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奈奈未……”齋藤飛鳥萬萬沒想到橋本奈奈未竟然沒有下樓,反而是等在門口,就像是提前預知了自己要做的動作似的。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齋藤飛鳥的思緒,整個人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我就知道。”橋本奈奈未嘆了口氣。突然間說要過來和自己一起住,拉著自己一直玩到深夜還是在自己的催促下才不情不願地去睡覺,齋藤飛鳥的想法簡直單純透明到讓人一覽無餘。
“還不是因為奈奈未!”似乎是被橋本奈奈未的嘆氣戳到了某根神經,齋藤飛鳥心中本來因為被人抓到現行而生出的一些尷尬也被她拋到一旁,執拗地和橋本奈奈未對上。
這還是這孩子第一次衝著自己著急呢,橋本奈奈未愣了一下,沒有料到齋藤飛鳥的反應居然會這麼激烈。
“最近這些天的奈奈未真的好奇怪好奇怪,休息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在那裡發呆,整個人也都魂不守舍沒精打采的,就連看書的時候也會時不時就把書合上,然後手按在書封面上一動不動……”沉默的橋本奈奈未激發出齋藤飛鳥內心中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讓她第一次面對橋本奈奈未爆發出自己的內心想法。
心中此刻萌動的感情是什麼呢?
是感動嗎?感動於眼前的小女孩是這樣地關心自己。
是溫柔嗎?以年上的姐姐姿態對年下的小孩子的溫柔。
還是說,是某種更加緊密的感情呢?橋本奈奈未不清楚。有時候,處在局中的人被亂花流水迷亂了心,分辨不出本來的躍動,反倒是局外的人,能看得更加真切。
“明明還只是個小孩子呢。”她微微勾起嘴角。
“我不是小孩子啦,奈奈未不要想這樣子就能糊弄過去!”齋藤飛鳥稍稍提高了些聲音,臉頰也因著被小瞧的生氣而鼓起,不過映襯到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卻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反倒是顯得越發可愛了起來。
“所以飛鳥醬到底想要和我說些什麼呢?”橋本奈奈未意有所指地看向手機,“現在可是未成年人的宵禁時間嘍。”
“我要和奈奈未一起出門。”監督對方這麼晚出門到底是為什麼。
至於橋本奈奈未之前說的出門散步,齋藤飛鳥是半個字也不信。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年少的她了,絕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說辭,哪怕那個人是最喜歡的橋本奈奈未也不行。
所以說,齋藤飛鳥的心思是真的很好懂啊。橋本奈奈未眨了眨眼睛,如果她真要有心做些不合適的事情,今晚只要正常去散步就能夠糊弄過去,齋藤飛鳥顯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但是,她要做的並不是什麼不合適的事情,就算讓別人知道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影響。
以散步作為託詞與藉口,也不過是想要省去解釋的麻煩。
所以。
“如果你想的話,就跟過來吧。”她隨口說道,然後走上前一步,自然地伸出手幫齋藤飛鳥理了理因為著急出門而有些凌亂歪斜的領口。
於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下了樓。
無錯書吧明明是亦步亦趨,但齋藤飛鳥卻覺得她和橋本奈奈未之間彷彿已經隔了一道看不見的溝壑。
原本親密無間的關係在她跟著出來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生出了一道裂痕。
一路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好像就是暫時朝著同一方向行進的兩個陌生人一般。
她輕輕咬住嘴唇,心思卻早已不在眼前,不知在何時就已經隨著橋本奈奈未輕快的腳步飛了出去。
走到腿腳都有些酸澀,單薄的身軀堅持不住,眼睛也酸澀地不行,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一樣,本來就已經是睏倦的身體幾乎要到達極限,但齋藤飛鳥還是堅持了下來。
難道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嗎?她的心裡無止境地陷入了某種恐慌當中。
一方面是期望橋本奈奈未並沒有做出一些違反規則的事情,證明她還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完美的橋本奈奈未,另一方面則是有些陰暗地期待對方最好真的出了一些問題,證明自己並沒有錯誤——這個想法剛剛從腦海裡浮現,就讓齋藤飛鳥產生了一股對自己的厭惡。
為什麼自己會產生這麼陰暗的想法,噁心的反胃感幾乎要將自己淹沒,精神也隨之昏沉。
差不多可以了吧,另一邊的橋本奈奈未從一開始就注意著齋藤飛鳥的身體,以自己的瞭解估計著對方的身體差不多快要到達極限。
雖然感動於對方的關心,但這份對自己的不信任,還是要做出一些懲罰才行。
而現在,懲罰的階段已經結束了。
“進去坐坐吧?”她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家還亮著燈的書店說道。
很溫暖的燈光。
黃色的燈光彷彿燭火,在木質的牆壁上肆意地漫反射,營造出一種溫馨的彷彿家一般的氛圍,很讓人安心。
沒有齋藤飛鳥拒絕的空間,她只是跟著橋本奈奈未的步伐,走進了書店。
進門前,齋藤飛鳥注意到門口的標牌。
明燭書屋。
像是在哪裡聽說過一樣。
“歡迎光臨。”
有些耳熟的聲音。
“橋本桑今天看樣子並沒有夜跑呢,打算喝點什麼?”
好熟稔的交流,這樣子熟悉的語氣,兩個人應該認識很久了吧,而話語中的橋本桑,說的應該是奈奈未沒有錯吧?齋藤飛鳥暈乎乎地抬起頭來,前面和橋本奈奈未說話的那個男人好眼熟啊。
“這孩子是什麼情況?”桐生北齋注意到橋本奈奈未身後暈乎乎的齋藤飛鳥,“怎麼跟著你一起出來了?而且臉好紅……”
“各種各樣的原因吧。”橋本奈奈未無奈道。
“先上去坐一下吧。”桐生北齋起身上樓,“看起來有點像發燒的樣子,我去藥箱裡看下有沒有溫度計和感冒藥。”
之前外面雖然有路燈,但燈光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昏暗,橋本奈奈未也只能簡單判斷一下齋藤飛鳥的體力狀態,這時才發現,女孩似乎有點感冒發燒的跡象,這讓她一下子有些慌了神。
畢竟是自己帶女孩出來的,身體真要出了什麼問題,她也需要承擔一定責任。
伸手往女孩的額頭上試了一下。
“好燙。”
“冬天半夜裡出門,被冷風吹上半小時,保暖措施也沒做好,發燒不是必然的事情嗎?”桐生北齋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