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送走,丁宅裡一片歡聲笑語,丁壽將銀票分了一半給月仙做家用,月仙推辭不過收下,擺酒為丁壽洗塵。
如今家中人口不多,丁壽讓大家全都入席,席間諸人詢問丁壽給郤把總看得是何物事,丁壽只是笑而不語,大家也就不再追問,直到張燈時分,才散席回屋。
更闌人靜。
月仙心中有事,輾轉難眠,思定還是趁今夜把事情挑明,起身取了紗裙繫了,上身穿件小小短衫,走到外間小桃鋪邊,看她酒醉不醒,開了房門向丁壽房走去。
丁壽麵朝天睡著,聽見聲響,料是蕊兒過來陪宿,不以為意。
月仙來至門前,見門扉虛掩,月影下照見二叔,大吃一驚,心中事也都忘了,欲要回房,卻又有些意動。
今夜藉著酒興,便不管不顧,走至近前……
丁壽聽得腳步近了,一骨碌翻身,把來人摟住。
“嫂嫂?”丁壽覺得不對,慌忙鬆了手。
“小郎,我……”此時的月仙恨不得有一個地縫鑽進去。
丁壽此時怎會不明白,未竟之言化為荒唐。
無錯書吧次日大早,丁壽醒來,想起自家衣服不在這裡,連忙出屋。
屋外美蓮母女正在打掃院落,一見丁壽從正房內走出,蕊兒驚訝的長大了嘴,美蓮先是一愣,隨即低頭道:“老爺且穿上衣物,早上露重,莫著了涼。”
些許寒氣對丁壽自是無礙,丁壽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道:“你不問爺昨晚做了什麼?”
美蓮紅著臉道:“這是老爺的家裡,爺要做什麼,想怎麼做,自是隨著爺的意思來,奴婢哪敢過問。”
不錯,爺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懶的急著穿衣服了,“昨晚為什麼沒來找爺?”
“昨晚倩娘姐姐拉著奴婢話家常,直到三更多天,怕公子爺睡了,沒敢打擾。”美蓮低頭回話。
“哦,她現在在哪?”
“天剛破曉的時候倩娘姐姐說要做早飯,現在應在灶房。”
“知道了,你們忙去吧。”
丁壽回屋披了一件袍子,鬆鬆的繫上腰帶,直奔灶房。
灶房內,倩娘正在蒸饅頭,熱氣瀰漫,倩娘不住抹去額頭汗水,費力的將一籠籠的蒸屜放在灶上,丁壽斜依著門,看著倩娘忙碌,眼中浮現出那一夜的情景,一步衝上,從後面抱住了她。
倩娘一驚,回首看是丁壽,“二爺,您做什麼?”
“你說呢。”丁壽。
“二爺……。”倩娘艱難地轉過上身,“不可……。”
丁壽道:“你,不願意?”
倩娘愣了下,眼淚頓時流了下來,想自己命苦與人為奴,好不容易嫁了丈夫,以為此生有了依靠,丈夫卻捲了主家錢財獨自私逃,絲毫不念多年夫妻情分,如今就權當贖罪了。
丁壽見人流淚,心中軟了,道:“你若不願就算了,莫要哭泣。”
“不,奴婢,願意。”倩娘低聲應道。
丁壽摟著她香肩,輕聲道:“莫要哭了,我會待你好的。”
倩娘將頭靠在丁壽肩上,“二爺,奴家以後就靠你了,不求富貴,只望二爺能記得奴婢,多加憐惜。”
三日後,太白樓上,賓朋滿座。
宣府闔府的軍餘閒漢們似乎都跑到了這裡,酒菜流水般送上,眾閒漢划拳行令,呼朋喚友,好不熱鬧。
有老顧客上門,都被店家擋了駕,道今日乃是丁家二爺答謝朋友,包了場子,改日登門賠罪。
丁壽端著酒杯從二樓雅間出來,向眾人敬酒,有領頭的叫道:“謝二爺。”
丁壽擺手,“應該謝謝李掌櫃。”
眾人鬨笑,“謝李掌櫃。”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引得街上行人側目。
李龍終是湊了銀子登門賠罪,並交還酒坊,此一次偷雞不成蝕把米,還留下無窮禍患,李龍心中惴惴,丁壽倒是沒說什麼,只言請這陣子遭了罪的弟兄們頓壓驚酒,也就罷了,於是有了今天這一幕。
