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昭拒絕許秀玲的時候很勇,方式也挺得陳寧好感,長得也還算順眼,因此陳寧並沒有對他惡言相向:“休書我明天再寫,沒理由你們秦家一封休書我就要讓位,我寫休書就要經過你們同意才生效!秦雲昭,我不想跟你過了,幾個孩子我會照顧好,不勞你費心,以後你別再來了!”
陳寧沒聽到回應,等了一會去開門,門邊果然掛著一隻處理好的兔子。
說實話她並不想跟秦雲昭再有什麼牽扯,不過幾個孩子都瘦得皮包骨,也不知多久沒吃過肉了,就連她自己,看到這兔子都默默嚥了下口水。
不過陳寧是有骨氣的,她只看了那兔子一眼就關上門。
幾個孩子都收回了視線,默默吃紅薯,誰都沒提野兔,懂事得令人心疼。
秦雲昭是幾個孩子的爹,對幾個孩子也有撫養義務,幾個孩子實在太可憐了,她百寶箱裡的好東西今晚暫時又沒有拿出來的契機……
罷了,一隻兔子而已,上升不到尊嚴,沒那麼嚴重。
衝出去把兔子拿進來,陳寧迅速鎖上門,指揮道:“這紅薯別吃了,知書,抱一捆柴火出來,娘給你們烤兔子肉!”
陳寧趁洗兔子的時候,從百寶箱裡抓了一些去腥的調料出來,醬油麻油這些是不好徒手拿的,幾個孩子也都盯著,只能等明天再說了,不過光就這一點點去腥的調料和鹽,都能讓幾個孩子吃得滿嘴流油。
新帝登基後,大寧的年景一年比一年差,種出來的作物產量奇低,連紅薯都個頭小小乾癟癟的,大多數村民都是飢一頓飽一頓,山上的野雞野兔也越來越難打,所以秦雲昭還能打到這種個頭的野兔,實屬不易了。
幾個孩子飽食一餐,很快睡去。
月亮升起來了,銀色的月光照得院子亮堂堂的,陳寧默默把百寶箱的糧往外掏。
年景不好,在大家普遍都餓的情況下,自家就不能吃飽穿暖,不然就有可能招致禍事,肉是不可能了,紅薯也只敢拿二指粗的那種,南瓜只拿了一小隻,大米她只裝了小半個瓦甕,打算遇到契機再多拿點出來,油、鹽、醋她也弄了些用碗裝著,蓋上蓋子。
最後陳寧在放置雜物的小房間找到一口小鐵鍋,正好明天用來熬南瓜粥。
無錯書吧陳寧她爹是個窮酸秀才,清高,日子過得很清苦,也從來沒有接受過同窗的救濟,這房子又空置了這麼久,還能翻出兩口能用的鍋已經是很了不起了,要是再多一些東西,就該引人懷疑了。
鍋裡還有熱水,陳寧摸黑給自己擦了下身子,抱了捆乾草進房間打算打地鋪,這時,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異響,像是有東西掉下來了。
一縷月光從視窗照進來,灑在陳寧的臉上,將她的臉襯得慘白慘白的。
仲夏夜,陳寧後背卻驚得後背全是汗。
離陳家最近的鄰居也在幾十米開外,要是外頭來的是十惡不赦的歹徒,她和五個孩子今晚都得把小命交待在這。
從門後抽了條木棍,陳寧輕手輕腳走到窗邊。
天井地上多了一個包袱,靜靜地躺在那。
包袱?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包袱?難不成裡面是她和幾個孩子的衣服?秦雲昭拿來的?
像是要印證她的猜測,又有兩三個包袱從牆外扔了進來,跟先扔進來那個排成一條直線,陳寧心想這人應該是有點強迫症吧?扔幾個包袱都要排成一排,當自己訓兵呢?
外頭有人說話:“陳寧,我就在外頭,有什麼事喊一聲。”
果然是秦雲昭!
陳寧握著棍子到牆根下,哼道:“秦雲昭,你飽讀聖賢書,希望你能做個有禮有節的君子,不要半夜爬我陳家的牆!”
“不爬。”秦雲昭答,“你什麼時候准許我進門,我再進去。”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君子一言,我說到做到。”
這還差不多。
陳寧把幾個包袱依次看過,拿出幾張破舊的被單給幾個孩子蓋,自己在兩個女兒房間打地鋪。
躺在擠逼的房間,看著從視窗傾瀉進來的月光,陳寧想著現實世界裡剛辭的工作與剛還完貸款的房子,心裡慢慢湧上一股恫悵。
她一介孤兒,又辭了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人發現她不見了。
還有她那房子,會不會被人佔了去?
一陣晚風吹來,吹去夏天的燥熱,陳寧亂七八糟想了一通,慢慢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陳寧被一陣異響驚醒,她原本以為是秦雲昭不願意做君子,翻牆進來欲行不軌,當場後悔睡前沒有把那把爛柴刀帶進房間,然而等她到視窗一看,她嘶了一聲。
哪有什麼秦雲昭啊,只有五個手握大棍的大漢!
三更半夜,五條大漢,個個凶神惡煞,一看就是來取她性命的,不用說,這些都是許秀玲的人。
陳寧握緊了木棍,快速思忖著應對之法。
最方便快捷的,就是趁五人不注意迅速將他們給收到百寶箱,但是她不能確定這幾個人能不能一次性收走,如果不能,那她收了一個,剩下的四個肯定會把她亂棍打死。
另外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在這些歹徒衝進來前把五個孩子全藏百寶箱裡,然後她拼死抵抗,幸運的話可能有一線生機,不幸運的話,她掛了,五個孩子在百寶箱裡孤獨地過一輩子,想想這也跟死了差不多。
兩個方法都不是萬全之策,那能怎麼辦,衝出去再說,能收一個是一個,能砍一個是一個,說不定還能讓幾個孩子衝出去呢。
五個大漢同時向屋裡逼近,陳寧緊張得手心出了薄汗。
一個大漢開啟虛掩的廳門,其餘四個正要進來,陳寧突然大叫:“有鬼啊!!”
五人同時愣住,陳寧趁此機會立即拉開房門衝出去,揮棍向著最先進來的大漢兜頭就是一棍子。
她做農活做慣了,又長得高壯,這一棍子下去,當場就將那個大漢給敲暈過去。
其他幾個大漢回過神來,一起衝了進來,陳寧探手抓向其中一個,默唸一聲‘收’,咻,那大漢就不見了。
天黑,其他人沒發現少了個人,嗬嗬叫著合圍上來,陳寧以一敵三本來就沒勝算,只能滿屋子亂竄,而那個最先被她敲暈的大漢突然醒了,四人獰笑著將她逼到牆角:“別跑了,得罪了許小姐,你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去死吧!”
就在棍子快要落到陳寧身上時,一個大漢嗷地發出一聲慘叫,手上木棍頓時脫手,陳寧反射性就是一腳,回過身來只見一道挺拔的身影自牆頭翻下,一個閃著寒光的東西朝廳裡飛來。
陳寧抱頭蹲下,又一聲慘叫響起,她抓著棍子亂揮亂砍,只聽得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過了一會,慘叫聲沒了,黑暗裡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陳寧,沒事了。”
是秦雲昭!
四個大漢橫在地上,陳寧爬起來踹了其中一個一腳,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她愕然:“秦雲昭,你把他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