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在G市海岸邊的一處看起來很普通的港邊巷道路口，洛克不明所以地看著巷子盡頭那棵藍花楹樹後的水塔。
這是在G市很常見的一種老式水塔。
克拉倫斯河流經G市入海，因此G市擁有豐富的淡水資源。為了將水處理廠的穩定地供應給城市各地，市區安置了很多這種老式的大頭水塔。
不過這種水塔雖然看起來樣式老舊，它的組成零件與裝置都是新式的。據說是為了滿足老G市人的情懷，再加上G市是個靠外來人口拉動經濟的旅遊城市，所以市區內的水塔都被設計成了這個模樣。
這個設計確實挺好看的。
“在這個水塔附近嗎？”洛克問身邊的三個人。
林少校和阿蒂西亞站在巷口檢查著PDA的顯示的相關資料，沒有搭理洛克。
不知如何是好的洛克看向凱莉。後者走到車子後備箱旁邊，開啟，拍了拍後備箱裡的東西示意他過來。
洛克走近一看，那是一臺小型的訊號發射器。
不過，它的立方體基座看起來有不少內容
“用這個來干擾教團的發射器？”洛克問。
似乎是終於發現了洛克的存在，林少校和阿蒂西亞向他走了過來。
“不是干擾那麼簡單，”阿蒂西亞一邊說一邊示意洛克和她一起把訊號發射器支起來。
洛克照做了。在心裡做各種猜想的同時，把訊號發射器的雷達天線對準了巷子另一頭的水塔。
支好後自動啟動的訊號發射器發出了嗡嗡的啟動噪音，這種聲音讓洛克有一點點頭疼。
訊號發射器啟動後，林少校走過來，把發射器上的連線線插到了自己的PDA上。
“關掉你們的PDA和目鏡，”林少校說，大家照做了。
在看著大家關閉了各自的PDA和目鏡後，林少校把手放在了PDA的一個按鈕上。
“看好了，洛克”，林少校對洛克說。
他按下了按鈕。
無錯書吧訊號發射器的運轉聲隨著按鈕的按下而變得大了起來，但也只有幾秒。幾秒種後，發射器的運轉聲音重新小了下來。
洛克皺著眉頭看著遠處的水塔，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這樣嗎？”洛克不解地問。
好像是回答他一般，他的話音剛剛落下——
“轟！”
那架被藍花楹樹的水塔頂端爆炸了。
爆炸的聲音雖然不算很大，但是爆炸的氣流衝到了洛克這邊，讓他還是伸手遮了一下臉。
“這就是我們自衛軍在這種情況下的做法”，林少校一邊把PDA上的傳輸線拔下來一邊說。
“爆——爆炸？用干擾電波？”洛克不可置信地問。
“你以為呢？”凱莉說，她拍了拍洛克的肩膀。
林少校看著洛克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不不，我本來只是想摧毀那一個發射器的。不過現在看來，裡面應該也安裝了干擾自毀裝置。”
他收起PDA，也跟著凱莉的步伐拍了拍洛克的肩膀。
“訊號恢復了“，阿蒂西亞看著自己的PDA說。
林少校對阿蒂西亞點了點頭，轉過頭對著洛克笑了笑。
“走吧，車上跟你詳細解釋。“
就在洛克一行人引爆目標水塔的時候，盧克還在和防衛軍士兵們一起搜救廢墟下的傷員。
卡斯瓦爾開走“花崗岩”後，防衛軍少尉放棄了追擊，轉過頭開始數落盧克。盧克本身心思不在這個上面，所以沒太往心裡去。
少尉罵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回頭去確認傷亡人數了。
“嘿，小子，你從哪兒來？”
問這話的是最開始被少尉命令來幫助盧克的兩個防衛軍士兵中揹著反載具火箭筒的一個。當然，現在火箭筒正安靜地躺在傷員堆旁邊。
“第三研究所，研究員，”盧克放下手裡的磚塊擦擦頭上的汗回答他，“你呢？”
“防衛軍啊，這還用問？”
那個問話計程車兵似乎很驚訝盧克能問出這麼沒有含金量的問題，抬起頭迎上盧克看智障一樣的眼光也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他身後那個一直在默默工作的大個子士兵懂他，用磚頭敲了問話計程車兵頭盔一下，笑著說：“你傻嗎？他問咱們屬於哪支部隊，不是問咱們是什麼人。”
他沒理會被打的那位跳腳的抱怨，走過來和盧克握了握手。
“默罕默德·卡西姆，AHG第4連機甲對應班班長，大家都叫我‘卡西姆’，剛才跟你搭話那個是卡羅斯基·佩奇，勉強算是我手下。”大個子笑著說。
盧克瞅了一眼卡羅斯基，後者向盧克這邊比了個大拇指，又對卡西姆比了箇中指。
“默罕默德？你來自中東？”盧克轉過頭問他。
卡西姆憨憨地笑了笑說：“對，我的父母都是中東那邊過來的。在教團入侵之後帶我來到了這裡，不過我是在這裡長大的。”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你放心，我早就不是教徒了，現在的我是無神論者，我很喜歡吃豬肉排的。”
可能是因為害怕特殊的宗教信仰在陌生人那裡會被另類對待吧，盧克能理解。
但是盧克還是很好奇地問了一句：“無神論？我一直以為你們的信仰都是天生註定的。”
“不，並不是，”杜克把倒在地上的門板扶了起來，靠著牆邊立好。
“當教團入侵我們的家園屠殺我們的親人的時候，神並沒有出現；當我們在戰火中尋找容身之處時，神並沒有為我們指明出路。最後接納我們的，是另外一個國家並沒有宗教信仰的平凡人類。如果這個世界有神的話，那麼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他在哪？”
