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休息一會。”虞浮涼說，“我們都等著。”

山中的花已經開盡了，入了秋，鬱鬱蔥蔥的樹木也已經走向了衰敗，綠色的樹葉周邊已經有了黃色的邊。

路邊的野草也逐漸泛黃。

天高氣爽，一眼望去，藍色的天空頂的很高。

連老爺子歇息了片刻。

“走吧，該過去了。”

到了墓碑那裡，幾個人把貢品擺在墓碑面前，然後拿出隨身帶的酒水慢慢倒上，連老爺子慢慢的蹲下來，他看著墓碑上面愛妻幾個字，對記憶中那個老太太的模樣已經有些模糊了。

歲月可以模糊一切，對誰都不留情。

“我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就等著去見你了，今日兩個女兒在，兩個外孫在，夏夏也在，還有尚榮和浮涼的孩子，咱們一家人都在這裡了，讓他們過來呢，就是想最後一次一家人一起聚一聚。”

連老爺子坐在臺階上面，笑呵呵的給妻子擦了擦墓碑，“我帶來的都是你愛吃的一些菜，多年不碰了，手藝應該退了不少，不過你不會笑話我吧。”

“孩子們都在，你就算笑話我，也不會說出來的，我知道，你的性格向來如此，但是時間過去那麼久了，我也有點不確定了，等我們見面了，以後再說也可以。”

連老爺子一連說了許多話，快要徹底日落的時候才起身離開，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晃了一下，在側的梁尚榮和虞浮涼同時出手扶著他。

連老爺子說，“沒事沒事，坐的久了，猛一起來就是這個這樣，走吧，天快黑了，該下山了。”

回到醫院之後，連老爺子又昏睡了過去，主治醫師也沒有多說什麼，估計也是認為老人家所剩時日不多了，該走一走，見一見人，了結塵間事情。

兩個月後，一天下午，梁尚榮和虞浮涼陪著連老爺子喝茶，陳夏在陪著孩子們畫畫，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一直陪老爺子陪到下午四五點的樣子，連老爺子說累了，想要休息。

虞浮涼把三個孩子招到跟前，“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同老爺爺說再見吧。”

三個小傢伙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之前每次連老爺子要休息，而他們要離開的時候，虞浮涼都沒有要他們說再見，這一次就要了，但是三個孩子還是乖乖的沒有問，而是伸出手，搖動。

連老爺子點了點頭，笑著說好，眼中已經有了渙散之光，虞老太太和梁老太太趕在最後，見了一面。

連老爺子去世的時候神態很安詳。

虞浮涼在書房坐了一夜，陳夏陪著坐在他身邊，不說話，就靜靜的坐在他身邊，虞浮涼找出來一副書法作品。

“這是外公教我寫的第一副字。”

陳夏說，“不太像，和你現在的字。”

“過去這麼多年了，總有改變的地方。”虞浮涼垂下眸，溫聲道，“時辰不早了，該去睡覺了。”

陳夏枕著他的肩膀，“我陪你一起吧。”

喪事從簡，由虞浮涼和梁尚榮低調辦的，冬日裡，停棺三日，然後抬棺入葬，京城裡一些權勢之輩都著人送了靈。

連老一去，連家小輩雖然沒有走高位的，但是虞浮涼和梁尚榮兩個人都還在，連家不會落，後繼有人，就不會人走茶涼。

這樣的道理什麼時候都是不變的。

今年過年，虞家並沒有掛紅帶，過年也簡辦，一家人簡單的做了一頓飯，全當做年夜飯了，也請了虞老太太過來。

虞老太太一身素服。

“有人說，父母是孩子的最後一道防線，不論自己的生活有多糟糕，只要父母還健在，那顆心就有棲息之地，但是一旦……”

“一旦父母去了，那道防線就徹底沒有了，我們便要直面一切，如今我最後一道防線去了，以後便再也沒有家了。”

陳夏拿著紙巾遞給她，“我們都明白，娘，你寬心。”

虞老太太說好。

她可不能倒下，她現在也成了孩子一道防線的時候了，人的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到他這個年紀，還有什麼看不清楚呢。

不怕去世了，就慢慢的過著日子。

六十歲之後不是熬日子，而是享受生活。

虞老太太看著兩個孩子，“他們兩個也快滿兩歲了，一晃而過，你們兩個都已經成婚那麼長時間了。”

“嗯，不短了。”虞浮涼看陳夏，突然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到陳夏的時候，那麼個小姑娘傻愣愣的蹲在牆角，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第二次更是直往他身上撞。

再後來，她的反骨，確實在讓青園有了活力。

什麼時候上心的，虞浮涼也有點記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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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煙花的時候，虞浮涼把壓歲錢拿給陳夏和兩個孩子，陳夏拿著自己的紅包，來來回回的翻開來看，“剛還在娘面前說我長大了呢，結果轉頭就把我當小孩子哄。”

“長大了也能收紅包啊。”虞浮涼的手落在她的臉頰上，“多壓壓歲，我只希望你和他們兩個能一切都安好。”

“會的。”

陳夏肯定的說。

……

三月春的時候，秦虎徹底變成了自由身，他聰明有頭腦，進去之前是修車的，這門手藝並沒有丟失，而是重新盤了一家店面。

開業的第一個月，生意就很不錯，秦虎一個人開門做生意，田童幫他管賬，同時準備畢業的事情，她也和舞室簽了長期的合約，算是有了一份穩定的收入，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很不錯。

清明節，陳夏和虞浮涼撐著傘去看連老爺子，清明時節雨紛紛，雨中的行人匆匆，難受不已，陳夏看著那張老人家的照片，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虞浮涼重用秦虎，最開始請他做一些事情，後來秦虎乾脆關了店，專心為虞浮涼做事，四月中旬的時候，兩個人舉行了婚禮，陳夏因為趕一臺手術，並沒有現場過去。

同年六月，幾個高中的同學已經大學畢業，在聊天群裡提起要聚一聚的事情，提的特別熱情，訊息一條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