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被割破的苦修士滿臉歡愉地倒在血泊之中，在他身旁還躺著另一具被轟碎半個腦袋的屍體。
透過剩餘的半張臉和身上的衣服，朱妮婭看出了那就是卡特執事。
看到仇人就這麼莫名其妙死在了自己面前，她感覺自己心底似乎湧現出了某種鬱鈍的情緒，就好像乾澀的麵餅噎在了喉嚨裡，不知道到底是該嚥下去還是吐出來。
而更令她感到驚訝的還有另外兩個滿身鮮血的人。
“......迪斯馬先生？”朱妮婭試探著問道。
她此前在哈姆雷特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雷文赫斯特的新繼任的男爵當初帶的兩個護衛裡就有他。
他們還一起前往了滿是骸骨邪穢的廢棄遺蹟裡救出了被土匪劫持的哈姆雷特居民。
只是朱妮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在聖路易里斯大教堂裡遇見對方。
而且還是這種慘烈的境況下。
迪斯馬癱倒在地上，臉頰被苦修士的拳頭和帶釘子的護臂砸的血肉模糊，他眼神迷離地揮舞著手裡的匕首刺向騎在他身上的苦修士，而那個混身被扎得到處是洞，血都快要流乾的苦修士則同樣搖搖晃晃地揮舞著拳頭。
他們就這樣你一下我一下地互相攻擊著對方，只是所有動作緩慢凝滯，幾乎都只剩下了本能。
迪斯馬聽到有人叫他後愣了一下，他茫然地挪動著腦袋望向聲音的來源，但混雜著他自己和那苦修士鮮血的血汙淌得滿臉都是，他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誰在叫他。
透過渙散迷離的眼睛，迪斯馬只能勉強看到一個輪廓柔和的女人踏火而來。
迪斯馬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是死了，他的靈魂正在脫離肉體，那個女人或許是聖主的使者，準備引導他接受審判，然後判處他永墜地獄。
他對這個結果毫無異議。
“我有罪。”
儘管並非什麼真正的信徒，但彌留之際的迪斯馬還是虔誠地進行了他生命裡的最後一次懺悔。
然而那個“天使”下一秒的舉動就讓他十分出乎意料。
朱妮婭掄圓了手裡的短棍就砸向那個苦修士的腦袋，力道之大幾乎將對方整個人平移了出去。
砰的一聲悶響後那個苦修士立馬摔倒在了地上，整個人悄無聲息躺著，生死不知。
這就是審判嗎？迪斯馬茫然地想著，好吧，骰子已經落定，下一個該輪到我了。
帶我走向最後的歸宿吧，他閉上了眼睛。
隨後柔和的綠光自他周身泛起，好似溫熱的潺潺溪流不斷沖刷著他的傷痛，迪斯馬驚訝地張開雙眼，發現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在快速地彌合。
“朱妮婭！”
從失血過多的瀕死狀態恢復過來之後，迪斯馬總算看清了來人，他記得這個修女，自己上一次任務時曾和她並肩戰鬥過。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但隨即也都沉默了下來，被點燃的門扉熊熊燃燒著，火光映照著他們之間滿地的淋漓鮮血、死去修士殘破的身體和鑲嵌著十戒的恢宏壁畫。
“說來話長。”片刻之後朱妮婭打破了這份沉默，“你把他殺了？”
她指著頭部和胸膛被射穿的卡特執事詢問道。
迪斯馬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不過我們得抓緊時間離開了，”朱妮婭得到答覆後略帶遺憾地說道，“那些叛逆聖光的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迪斯馬看著眼前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修女，但感覺對方似乎跟上次見到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了，但他又說不上是具體是什麼發生了變化。
不過朱妮婭的提議他還是很贊同的。
為了殺卡特執事而鬧出來了這麼大的動靜，也許下一秒就該有聖殿騎士衝出來將他抓獲了。
甚至迪斯馬都有些疑惑，他剛才在這裡和這些苦修士纏鬥了這麼久，居然都沒什麼人過來檢視一下。
這實在是有些可疑了。
當然這對他們而言倒是件好事。
朱妮婭使用神聖恩典治療過迪斯馬後，他已經逐漸脫離了生命危險，從血泊中爬起來後，兩人立刻開始一同往教堂外逃去。
然而還沒等他們多跑兩步，腳下的地面就突然傳來了猛烈的顫抖。
劇烈的晃動導致那被火焰吞噬後早已搖搖欲墜的地牢大門徹底倒塌，迪斯馬和朱妮婭悚然回首望去，發現那幽深的地牢的一面牆壁居然被什麼東西給推倒了！
無錯書吧瀰漫的煙塵下緩緩出現了一個兩米多高的魁梧怪物。
那怪物鹿首持盾，眼裡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另一隻手裡還攥著一把造型奇特的長槍，更奇怪的是它嘴裡不停地咆哮著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語言。
“愛國者制導導彈，發射！”
“哈哈哈哈，這玩意可比聖遺物好用多啦！”
“......”
鹿首的魁梧怪物一邊嘶吼著的同時，還一邊將自己手裡那把別緻的長槍貫射而出。
細長的鐵灰色影子迅速爆鳴著朝前掠去，隨後在地牢另一頭的牆上釘出了猶如蜘蛛網般的巨大裂紋。
在這岩石裂隙形成的蛛網上，突然有鮮血逐漸滴落下來，長槍與牆壁交接處一個不停扭動的半透明身軀緩緩浮現。
“狗東西，我的錢和聖遺物被你拿哪去了？”
鹿首怪物衝到被釘在牆上的半透明生物面前後，抬手就甩了他兩巴掌。
朱妮婭和迪斯馬隔著倒塌的大門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目瞪口呆，這樣兇悍的怪物他們簡直聞所未聞，更何況這裡還是聖路易里斯大教堂。
而且更離奇的是，這怪物的聲音他們居然還有些熟悉！
“男爵先生？”朱妮婭試探著喊了一嗓子。
原本正在拷打被釘在牆上之人的鹿首怪物聽到她的聲音後即刻將頭轉了過來。
“不是，你怎麼也在這裡，你姐妹不會在這地牢裡上班吧？”
李維有些驚訝地看向此刻突然出現在附近的朱妮婭，他知道對方這次來聖路易里斯大教堂是來找自己姐妹敘舊的，但敘舊怎麼敘到地牢裡來了。
而且她旁邊站著的那個人更是讓李維意想不到。
自己第一次去哈姆雷特時擔心人生地不熟，僱的倆保鏢之一的迪斯馬居然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