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殘缺的權杖機關拼盡全力,扭轉了整個機關的朝向,子彈只是擦著裝甲而過人。
而距離權杖機關很近的地方,聖騎士機關已經懸停於空中,她並沒有發動攻擊,因為面前的烏託已經不可能再駕駛權杖機關繼續戰鬥了,甚至現在權杖機關懸停都已經不再是烏託手操。
透過權杖機關的縫隙來看,烏託此時的狀態極為慘淡,抗荷服被碩大的金屬碎片刺穿,鮮血不斷滲出浸染布料,面色已經是一片蒼白,藥物的副作用更是讓本就殘破的身體雪上加霜。
但烏託依然強撐身體對著來者喃喃道:“教會輸了。”
教會確實輸了,權杖機關已經悉數隕落,即使有備份也很難找到適合的騎士,應該說這些權杖機關不可能再行動了,畢竟權杖機關的獨特性比騎士機關更甚。
即使有合格的騎士,也應當是新造一臺權杖機關,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而且現在王國已經成功阻止了教會聯軍的會合,甚至壓制住了教會軍隊。
現在戰場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這邊的主戰場,另一邊是襲擾王國的戰場。
主戰場教會已經陷入頹勢,再過不久所有聖騎士就應當會陷入王國的聯合圍攻之下,甚至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庫爾基地已經被毀了,他們只能向著臨冬或者帝都跋涉進行補給。
而襲擾王國的聖騎士,按照最開始登場的王國騎士數量,恐怕在炮陣的打擊之下他們早已被王國騎士阻攔。
教會在王國的戰場已經徹底宣告失敗,帝國那邊的軍隊佔領帝國之後也很難做什麼了,因為偌大的帝國需要人來管理,教會現在的人手並不充足。
而王國這邊則必然會派遣軍隊接管所有資源點和人口,有了人口才能有更多騎士,有了騎士才能擁有更多領地,這是正向迴圈。
最終的結局導向不過是長久的對峙,積蓄力量準備下場對決,現在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將變為二元對立。
教會的戰略目的已經失敗了,王國的戰略目標達成了,是教會輸了。
但是!
烏託,此刻烏託就在聖騎士面前,聖騎士已經掌握了他的生死,只要沒了他,王國下一場戰爭的獲勝機率就會大大降低。
而聖騎士所要做的,僅僅是抄起長槍向著他刺出最後一擊,他現在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權杖機關駕駛艙內,烏託大口喘氣,手好不容易抬起來卻又無力的頹下,他想開啟面罩看清來者,可是他已經沒有這個能力了。
聯通權杖機關的換氣裝置已經基本順壞,僅存的氧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呼吸,渾身的傷口更是加劇了氧氣的消耗,他快要窒息了。
可是他現在已經快要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渾身上下僅存的知覺都在逐漸消散,甚至意識都在逐漸模糊。
他要死了嗎?
死了……好像也不錯。
戰鬥好累。
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戰爭過後短暫的和平就會到來,王國的發展會像林特所描繪的那樣那般美好吧,到時候,這個大陸應當會擺脫最初那副腐朽破爛不堪的樣子,教會與王國的競爭會將整個世界引向另一個方向。
那個世界可能不符合烏託的記憶,但世界是在發展的,未來比現在的世界更好。
雖然未能親眼所見,但至少他是為了未來所奮鬥過了。
遇見過去的夥伴,他也可以稱得上是為偉大的事業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至少值一個特等功!
還是一等功?他有些不確定。
……
大腦在迷迷糊糊中不斷髮散思維,各種事件各種人物在他腦海中如同走馬燈閃過,但他已經抓不住重點了。
突然!
新鮮空氣湧入他的鼻腔,烏託的求生本能貪婪的將所有空氣吸入肺部,血氧開始回升,一股勃勃生機從他體內煥發,他不用死了?!
眼前白茫茫的霧氣開始消散,這是供氧恢復的感覺,而出現在他面前的是……
薇婭?
“為…什麼?”他問道,氣若懸絲。
“根據戰時條例,我方不得殺害喪失戰鬥能力計程車兵,並有義務對喪失戰鬥力的被俘士兵進行救助。”薇婭回道。
烏託不再答話,他的身體已經不容許他繼續做出過大的行動了,剛才說了幾句話就已經讓他神經像是被烈火炙烤。
他現在就像是全麻的患者,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任憑薇婭擺弄。
但既然聖騎士如此說了,那必然是真的了。
所以,他不用死了!
