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姐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我。”聯絡不上洛欣,有些焦躁的歐陽楓致電給洛蕊。
洛蕊連忙應諾,歐陽楓在她心裡是不二的姐夫人選,姐姐為了她和果果,這些年犧牲太多了,她不想再看姐姐受苦。
五年前為了讓她平安生下果果,支付母親的手術費,姐姐不得已落入雷軒然精心設定的陷阱,要不是認識了歐陽楓並得到他的幫助,姐姐也很難從雷軒然的魔掌中逃脫。
即便知道洛欣滿是泥汙的過去,歐陽楓卻從未介意,依然對她百般呵護,洛蕊知道他才是真心待姐姐,能夠給姐姐幸福的人。
可是,五年來,洛欣對歐陽楓的戀慕,總是頻頻婉拒,從未給過他任何希望,連洛蕊都看不下去了。
她心裡比任何人都希望姐姐洛欣能幸福。
而這個幸福,她心底篤定地認為,只有歐陽楓可以給。
至於那個雷軒然,還是離姐姐越遠越好吧,畢竟他對姐姐來說,是劫,也是禍。
(二)
有嚴重睡眠障礙的雷軒然難得有一夜好眠。
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感席捲他的身心。
對他來說,沒有夢魘的夜晚,太難得,太可貴了。
而同眠的洛欣可沒有這個好運氣,她昨夜帶著萬千思緒,輾轉難眠。
況且她一直是個認床的人,雖然五年前也曾在這張大床上度過幾百個夜晚,但畢竟已過了五年,熟悉感早就蕩然無存。
總而言之,她熬到清晨才入睡,眉頭還輕蹙著,看起來滿懷心事。
迷迷糊糊中,有人輕撫她的臉頰,她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睛,看到雷軒然英俊的面孔就近在咫尺,差點叫出聲來。
“我有那麼可怕嗎?”他有些不悅,他承認他之前為了逼她回到他身邊,手段是惡劣了些,但昨天兩人不是才下了賭注,只要他一年內讓她愛上他,就可以永遠擁有她嗎?
她現在這樣的反應,離目標也太遙遠了,他不免有些氣餒。
早知道她會下這樣的賭注,重遇的時候,自己就應該用溫善一點的手段。
無錯書吧看來一時半會要贏得她的心,不太容易啊。
(三)
洛欣沒有回答他,她忍著睏倦的感覺從床上起來,一邊按著酸脹的頭一邊走到洗手間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畢出來的時候,發現雷軒然不在房間裡。
也許他去了另外一個房間洗漱了吧?她想。
她環顧四周,昨晚房間裡光線黯淡,再加上她精神緊張,來不及細細檢視,現在光線充足,看著這裡,莫名有股熟悉感。
她走到她以前經常發呆的小窗臺前,看到滿眼的綠色,著實嚇了一跳。
小小的窗臺,纏纏繞繞,都是綠蘿,層層疊疊,將窗臺裹得密不透風,像一面綠色的厚布。
她以前放過一個小魚缸在窗臺,綠蘿的根就沒在這個魚缸的水裡,現在小魚缸已經換成一個大的長方形魚缸,大魚缸的底部鋪著鵝卵石和假山,裝飾得很好看,十幾尾漂亮的魚兒歡快地遊曳著。
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記得他以前一直不喜歡綠蘿,覺得這是一種不名貴、不漂亮的植物,而且會招惹蚊子,她實在無法想象,他居然會讓窗臺爬滿這種廉價的植物,還購置新的魚缸養魚,一時間,她無法理解。
她離開之後,他好像變了很多。
“是不是很驚訝,我不僅保留了這些植物,還將她們養豐盛了。”雷軒然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她還來不及轉身,就被他從背後抱住,輕輕圈住她的腰肢,臉靠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撲在她耳邊。
“是,我記得,你以前並不喜歡她們。”
“對,我不喜歡她們,你走之後,我還摧殘她們,把她們都扯斷,魚缸也被我摔碎了。”他語氣平淡地陳述著這駭人的場景。
“有一天,我發現,就算扯斷了她們,她們也會在第二年的春天,再次生出新芽來。”他淡淡地笑了,聽起來好像很無奈,“你說的對,她們跟你很像,雖然並不名貴,但是生命力很強。我覺得就算我怎麼努力,都無法根除你在我心裡種下的芽,所以我決定,讓她們生長。我買來新魚缸,養上新的魚,讓她們能夠在魚缸裡獲取更多水分和養料,長得更好,更茂密。我修剪她們,在窗臺發呆,想象著你過往這樣做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有時候,抵抗思念反而更消耗精力,而順其自然,反而是一種修行,他從中也得到了些許寧靜。
她的心有一絲悸動。她從來不知道,他居然還有那麼感性的一面,而且是在她走之後。
他用他的方式在想念她,而她在這五年裡,只想儘快將他從記憶裡抹去。
他放開圈住她的手,走向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樣東西。一會兒,她的頸項上多了一圈冰涼的東西。
是她當年沒有帶走的心型鑽石項鍊,也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珠寶。
五年前她離開,是帶著將他所有的記憶都摒棄的決心的,當然不會帶走他送她的任何物品。
況且,她知道,他送她禮物,不過是為了宣告佔有權。
“戴著它,再也不許取下來。”他霸道地說,緊緊擁著她。
她心裡生出交雜著苦澀的甜蜜,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她昨天才跟他下賭注,如果他有能力讓她愛上他,那她會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那麼,現在他做的一切,是否是為了達到目的,而刻意做出來的?
她苦澀地笑了。經過那麼多事情,他居然還有信心能獲得她的心?
她之所以會跟他下那個賭注,只不過是一種緩兵之策,為了在保護好家人的前提下徹底擺脫他,才給出這樣煽情的賭注。
他不知道,她的心,早在五年前,已經千瘡百孔了,怎麼可能對他生出任何愛意?
她現在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徹底治癒他病態的執念和佔有慾。
畢竟那是五年前他傷害她的利器。
他曾用這些利器,將她對他所有的脈脈溫情和細密愛意,撕得粉碎,把一切可能變成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