端了杯子回到雅間,屋內幾人都是平時交情深的,江三也赫然在座。
丁壽將此番李龍賠的銀子交於在座的諸位,請他們分發給手下兄弟,引得席上眾人交口稱讚丁二爺豪氣,反正慷他人之慨,丁壽自不會把事情做的小氣。
一頓飯直吃到張燈時分,眾人才散了,江三挽住丁壽,似有話講。
丁壽看著江三胸前的犀牛補子,笑道:“還未曾恭喜哥哥高升。”
江三苦笑道:“自家兄弟,說這些做什麼,哥哥有事相求。”
“但講無妨。”丁壽正色道。
“唉。”江三嘆了口氣,“哥哥要成親了。”
“恭喜啊,哥哥與玉奴嫂嫂總算修成正果,小弟一定準備份大禮。”
“問題就是,成親那人不是玉奴。”江三面帶愧色。
丁壽忙問端詳,此事說來還真與丁壽有些關係,丁家出了麻煩後,江三阻人鬧事,那時江三已經升到把總,李龍不敢得罪,直到後來事情捅到巡撫衙門,宣府巡撫車霆著人將江三傳了過去,一頓訓斥,還行了二十軍棍。
江三本以為仕途已絕,不料想數月後車霆又著人傳了他去,說是這陣子看他履歷,殺敵勇猛,勤於王事,是個可造之材,他有一外甥女名喚楊雨娘,尚未婚配,言非大英雄真男兒不嫁,車巡撫欲將外甥女許配給江三,並保舉他升守備一職。
“哥哥我是想開了,咱們兄弟現在看似在街面上是一號人物,真正的大人物只要一指寬的條子就能把咱們踩到泥裡,大丈夫生不就五鼎食,死就當五鼎烹,既然有了往上爬的機會,就得抓住。”江三狠狠的道。
“那玉奴嫂嫂那裡……”丁壽遲疑問道。
“擔心的就是那裡,跟她說了這事,她沒說旁的,就一句知道了就不再搭理我了。哥哥成親後就要調去守備獨石口,著實擔心她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所以想將她送到你那裡去,請府上大夫人多加看照,不知可否方便。”江三說出了打算。
“我這裡沒什麼不便,三哥何時有暇將人送來便了。”丁壽說道。
“多謝兄弟了,噢,還有,現今哥哥馬上就是守備了,蒙巡撫車大人賜名,希望哥哥我平日多讀點書,文武兼備,取義彬者,文質備也,如今大號:江彬。”江三喜道。
第二日,江彬便將玉奴送來,三年多不見玉奴倒還是風姿綽約,只是對著江彬冷冰冰的,不願搭理,江彬交代幾句後便悻悻離開。
月仙早從丁壽那裡清楚了事情,安置好玉奴住處,又陪她聊了一陣解悶,最後來到丁壽房中。
“小郎,奴有話要。”
丁壽歪頭示意她說。
“這些話本該前幾日夜裡就說的,誰知被你這壞傢伙耽擱了。”月仙。
“小郎,奴也不知那日你驚走郤把總他們用的什麼,只知道如今你是個有本事的,可否著力將你家兄長尋回。”
丁壽聞言,道:“怎麼,想大哥了,可是厭了我?”
“沒有,沒有,小郎莫要瞎想,只是他,他終究是奴的夫君……”月仙吶吶。
“呵呵,逗你玩的,自家的大哥我能不關心麼,這兩日我就要去趟京城,看能不能借一些力量幫著找找大哥。”
丁壽說著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不說那便宜大哥待自己一向不薄,就是江三一介武夫都知道權之妙用,如今自己身懷絕技,為何不能宏圖大展。
深夜,臥房。
丁壽方想熄了燈火就寢,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玉奴嫂嫂?”丁壽驚訝起身。
“小郎,姐姐陪你可好?”玉奴嬌笑著湊上前來。
丁壽道:“這怕是對不住三哥。”
“別提那沒良心的。”玉奴眼中閃過一絲幽怨,恨恨道,“小郎莫不是對奴家不滿意?”
“玉奴嫂嫂天生麗質,小弟求之不得。”丁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