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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黃鶯兒\r

鳳鳴樓後院的院牆邊,一個黑影一閃而逝,即便動作已經小心翼翼,依舊被恰巧路過的小荷撞見。

小荷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影,本能的嚇一跳,抬起胳膊就要呼過去。

“別別,小荷姐,自己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荷此時也勉強看清來人,

原來是小駟啊……

小荷長舒一口氣,放下胳膊,拍拍胸口,帶起了一陣漣漪。

李駟輕咳一聲,識相的錯開目光,若無其事的偏過頭。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你小子,成天不走正道,有大門不走,非要翻牆,這兩天金陵來了不少江湖人,誰知道他們是好是歹,嚇我一跳。”

平復心情的小荷狠狠白了李駟一眼。

小荷只不過比小白大幾歲,其實比李駟要小的多,但李駟這一身樣貌實在太有欺騙性了。

所以李駟剛來時,小荷見他年紀輕輕,擔心李駟不習慣陌生的環境,幫襯著他不少,亦然是把他和小白一樣,當作自己弟弟了。

面對小姑娘如同長輩般的說教,李駟可恥的吐著舌頭,毫無負擔的裝嫩,他撓著頭,神情中透露著幾分害怕加上些許討好:

“小荷姐,你小點聲,我這不是偷偷跑出去的嗎,要是被柳姐知道,她老人家又要發火了,你可得幫幫我呀。”

說罷,十分不要臉得拽著小荷的胳膊搖起來。

小荷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但還是擋不住李駟的“攻勢”,敗下陣來。

“行了行了,我不會跟柳姐說的,現在外面有些亂,沒事少出……哎……”

沒等小荷說完,李駟已經三步並兩步跑到前堂去。

“小荷姐最好了,我先去忙了……”

\"……這小子,嗨……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小荷學著柳姐平日裡的口氣嘆息一聲,繼續手中的活計。

隨著晚飯時間的接近,鳳鳴樓再次逐漸忙碌起來。

黃音與小雷子擺脫青龍幫後終於找到一處客棧落腳。

客房內,小雷子小心翼翼的將黃音扶到床上,放下對方的那一刻,感受著手中的柔軟觸感消失,下意識的搓捻一下手指,不知為何,竟有一絲不捨,好想這觸感在手中再多停留一會。

但看著半邊衣衫染紅的黃音,他很快壓下心中的亂七八糟的想法,皺著眉,眼中透著心疼,

都怪自己太沒用,幫不上什麼忙,才讓他受這麼重的傷,少年垂在身側的手掌不自覺的握緊。

“我去請大夫。”小雷子說著便準備離開。

“等等,別……”

躺在床上的黃音不顧傷痛起身阻撓道,

看著少年不解的目光,他眼神有些躲閃的說道:

“買些止血藥即可,我們剩下的銀錢也不多了,我是一流高手,很快就能恢復的。”

小雷子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飛快的下樓去藥鋪抓藥,

另一邊丐幫與青龍幫打的不可開交,暫時應該不會來找麻煩。

待小雷子走開,黃音才艱難的爬起來,之前打鬥時沒感覺什麼,現在反而感覺渾身傷口疼的要命,

索性都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敷過藥,再運功調養幾天應該問題不大。

思索間,黃音解開衣領,這身衣服也得換下來,全是血漬太難受了,因為時不時牽動傷口,所以他換的十分緩慢,中間還停下休息一下。

隨著衣衫漸漸褪去,顯露出卻不是一個健碩的男兒身姿,

光潔的肌膚,纖細的腰肢,胸前纏著裹布,頭上的髮束也解了下來,三千青絲垂至細腰間。

難怪黃音看著面像白皙柔弱,原來竟是女兒身!

簡單處理一番身上的傷口,黃音儘可能快的換上乾淨的衣裳,

她是女子這個秘密就連小雷子也不知道,對方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回……

思緒尚未回神,房門突然被開啟,少年抱著藥材,踏步而入,看著床上衣衫半露的絕色女子,腳步一頓。

“……”

“!!”

就在黃音還未反應過來時,小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出房間迅速關上房門,

速度之快即便李駟在此看到都要歎為觀止。

小雷子站在房門外,一動不動,沒人注意到他的雙眼依舊是瞪圓的,急促的呼吸和快速的心跳,反應出他遠沒有他之前表現的那麼從容。

剛剛那驚鴻一瞥實在太刺激了,

任誰看到原本溫和如玉的俏公子一個轉身變成絕色美人,還是以那種姿態……

“啪!”

小雷子給自己一巴掌,強行使自己清醒過來,

暫不說黃音現在身負重傷,單憑她的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他都不能在這種時候起不該起的心思,

他雖是少年,但自小獨立的他要比同齡人成熟得多。

就在小雷子焦躁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時,屋內響起了黃音的聲音。

猶豫再三,小雷子還是硬著頭皮推門而入,內心深處甚至還有些許期待。

此時黃音已經穿戴好衣物,再次變成原來的翩翩公子,要不是面色蒼白,都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房間內,一個坐於床上,一個立在床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最終,黃音率先開口,看著眼前這個從進來就一直低著頭的少年,眼神晦明不定,

“你都看到了?”

