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匕首沒有直接扎進心臟,但李維感覺自己的肺至少被捅了個洞。
這會被那種冰冰涼涼的、有著止血和麻醉功效的急救凝膠糊上之後還是疼得利害,所以他對這老頭大言不慚的話抱有相當的懷疑。
一個看起來生活在十幾世紀的老人說他能治療肺損傷和大量內出血,聽起來就好像大山裡的熱情土著想要跟你分享他剛發現的核聚變技術一樣神奇。
除非跟他簽訂契約的那個大觸手還是急救與臨床醫學之神。
當然跟這神神叨叨的老頭掰扯捅傷自己這事的優先順序還得往下再挪一挪。
李維還有許多更要緊的事情需要去做——他現在火氣真的很大!
自己走在路上牽著小馬哼著歌,莫名其妙就被人給盯上,之後還被下三濫的小人偷襲關進了地牢裡,本地的幫派實在是太沒有禮貌啦。
所以他也只能暫時先放下個人素質了。
地牢大門被扯下來後,李維立刻驅動著愛國者機甲衝了出去,考慮到反正也是租的裝備,用起來根本不心疼,他直接油門焊死,動力輸出功率瞬間拉到了百分之百。
充能完成後的等離子刃嗡鳴著散發著危險的紅光,那些看守幾乎沒有人是這把長槍的一合之敵。
連金屬都能輕易切割的長槍像是裁紙般收割著他們的性命。
略顯棘手一些的可能就是那些如同阿爾哈茲瑞德所說的,有著奇特印痕的傢伙們,李維親眼看見一個人被自己連捅了五槍都還沒死,不是一般的難殺。
不過這傢伙在被捅到第六下的時侯終於還是含恨而終了。
當然這些看守們能給他造成的困擾也僅限於此,這個機甲的外殼不知是由什麼特殊的合金打造而出成,那些劈砍、射擊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傷害,而且絕大多數攻擊都被那面巨大的塔盾給隔開了。
AI輔助功能開啟後他幾乎不需要自己做多少額外的操作,機甲會自動完成索敵與進攻,這樣的戰鬥簡直如同摧枯拉朽。
李維包裹在愛國者機甲聽著外面武器叮呤哐啷砸向自己,感覺那些聲音更像是下雨天時水滴敲打在屋簷上。
無錯書吧愜意得想讓人入睡。
只是唯一讓李維感到有些困惑的就是這些敵人的身份。
想來這些人中有的傢伙身上能有【印痕】,說明多半也至少是經歷過生死絕境的精銳了,所以到底是誰指使他們來抓自己的,而且他還是看到裡面不少人身上還有圓心十字的標誌,或許教會都和這件事情有關係。
到底什麼人能有如此權柄?
李維十分不解,而且更令他不解的還有路在何方,殺出他所在的那片地牢後,他發現這埋藏於的地下的牢籠佔地似乎還挺廣闊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往哪走了。
胡亂地兜了兩個圈子後李維看著右下角的倒計時一點點縮小,一咬牙乾脆決定往人多的地方衝——聽到有人越獄的聲音後,幽暗的地牢裡時不時會有人從拐角與岔路後湧過來。
......
聖路易斯教堂,大廳最末端的一棟獨立房間。
通明的燭火搖曳在聖母堂的壁龕之中,一個蒙著黑色面紗的貴婦人跪倒在懷抱著嬰兒的年輕女子雕像面前,默默地祈禱著。
燭光映照著雕像座下的椅子,它輕盈地閃爍著金燦燦的微光,背後牆壁上漫天飛舞的天使以及穹頂下漩渦花飾的拱廊將整個潔白的廳堂拱衛得莊嚴肅穆。
那貴婦人穿著用昂貴天鵝絨與綢緞製成的淡紫色收腰長裙,外面罩著用來保暖的裘皮坎肩,從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來看,應該是已有身孕了。
紫色,一種自然界極其稀缺的染料顏色。
它需要由人潛入海中捕撈骨螺進行復雜的提取才能製作出來,一件紫色的衣服可能需要消耗成千上萬枚海螺,其高昂的成本使得這種被染料被稱為“皇家紫”,價格有時會比等重的黃金還要高昂。
懷孕婦人那件下襬蓬鬆的華貴裙子通體紫色,足以彰顯穿著它的主人身份貴不可言。
而在這貴婦人低聲地虔誠禱告的同時,她周圍的四處人都有人在無聲地忙碌著。
一個褐色面板的阿塔亞人正在擺弄著他手裡那個醜陋的坩堝,由灰白色金屬打造的容器表面有著扭曲條紋拼湊起來的猙獰五官,看起來就好像被削去顱骨後痛苦哀嚎的人臉。
慘綠的溶液在其中翻騰著,那個阿塔亞人蘸取了一部分,隨後不停地在地面上勾勒著複雜的圖案,一個巨大的星芒陣逐漸以貴婦人為中心顯現出來。
“這是何等的褻瀆。”
聖母堂的角落裡,燭火被扶臂柱遮掩的陰影下,克里尼的約翰——聖路易斯大教堂的主教,一個同樣身穿紫袍頭戴圓頂小帽的老人看著眼前的景象低語了一句。
“但聖主也告訴過我們,人的一切罪與褻瀆都可得赦免。”
主教約翰的身旁,一個體型肥碩的中年男人微笑著說道:“更何況我們是為了更大的善,不是嗎,主教先生。”
“國王陛下終日憂心忡忡,一個沒有長子的王朝必然會走向內鬥與動盪,到時候那地上的無辜信徒們都會跟著流血。”
“作為陛下忠誠的封臣以及虔誠的信徒,我自然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中年男人慢條斯理的聲音好似盤旋於果樹上的毒蛇沙沙地吐著信子。
“兒女是聖主所賜的產業,所懷的胎是他所給的賞賜,我們只是在祈求一點微不足道的恩賜而已。”
“現在只要確保我的妹妹誕下的是一個健康的男孩,一切紛爭就都不會發生,我們的國王陛下也不用每天都在苦惱於如何向聖城提求離婚。”
“而約翰主教您的名字也會出現在下一次教宗的御前會議名單候選之中,我以阿斯萊徳的榮譽擔保。”
紫衣的主教不置可否,他只是輕輕地轉頭望向聖母堂的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因為太過昏暗,幾場春雨過後,晦澀月光下的庭院裡此刻似乎長滿了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