真好。
活著也挺不錯的,還能看到未來的倫斯特,和長大後的艾米,還有卡倫,她應該還是會擺弄她的機關吧……
嘶!!!
疼痛感從大腿那邊傳來,烏託覺得他應該直接暈過去的,至少不用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感,精神藥物放大了他的神經感知能力,稍微移動的就讓他整個身體感到如同被火燒,更別直接拔出鐵片了。
“輕…點。”他呻吟道。
更為劇烈的痛感直衝烏託的大腦,讓他整個人不由得蜷縮起來。
但是更痛了,全身拉扯的痛。
只是,薇婭會的是一手戰場急救,主打的是快捷粗暴但是有效。
“忍著點。”
薇婭手拿小刀,劃開抗荷服的厚重纖維布料,切開已經凝固的血痂,然後抽出鐵片之後迅速塗上止血藥劑後包紮。
整整一套流程快準狠,這還是在高空至上的權杖機關內部狹窄空間完成的,足以可見薇婭熟練程度。
當烏託的抗荷服被切成碎布後,他就被纏成了粽子,隨後薇婭雙手抄起烏託的身體,跳入了聖騎士機關內部。
“教會輸了,克里基地被毀,你們能去的地方只有帝國。”烏託強忍著痛苦說道,剛剛的震動再次牽扯到了他的傷口。
“路途遙遠,王國與帝國必然會一路阻擊,投降吧,至少生命會得到保證。”
“這是教會的事。”薇婭拒絕道。
她按下了蜂鳴器,示意教會騎士們集合。
現在投降?開什麼玩笑,奧倫可是向著王國發起了攻擊,現在讓列車上的援軍突入教會轄區一切都還來得及。
況且,最大的威脅已經在她手中了,無論是對王國還是教會來說,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籌碼,戰績足以媲美傳說中的救主的烏託,難以想象王國會做出怎麼樣的讓步。
“我留下的騎士和軍隊足以戰勝殘餘的部隊,他們是沒有勝算的。”烏託繼續按事實講道理分析道。
“你覺得王國會為你開什麼價?”薇婭直接問道,騎士機關已經開始駛向教會支援的列車附近,工兵們已經開始修理鐵軌並搶救殘餘的機關。
“我不確定。”烏託回道:“但這是戰爭,結局不會因為我被俘虜而改變。”
突然,薇婭直接問道。“你撐著不痛嗎?”
“痛。”烏託如實回答,痛得直呲牙,呲牙也痛,渾身上下沒有不痛的地方。
“那還說話?”
“勸你放棄戰鬥能讓更多戰士不用遭受我這樣的痛苦。”烏託如實回道。
“那你覺得我會放棄?”
“盡人事聽天命。”
看來是,他自己也沒有把握但是想嘗試下嘍,太天真了!
聖騎士機關俯衝往下,薇婭要與戰士們匯合商量下一步該如何做。
在騎士機關散發的低頻聲波向外延伸中,猶如鯨魚的歌唱呼喚著同伴,戰場之上,聖騎士們紛紛向著這裡集合。
這場戰鬥沒有分出勝負,但是整場戰役已經分出勝負,教會的合流被制止,向著王國發起攻擊的兵力優勢已經不復存在,騎士們已經沒有必要打下去了。
但戰鬥的王國騎士看到聖騎士如此陣仗卻不會這麼想,大小隊伍開始向著列車飛來。
“王國騎士不會讓你透過的。”烏託回道。
“試試看。”薇婭已經操縱聖騎士機關降落於列車旁。
她單手抄起烏託,劇烈的震動讓烏託有些牙齒打顫,順著鐵絲落在了地面上。
“薇婭大人。”一旁計程車兵跑來來到了這裡。
“把他照顧好,這是敵方重要俘虜。”薇婭將烏託交給了士兵。
“是!”戰士招呼幾人將烏託放在了擔架上。
聖騎士機關直衝天際,看著天空中不斷飛來的騎士機關,周邊開始熱鬧起來。
隨後,薇婭衝入戰團之中,擊敗這些王國騎士,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很快,四撒的蒸汽充斥整個戰場,灼熱的溫度炙烤整個土地,騎士們三三兩兩組成小隊相互攻擊,不時有厚重的騎士機關墜落於地面,這時候列車計程車兵就會出動回收這些騎士或者屍骸。
騎士俘虜,很值錢的。
而薇婭手持長槍穿梭於戰場中,這時候她的能力被髮揮到極致,她能抓到極為準確的一瞬間射出致命的一槍,然後立刻轉換到下一個戰場。
就像戰場之上百發百中的狙擊手對整條戰線的威脅,因此,迅速地她便遭受了數名騎士圍攻。
她猛然升入空中,避開這些妨礙她的騎士,這場戰鬥的結局已經向著教會一方傾斜了,雖然他們的補給列車損失大半,但重新奪回克里基地和港口的兵力還是有的。
克里基地依然能作為一顆釘子死死釘在王國版圖之上,烏託的打算落空了!
