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怔了下，隨後又笑了。
小夥子還是太年輕，不聽勸。
“聽姐姐一句勸，好好享樂，我懂得比你多。”
“誠然姐姐閱歷比我豐富，懂得比我多，只可惜……”
宋遠道目光直視陳蕊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懂社會，不懂我。”
人與人不同，所行之事不同。
他一定程度上是個執拗的人，一旦認定一個人、決定一件事，就會全力去做。
和陌生人說幾句話，就輕易改變內心的決定算怎麼回事？
男人。
學會堅持、持久才是王道！
陳蕊拿咖啡的手一頓，停在空氣中，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宋遠道眼神閃爍微光，透露著一股無畏無懼，勇往直前的自信。
那是歷經歲月蹉跎成年男性身上所缺失的，獨屬於少年的意氣風發。
她突然想到一句詩。
少年須有凌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房間內一時間陷入沉默。
半晌。
她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倦，“還是談談店鋪的事情吧。”
“可以。”
宋遠道直接問：“我聽說您想要租出去一半的店鋪，那大概是多少平米？”
“一百五十平。”
還挺大。
他對面積非常滿意，又問：“早晚，門口可否擺攤。”
“可以。
但是擺攤的範圍有限，只可以在店鋪門前那一塊地方，時間也有所限制。”
她回想著說：“早上大概是八點後不準擺攤，晚上是七點後才可以。”
宋遠道頷首，對這兩點十分比較滿意。
這樣算來，他就又多了幾個收入來源。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宋遠道又問了些問題，比如是商業用電還是民水民電等，唯獨沒問租金。
這引起陳蕊的懷疑，哪有人租店鋪不問租金的。
“小問題上你摳得這麼仔細，怎麼不問問我租金多少？”
在她看來，租金才是大頭。
“實不相瞞，我其實是想把店鋪買下來。”他半真半假地開口。
這麼好的店鋪，沒能買下來實在可惜。
陳蕊保養得當的玉手，來回摩擦著杯子。
“這個藥店對我意義非凡，只能租給你兩年，不賣。”
我信你個鬼，你這個老阿姨壞的很！
別以為他不知道陳蕊怎麼想的，無非就是想過幾年收回店鋪自己經營。
又不是初戀送的生日禮物，還意義非凡？
誰信誰是大傻逼！
他內心吐槽幾句，笑著開口，“兩年的時間太短了，五年還差不多。”
陳蕊再次搖搖頭，堅定最初想法，“五年太長，只能兩年。”
“姐，做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你要是一點都不讓，那就沒意思了。”
他臉上笑容逐漸消失，雙手抱肘，靠在沙發上，明顯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陳蕊看他變了臉，輕輕抿了抿唇角，覺得對方說的有點道理，決定稍微讓一讓。
“兩年半。”
“五年。”
這下換宋遠道咬定一口價。
陳蕊皺緊眉頭，有點生氣。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不讓自己一口價，他反倒又這麼霸道，實在是太雙標了！
“不可能租給你五年，最多三年！”她臉上也有些不高興，悶聲加重語氣。
如果對方還敢得寸進尺，她就……
“好。”
嗯？？？
“你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她聲音疑惑。
醜惡嘴臉變化的也太快了。
宋遠道聳聳肩，衝著她爽朗一笑，“人嘛，不能太得寸進尺。”
他剛才觀察到陳蕊身體前傾，隱隱有要走的架勢，想必三年是她最後的底線。
而這正好與他最初的打算不謀而合。
至於提一嘴買店鋪的事情，只是虛晃一槍，為後面的討價還價做準備。
魯迅先生曾說過。
“華國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礕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宋遠道達到目的，心情大好。
他查缺補漏開始詢問細則。
比如門面整修期間，是否免租、三年期滿，是否要恢復如初等。
兩人一番拉扯，大戰三百回合。
最終達成一致。
整修期間免租，不需要恢復如初。
“請陳姐給我看看產權證明和身份證等，確定無誤後，咱們就籤合同。”
宋遠道沒忘記重要的一步。
陳蕊起身把證明以及合同拿過來，奇怪地看過去。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問問租金多少？”她忍不住問。
宋遠道不急不慢地檢視完產權證明，又去看合同。
他說：“不用問，上面寫了。”
“租金七千押一付六，一次性付清半年。”
在這個位置，這個價格，他可以接受。
宋遠道確定都無誤後，又要來只筆，將剛才兩人商議的細則，全部加上，這才簽名。
陳蕊看他動作熟練，比自己租鋪子都老油條，心中起疑。
她問：“你真的是大學生？”
“當然了，陳姐要是不信，我把學生證拿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
陳蕊擺擺手，上下掃了他幾眼，難以相信。
“都說大學生，眼神清澈又愚蠢，你怎麼精的跟猴一樣？”
剛才談判，宋遠道展現出來的水平，比部分出社會兩三年的年輕人都要老練，不像是大學生該有的樣子。
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厲害了嗎？
“你是不是對我們大學生有什麼誤解？”
宋遠道把合同簽好遞過去，輕笑一聲。
“我們是眼神清澈，不是讀書讀傻了腦子蠢。”
拜託，我們只是真誠而已。
陳蕊：“……”
她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居然被個毛頭小子教育。
丟人！
她保養得當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拿著合同趕快走。”
“成。”
宋遠道辦完事也不想對待，麻溜起身離開。
剛出門，他遇到等在門外等待多時的蘇小朝。
“學長談完了嗎？”
“談完了，你找陳姐的話現在進去就可以。”宋遠道把合同收好，衝著小學妹有禮貌地笑著說。
她搖搖頭，聲音怯怯的，“我不找陳姐，找你。”
“找我？”
宋遠道眼神疑惑，清純素顏小學妹，找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