也可以試一試。”
朱聰話未說完,許無鋒的白棋就連成一片,他雙手合十,笑著道:“蓉姑涼,願賭服輸。”
“哼!”阿蓉輕哼了一聲,但還是去盛了兩碗熱湯,遞給了許無鋒和郭達兩人。
“多謝蓉姑涼,多謝無鋒安達。”郭達滿是感激地捧著熱湯,四溢的香氣就足以驅散夜間的寒涼了。
“再來!”阿蓉恨恨道。
“今日遊戲,只是為了一口熱湯,現下興致索然,貧僧要入定了。”許無鋒喝完了熱湯,雙腿作跏趺狀,閉上雙眼,任憑阿蓉怎麼問,也不答話了。
“好!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親自下廚的時候,才肯和我下棋是吧。”阿蓉重新在沙地上畫了棋盤,自己研究起來,口中還喋喋道,“看我研究一晚,明日必戰勝你!”
阿蓉的話,許無鋒都聽在耳裡,心想找個黃蓉來當廚娘也不錯,她做的菜確實可口,難怪洪七公會饞的把降龍十八掌都抖落了出來。
只是他曾經好歹也是企鵝娛樂平臺綜合棋牌第一名,豈是這麼容易被擊敗的?
眾人聽聞阿蓉這丫頭以後每天都要下廚,都樂開了花,畢竟比酒樓大廚還好的手藝,不是誰都能享受的。
藉著熱湯的暖意,眾人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談到興致高處,韓寶駒甚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烈酒也拿了出來,分給每人。
除了幾個和尚沒喝之外,其餘人都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如刀片般刮過喉嚨,隨後在胃裡燒起了一團火,徹底驅散了漠北的涼意。
朱聰帶著三分醉意,長袖一揮,手持摺扇,擊節而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正是一首詩經的《秦風》,其中所描述的沙場征戰的豪邁之情,在此時卻也尤為貼切。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韓寶駒拍著手,用乾啞的嗓音叫嚷著。
荒涼的漠北吞沒了幾乎所有的聲響和光亮,唯有一點小小的火光中,傳出動人心魄的意志。
“眾人戒備!”
忽然,柯鎮惡低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