等等?
危機感猶如雷霆轟鳴響徹於薇婭腦海,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在遠方,有一股騎士正在往這邊趕來,數量還不少,這是足以改變整個戰局的數量。
“唉”
奧倫敗了。
最後一絲希望已經破滅了,她已經無力迴天。
撤退吧。
更為清脆的嗡鳴聲響起,下方的工兵們立刻啟動了列車頭,而聖騎士們已經來都周邊守護軌道列車。
可王國騎士們卻驚疑不定,他們的指揮官呢?
追擊嗎?這是懸浮於所有騎士腦海中的聲音,上一次追擊的效果還是歷歷在目,被人生生扭轉了整個戰局。
而且現在車廂上已經掛載了俘虜和醫護人員的旗幟,道義要求他們不能朝著列車射擊,而身為騎士的高傲更是阻止他們作出如此行為。
無錯書吧這場戰鬥結束了。
正當所有人這麼想時,突然異樣的感覺傳來。
像是有滑膩的觸手突然從細微的孔洞中深入腦子,隨後重重的攪拌他們的腦漿,難受、冰寒、疼痛、難以接受、難以理解的感覺充斥於每一名騎士腦中,猶如萬蟻噬心,猶如萬箭穿心,猶如被巨手捏住心臟,渾身在顫抖、戰慄、源自於內心恐懼猛然吞噬所有騎士的內心。
異變橫生!
王國騎士的數量有很大一部分是漆黑騎士填充,他們絕大部分起著拖延的作用,但現在,漆黑的甲頁竟然如同爬行動物張開鱗片一般露出猩紅的血肉,好似強酸腐蝕的氣體不斷冒出從中。
突然,這些肌肉像是不斷膨脹的氣球往外滲出,腐蝕鋼鐵的呲呲聲不斷響起,漆黑騎士機關在此刻竟然像是身披漆黑甲冑的血肉怪物。
這讓周邊的王國騎士驚疑不定,更是讓聖騎士們心生警惕。
這種現象……
就在這時,激烈的聲波穿蕩與整個戰場。
“這是血肉腐化!”
薇婭焦急的聲音透過騎士機關讓戰場所有發愣的騎士聽到,這讓他們似乎從異常狀態脫離出來。
“所有騎士,立刻殺死產生異變的騎士!”
她朝著血肉騎士不斷開槍,鎢鋼彈頭不斷打在在血肉騎士身上,血肉飛濺,但是巨大的空洞裡面竟然有著肉絲不斷蠕動,試圖要修補這些窟窿。
但薇婭不會給他們機會,她所瞄準的位置是大腦所在,只要思考中樞毀滅,這些血肉騎士不過是一攤爛肉。
在她身邊,聖騎士也已經擺脫異常紛紛行動起來,向著這些血肉怪物們發起攻擊。
只是……
“為什麼?”
當一名帝國騎士看向昔日的戰友時,手中的長槍已經刺穿了整個駕駛艙,他活不下去了。
“嘶~嘶~”
從騎士機關內部傳來的只有如同爬行動物嘶嘶的陰冷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薇婭注意到了這一幕,這是帝國的騎士,他們的機關依然是機械外表,但內部傳來令人憎惡的感覺無疑是,騎士被腐化了。
“有騎士出現腐化,立刻殺死所有可疑目標,這是命令!”
她大吼道,手中的長槍已經挺直,帶著聖騎士組成編隊向著那些可能的目標發起攻擊。
“王國騎士,保護列車,救主騎士烏託在裡面。”她向著那些猶豫不決的王國騎士喊道。
從異常狀態擺脫,神志清醒的騎士立刻陷入腐化的騎士分開,來到了列車附近,敵人瞬間變為盟友,但這種異樣的感覺讓所有騎士不安。
而這個感覺,竟然有著明確的方位。
那就是西邊,帝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