說著這段話的卡西姆神色如常，但是眉眼間染上了一絲絲落寞。
可能因為父母是支援無神論的科研人員，宗教這種玄乎的東西盧克從來都不相信，洛克也一樣。但是會從一個曾經的信教者嘴裡聽到這樣失望的話語，多少還是讓他感到有些心酸。
“啊，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盧克活動了下肩膀轉換了話題，他拍了拍卡西姆的肩膀，準備繼續把工作做完。
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上的兩塊PDA同時響了起來。盧克抬起手想看看是哪兒來的訊息，突然想起來這裡正處在電磁波干擾的區域。
“咦？通訊恢復了？內容是……洛克發的……‘Test’？嗯？”
“咦？傳送成功了？”
剛剛開啟PDA，洛克就看到了資訊傳送成功的提示。那是之前還在林少校辦公室的時候，他傳送給盧克的測試訊息。
“當然了，”坐在副駕駛的阿蒂西亞說，她把林少校的平板式PDA遞給了洛克，“看看，剛才咱們處理的就是這個東西。”
洛克把PDA接過去，螢幕上是一張設計圖。
“這是……”
洛克想要讀懂這張設計圖，但是圖上的文字標識用的是另外一種洛克從來沒有見過的文字，不是英文、中文或者拉丁文的任何一種。
洛克感覺臉開始發燒，他抬頭看了看車座的後視鏡，果不其然，他的臉紅了。
這個小心翼翼的行為沒有躲過大家的眼睛，阿蒂西亞和林少校笑了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洛克真的不希望他們在這種他完全不懂的領域嘲笑他。
一旁的凱莉嘆了口氣，把PDA接了過去。
“這種裝置我們叫做電磁波擾亂與傳輸定向干擾裝置，”凱莉指著設計圖對著洛克解釋，“這是教團獨創的裝置。在半年前這種裝置還只存在於流言中，這段時間正在被教團大規模地應用。”
說完，凱莉補充了一句：“你別擔心，這不是文字，這是教團內部軍備研發部門使用的一種文字密碼，我們大都叫它‘惡魔程式碼’。”
“這樣啊”，洛克恍然大悟。
他看著凱莉手上的設計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能不問。
“這份設計圖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你剛才所說的‘我們’，是指誰？自衛軍嗎？”
林少校突然一腳剎車把車子停了下來，洛克沒來及作出反應臉就貼到了前座位的頸枕中。
“達-蒙-小-姐，你還沒跟他說嗎？我是以你和他說清楚為前提才把這些告訴他的。”
冷冰冰的語調與拖長音的“達蒙小姐”，林少校這句話說的就像初見時那樣不帶感情。
洛克好不容易從頸枕上正起身子，一抬頭，剛好迎上林少校冷漠的臉。
“你們……什麼意思？”洛克忖度著語氣說。
他現在並不太明把自己的處境，感覺就像是在被逼問一樣。
他看向凱莉，令他詫異的是凱莉竟然臉紅了。
“不，我還沒來得及說事情就發生了”，凱莉的聲音聽上去帶著一點點顫抖，洛克感覺她應該是感覺有點小小的愧疚。
聽到凱莉的回答，林少校不滿地嘆了口氣。
“如果你沒跟他說的話，那麼剛才咱們的對話涉及洩密。達蒙小姐，你不覺得這實在有失偏頗嗎？”林少校鐵青著臉質問凱莉。
洛克感覺哪裡不對：“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問凱莉？”
他轉頭面對卡莉斯塔：“你要對我說什麼？”
凱莉看了看洛克，又看了看駕駛位的兩個人，最後像是下定決心般把視線轉向洛克的雙眼。
“洛克·布萊克，我現在邀請你加入AH聯邦自衛軍，你願意嗎？”
“我願意。”
“嗯？”
洛克瞬間答應下來似乎出乎三個人的意料，倒是洛克無事發生一般笑著看向他們。
“幹嘛那麼驚訝，並不奇怪啊，之前我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面對這個問題了”，洛克笑著對大家說。
“在今天這件事發生之前，我以為這種事離我很遠，戰爭也好，死亡也好，離我很遠。但是今天發生的事，讓我突然感覺到那種在戰爭發生在身邊時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力感對我來說是多麼的折磨。”
“的確，凱莉跟我說的那些事對我對聯邦的認知產生了不小的衝擊。但是說實話，自從‘人尊教派’這個勢力出現，我們所見到的衝擊三觀的事件還少嗎？”
洛克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怎麼樣，但他自己感覺是一臉的苦笑。
“可能是年輕人的熱血在驅使著我，強迫我去做點什麼，做點什麼。曾經的我，或者說一個小時之前的我還對一切都無能為力。那麼現在，我想有機會了。”
可能是因為洛克敞開心扉的話開啟了大家的心理防線，林少校笑了起來，伸出手拍了拍洛克的肩膀，車內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下來。
大家都沒再說話，車子安穩地在馬路上賓士著。
看著一棵棵藍花楹從眼前掠過，洛克突然想起剛才的事，轉頭面對著凱莉。
“你剛才對我說的那段話好像告白，不覺得嗎？”
凱莉立即把頭轉向了車窗外。
“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