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看著自首的壯漢，只感覺有些懵愣。他聽到許安說成功的機率只有五成，心裡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期望。指望刺客良心，還不如多派些捕快四處查訪。
但在告示貼出來的當天，這個刺客竟然真的過來自首了。
他不知道的是，許安所謂的五成機率，是成或者不成，兩種可能，怎麼算都是五成的機率。
無錯書吧“你是何人？”
“俺叫石堅，有一把子力氣，最喜歡打抱不平，因此人們都稱呼俺叫石敢當。”壯漢高聲說道。
“你為何刺殺秦王。”
“秦王虐殺宮女，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
朱標搖了搖頭，再問道：“你的同夥如今已經招認，你們乃是陳漢舊部，此番刺殺秦王，乃是為了給陳友諒報仇。”
石敢當卻是冷哼一聲：“俺向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沒有同夥。若是為了給那個什麼陳友諒報仇，自該是去刺殺皇帝，殺個秦王有什麼勁頭兒。”
“將傅歡帶過來與他對質。”朱標冷喝一聲。
很快，便見都督府的兵丁帶過來一個犯人。
“傅歡，你可認識他？”朱標指著石敢當，向他問道。
傅歡聞言，看向的石敢當，只見他膀闊腰圓，滿臉橫肉，渾身透出一股殺氣。
“不認識。”傅歡搖了搖頭。
朱標再度沉聲問道：“你果真不認識他嗎？”
“真的不認識。”
朱標冷笑一聲：“你與他共同刺殺秦王，竟然不認識他？”
傅歡聞言一怔。
“此人是刺殺秦王的刺客？”他頓感意外。據鄭洋跟他說，刺客早就已經逃走了，絕對不會被抓住的。因為即便是他們秦王府的護衛，也並沒有看到刺客的長相。
而唯一可能看到刺客長相的宮女，卻已經深埋黃土。
就在這時，石敢當忽而怒吼一聲：“就是你這賊廝，竟敢敗壞俺的名聲。看俺不打死你。”
他舉著手上的鐐銬，就要往傅歡的頭上砸去。
幸好兩旁的兵丁眼疾手快，急忙將石敢當給抱住，方才避免了血濺公堂。
傅歡卻也怒吼道：“你是何人？為何假冒刺客？究竟有何陰謀？那日與我同去秦王府刺殺的，乃是的大義皇帝的親兵，他矮小精壯，你卻又是何人，為何要假冒他？”
石敢當大笑道：“俺石敢當做事向來光明磊落，一是一，二是二，何曾要去假冒他人。俺原本以為是哪個好漢替俺受了刑，故此前來自首，誰曾想你竟是有意藉著俺的刺殺，陷害好人。”
傅歡並未說話。
石敢當雖然自稱是刺客，但正所謂口說無憑，即便是包龍圖在世，也無法斷定兩人是真是假。
朱標頗感頭痛。
許安聽著朱標複述的案卷，嘴角叼著一根茅草，片刻之後，他將嘴裡的茅草吐掉，輕聲問道：“太子殿下，那刺客的兇器可曾找到了？”
“秦王府中，也曾找到幾把短刀，卻都與傷口不合。”朱標說道。
秦王府雖將所謂的刺客當場抓住，卻遺失了最為重要的兇器。
對宮女的屍檢，是朱標帶著仵作親自檢驗的，因此也沒有人膽敢弄虛作假。
為了能夠做實證據，朱樉也曾在府中藏起來幾把短刀，但可惜的是，這些短刀都與傷口不合。
“既然石敢當，自稱是真刺客，想必知道兇器藏在什麼地方。”
朱標聞言一愣，這倒是他忽視了的一個問題。
很快，石敢當使用的兇器，便被找到，因此坐實了他刺客的身份。
傅歡則是因為誣陷罪，被判了十年牢獄。
雖然刺客案告破，但許安造反的案子，卻仍舊沒有洗清。
那兩個俘虜的口供，既不能證實，也不能證偽，許安只好繼續在牢房裡關著。
看著朱標為了自己的案子，如此勞心勞累，許安倒也有一些感動。
雖然他知道朱標，是為了自己口中的那個主意，但再怎麼說，也是在為自己操勞。
或許自己也該多給朱標幾個提醒。
朱標正在宮中寫著刺殺案的奏章，忽而黃皓闖了進來，有些焦急的說道：“殿下，沐同知送來一張紙條。”
他停下筆，將紙條取過來一看，登時臉色大變。
“速去都督府！”
“大哥，究竟怎麼回事？”朱標滿臉駭然的看向沐英。
“自從許安被關押之後，我便派出都督府的兵丁在其住處搜查。今日竟然發現了一處密室，而密室中藏有一百副鎧甲。至於各式兵器更是數不勝數。”沐英亦是感嘆不已，這對許安而言，可是非常不利。
按《大明律》，私藏盔甲，等同謀反。
“此事不可定論。”朱標眉頭緊跳，輕聲說道，“這處房屋，乃是許安賃住，他來到南京城不過數月，這些盔甲，也未必是他匿藏。”
沐英點頭說道：“此事我已派人去查。只是這奏章，該怎麼寫，還請太子殿下示下。”
朱標眉頭微皺，輕聲說道：“如實奏報父皇吧。”
即便他們不上報，朱元璋也會知道的。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先去牢裡一趟。”
許安面色平靜，內心卻是波瀾頓起。
他第一時間懷疑，這是朱樉搞的鬼。但在經過一番思量後，他便否定了這個點頭。
一百副盔甲，並不是那麼容易搞到手的。
而根據《大明律》，只需要一副盔甲，便可以等同謀反了。朱樉也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徐老頭呢？”許安忽然開口問道。
“徐老頭？”朱標和沐英都是一愣。
“他是我的鄰居。他現在還在嗎？”許安輕聲說道。當時他孤身一人來到南京城，舉目無親，便是在徐老頭的幫助下，租賃了現在的這個房子居住。
朱標和沐英面面相覷。儘管徐老頭與許安是鄰居，但是因為他並沒有牽涉此案，他們也沒有關注過他。
許安急忙說道：“沐將軍趕緊派人去查訪徐老頭的下落，而且這麼多盔甲，想要運進來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還是神不知鬼不覺。那個房子裡，或許還有其他通道。”
私藏盔甲，鐵證如山。若是無法自證，許安必會問以謀反之罪。他雖已無親族，赴死更是他之所願，若他此刻因謀反問罪，必將牽扯蘇了了。
謀反，乃是十惡之首。
許安雖要赴死，但不願有人受他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