少年默默的點點頭,突然又好似掩飾一般的搖搖頭。

黃音看著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樣子,心中那一絲怒氣也消散了大半,說到底,還是她自己不小心。

小雷子低著頭看不到黃音的神情,只覺的對方半天沒有說話,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這種事說大其實也不小,黃音女扮男裝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他雖不是江湖中人,也知道這種事被發現是十分忌諱的,

他不過才與黃音相識不到十天,若是一些心狠手辣之輩殺他滅口也不為過。

“事已至此,小子無話可說,您要麼殺我滅口,要麼就讓我一直跟在您身邊保守這個秘密,我保證努力不拖後腿。”小雷子突然跪在地上。

相比於死,他更害怕黃音不要他了。

坐在床上的黃音神色一怔,她正打算著就此與小雷子分開,

一方面對方知道她的秘密,更主要的是跟著她實在太危險了,她可能完全沒有能力保他安全。

可看著跪在地上,身子微微有些發顫的小雷子,她又猶豫了。

少年紅著眼,不住的用頭磕地,

他從出生到現在,哪怕村子那個地主老爺他也不曾跪過,他雖窮,雖弱小,但一直有著自己的傲骨。

可是現在他顧不了那麼多,

以前不跪,說到底沒有讓他在意的事與人,無所畏懼,現在他有在意的人,有害怕的事,他害怕黃音拋棄他。

小小的身影,一個人從小無父無母,在山村裡四處乞活,與野狗爭食,與天地同眠,如同草芥般苟活到現在,

沒有什麼人像黃音這般正真對他好過,正真的關心他,照顧他,如同寒冬的暖陽照亮他冰冷的心間,

這來之不宜的溫暖,他怎麼可能輕易鬆開,

死也不會放手!

他本已習慣黑暗,為何又讓他見到光明。

“你……真願跟我?”

清脆的聲音響起,被發現女兒身,黃音便不再故意遮掩聲音。

少年猛地抬起在地上磕紅的額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床上的人,心中的狂喜瞬間遍佈四肢百骸

“願意!我願意!刀山火海,只要能在你身邊,我都願意!”

少年激動的眼中甚至閃爍著淚花,他沒想到黃音這麼快就接受他了,心中的喜悅讓小雷子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黃音忍不住掩嘴輕笑起來,她伸出手輕輕擦拭掉少年額前的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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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額前的紅印,看著對方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傻笑,忍不住嗔怪一句,“傻小子,都不知道疼的。”

“既然你決定跟著我,我也把自己的情況跟你簡單的說一下,你知道後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跟著我,真的有生命危險哦!”

“我的真名叫,黃鶯兒,來金陵城,是為了找一個人復仇……”

忙碌一晚的鳳鳴樓終於打烊了,眾人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開始準備吃晚飯,

一身痠痛的小白,看著好似沒事人一樣的李駟,有些不服氣的撇嘴道:“駟哥,你真的一點不累嗎?”

“還行吧。”李駟早早端著碗筷圍坐在桌前,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嗨,我要會武功,是不是也跟你一樣不會這麼累了?”小白如同死狗一般癱坐在椅子上,

這幾天鳳鳴樓的生意十分火爆,即使李駟已經攬下大部分活計,剩下的依舊讓小白的小胳膊小腿不堪重負。

“活沒看幹多少,喊累你最先!”小荷的聲音不出意外的從後院傳來。

看著小荷兩個手中的熱菜,雙目放光的小白在心中十方大方的決定不和她拌嘴,留著力氣吃飯不香嗎。

很快飯菜陸續端上桌,後廚掌勺的老穆與管賬的洛老頭也忙完手下的活圍上桌來。

他們雖是夥計,但柳姐從不刻待他們,伙食自是沒話說,柳姐也與他們一同吃飯。

忙碌了一天大家都沒什麼心思閒聊,都起勁的默默扒飯。

醬紅色的紅燒肉,肥而不膩,肉香十足,入口即化,無疑是下飯的最佳選擇。

但紅燒肉就那麼幾塊,李駟十分無恥的偷偷調動內功,夾菜的筷子快的都快出影子來,

一旁的小白毫不示弱,在其他方面也許比不過李駟,但搶菜這方面,他可是能與李駟這個成名高手五五開。

雙方筷子快要在菜盤子上打起來時,小荷無語的看著這兩個幼稚鬼,乾脆端起紅燒肉,將剩下的一半直接劃拉到柳姐的碗裡,再給一旁的老穆與洛老頭一人一塊。

“不!”

看著肉眼可見的消失的肉塊,小白髮出痛苦的呼聲。

只剩兩塊了,小荷嘆了一口氣,給李駟與小白一人發一個,也省的他們再搶。

小白看著碗裡的紅燒肉,再看著小荷空空的碗,突然覺得肉又不香了,默默的將肉夾給小荷碗裡。

“又要鬧那樣啊?”

“我……我吃的有點膩了。”

柳姐笑著看著又要吵起來的二人,也不惱,其他人則選擇快速扒飯,又不是隻有紅燒肉一道硬菜,還有其他菜等著他們呢,哪有時間說話。

就在這時,

已經關上的店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