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兒,你不敢吃糖嗎?”
羽人內心暗忖,姥無豔本性善良,最多隻是惡作劇考驗一下自己,希望不是那種考驗就好。
他隨手選了一顆糖扔進嘴裡。
還未嘗出味道,眼前頓時一黑,心口如同千百把尖刀攪動一般傳來劇烈的疼痛。
最後一眼,是桀桀的笑聲:“忠烈王府的人還敢闖進吾的地盤,去死吧!”
她果然很善良。
……
再次醒來的時候,羽人非獍已經躺在一片鮮豔的玫瑰叢中,手掌大的花朵迎風搖曳,但在那嬌美無比的花瓣上,卻爬滿了灰黑色的蟲子。
他坐了起來,全身軟綿綿無處著力,好厲害的蠱蟲。
“噬心蠱的滋味怎樣?”
老巫婆緩緩走了過來,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羽人非獍。
“尚好。”
“小娃兒休要嘴硬,吾的噬心蠱每時辰發作一次,持續一刻鐘,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很快便是第二次了。”
“你變了。”
“嗯?”
“沒什麼。”
無非就是心痛而已,羽人忍得住。
他抽出胡琴,自顧自地拉起來,如果真忍不住,就用音樂轉移注意力吧。
如泣如訴的琴聲吸引了姥無豔,她在花叢邊坐下,託著下巴,歪著頭好奇打量羽人。
這副自然流露的小女兒姿態,莫說恨不逢那種情種浪子能看出不對,就連羽人也覺得很有問題。
“這是什麼曲子?”
“羽獍絃歌。”
“你為何如此悲傷?”
“曲子悲傷,並不代表什麼。”
“吾聽出了你的孤獨?”
“超越了孤獨,也就不再孤獨。”
“聽你的語氣,你是過來人?”
“該說是過去人。”
沉默片刻,她忽然嘆了口氣:“你這個人很有趣,可惜卻是忠烈王府的人。”
“忠烈王府有何不妥?”
“忠烈王府覆滅翳流黑派,殺死了吾很多同門。”
“如果贊同翳流黑派的行為,你也不會選擇離開了,不是嗎?”
姥無豔點點頭,她的確不贊同抓捕活人做實驗,有違醫者本心。
這時,噬心蠱第二次發作了,羽人緊緊握著胡琴,本就白淨的臉色變得更為蒼白,冷汗涔涔而下。
他竭力保持冷靜,繼續拉動琴絃,只是琴聲已然變調,傳遞出更為痛苦的顫抖之音。
“好了好了,你的琴聲太難聽了,吾給你解藥吧。”
姥無豔將一粒解藥塞進羽人嘴裡。
藥一入喉,痛苦頓消。
她還是善良的,羽人長長吁了口氣:“多謝你。”
“你就在這裡休息,不可步出煙霞谷。”
“是。”
接下來的三天,羽人成了姥無豔的專職琴師,一曲「羽獍絃歌」翻來覆去,不知拉了多少遍,連姥無豔也能跟著哼唱了。
心遠地自偏。
羽人將一切心事放下,不再為中原的戰火殫精竭慮,也不再為未來的事情絞盡腦汁,安心享受著煙霞谷的寧靜。
倒是姥無豔忍不住了:“你不是來求凝碧宙的嗎?”
“然也。”
無錯書吧“你要凝碧宙做什麼?”
“為了武林。”
話題一轉,姥無豔又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吾很醜?”
送命題。
想了想,羽人還是誠懇回答:“是。”
這個回答讓姥無豔先是一怒,接著轉為喜悅:“吾臉上戴的其實是面具,你想不想看吾的真面目?”
“不想。”
這回沒有猶豫,還是戴著面具好,以免招蜂引蝶,多生事端。
“你是不是以為吾真的很醜,所以不想!”
姥無豔生氣了。
“吾不是這個意思。”
“吾偏要你看!”
她揭開那張老巫婆面具,露出千姣百媚的一張臉,兩隻大大的眼睛如谷外的秋波,一蕩一蕩地蕩去人的心魂。
長長的雙眉,小巧而挺直的鼻樑,淡櫻色的唇,再配上眉心之間的一點硃砂痣,端莊中自有魅惑。
羽人定了定神,低下頭去。
“你為什麼不看吾?”
“姑娘很美,在下不敢無禮。”
“你還真是個正人君子,像你這樣的男人,天下間少有了。”
姥無豔又多了幾分歡喜。
羽人並不知道她的心情反反覆覆的原因,其實對於一名漂亮女人來說,她既希望全天下的男人為她傾倒,又厭惡男人見著她就走不動路的樣子。
羽人的坦然與淡然,加之俊美清逸的外表,還有一手超級好聽的胡琴,已經讓姥無豔暗自動心。
不過女子面薄,千折百轉的心事都藏在話語裡,句句都是試探。
“你是不是拿了凝碧宙就會離開煙霞谷?”
這個問題讓羽人很難回答,他來的目的是為了讓姥無豔認識真正的好男人,別被恨不逢的花言巧語勾走,現在有沒有達到這個目的,他不清楚。
但除了凝碧宙,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藉口留在此地。
只好點點頭。
姥無豔再次生氣:“你們男人的眼裡果然只有利益,呵呵,拿了吾的東西就想走。”
“吾以後再來看你。”
“休想!除非你將這個吞下去。”
姥無豔玉手一翻,掌心多了兩條金銀色的小蟲子。
“嗯?”
“此蠱名曰合歡,雌雄共生,服下其中的金蠱,劇痛每三天發作一次,會造成筋脈易位,五臟劇痛如焚,吃了它,吾就給你凝碧宙。”
“銀蠱呢?”
“銀蠱吾服下,百丈之內銀蠱可感知到金蠱,從而控制你的行動。如何?”
想不到姥無豔把情蠱用到了自己身上,若是三天之內沒有解藥,自己可是受罪得很。
不過也好,自己用了,其他男人就不能再用。
羽人再不懂感情,此時也明白了,姥無豔拿出合歡蠱,意味著她將一顆芳心繫在了自己身上,這一趟沒有白來。
“好。”
他從姥無豔掌中拿起金蠱吞下,涼嗖嗖地,很快滑進了肚子。
見羽人吃了金蠱,姥無豔心中無限歡喜,她臉上飛出一朵紅雲,嬌羞說道:“其實……合歡蠱代表一生相許的誓言。”
羽人福至心靈:“異度魔界侵犯苦境,吾很快便要投入戰場,一旦蠱毒發作,吾可能會戰死,不如你隨吾回去忠烈王府。”
“嗯。”
當即,姥無豔收拾了谷中的重要東西,帶上凝碧宙,隨羽人前往忠烈王府。
她趴在羽人身上,感受著男人強健的肌肉和深沉的氣息,不由得心搖神迷。
“羽人非獍,你可要給吾好好活著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