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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到程縣

“黃岑安?!”

穆赤忍不住低喝了一聲,再看向跪在腳邊的假廖松,心中略一盤酸,忽又輕笑出聲。

到底還是大意輕敵了。

適才雖對假廖松的到來起了疑心,卻沒想到這竟然是黃岑安尋找他蹤跡的計謀。

腳下微微往後退了兩步,穆赤壓下胸中的心慌意亂,裝模作樣地笑道:“大將軍好興致,這麼晚了還光臨寒舍。”

“你也不用再左顧言他了,乖乖束手就擒吧,穆赤贊普。”於瀚此刻也踢開了大門,帶著幾十人的小隊把院子團團圍住。

穆赤環視四周,此刻原本清雋的臉龐已經繃緊,神色變換了好幾回,額頭冒出滴滴虛汗。眼下,要逃走,難如登天。

“贊普。”假廖松也充分看清了形勢,挪動到他身邊,猛然起身,抱住了他,再向他耳語了幾句吐蕃語。

隨後,猛然把他推向了屋內,整個人衝到院中,痴狂大喊:“哈哈哈哈——吐蕃國萬歲——”

竟從懷裡掏出數顆伏火雷,扔向黃岑安和於瀚。

“不好——”

“快退——”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大片大片的火焰如下雨一般往下掉,散落到地下又成為點點火光。

硝煙散去,連著的幾處民房已經陷入火海中,黃岑安衝到院子中,地上殘留了飛濺的衣物碎片,和一具焦黑的屍體。

卻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糟了!穆赤——”突然想到什麼,黃岑安繞過地上的火星,踢開殘破的屋門。

房內,空無一人。

穆赤就如同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瀚帶人衝進來,看到這番情況也驚異不已:“大將軍,這……”

黃岑安拎著長刀走到床榻前,刀尖緩緩敲了敲床鋪,眼神一凜,伸手摸到床沿處,用力一拉,整個床板竟嘩啦一下向上彈出,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幽深秘道。

這下,不光黃岑安,連著於瀚一等人都冒出了冷汗。這柘州城,被人挖了秘道都不知!

“下官立刻帶人前去追捕——”

不等黃岑安吩咐,於瀚先出了聲,大手一招,身後的侍衛縱身一躍跳入了秘道中。

於瀚跟在身後,看了眼黃岑安的臉色,也邁著沉重的步伐,進入了地道里。

黃岑安站在角落裡,冷眼看著。

“將軍——要不要屬下也過去?”小三在一旁俯身抱拳。

“不用,抓不到他的。小三,你通知十一,跟大軍匯合後,傳我令直接往黑水,吐蕃大軍,一個不留!”

……

四月的山溪,因著氣溫漸暖而變得豐盈充沛起來。清亮的溪水從山谷中蜿蜒流淌,處處透露出一股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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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主,這溪裡有魚哎!”銀鈴般的聲音脆生生滴從不遠處傳來。

李含溪正趴在馬車的軟塌上撥弄著幾盆辣椒苗的小嫩葉,喃喃自語著:“也不知道你們結出來的辣椒是紅的還是黃色。”

也別怪她學書淺薄,實在是這古代的東西跟現代還是有一點差別的。

“縣主,縣主,縣主——”

李含溪在快要被白桃吵死的最後一秒,跳出了馬車,捂著耳朵無奈地回答:“來了……”

又看著白桃竟然脫了鞋襪想要跨進溪水裡,趕緊叫她:“桃子,你別下水,水還涼著呢——”

白桃還不相信,剛才已經試過了水溫,雖說不算暖,但也不冰手。也沒管李含溪的提醒,一腳就往水裡跨。

腳趾才剛觸碰到水面,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她“嗖”地縮回腳,上下牙齒竟然哆嗦起來。

真……真冷!

李含溪這時也走到了她的身邊,瞧著她捂著腳丫子的樣子,嘿嘿嘲笑:“都告訴你水冷,還偏不信!”

白桃癟了唇,欲哭無淚:“可是水明明不就冷嘛……”

李含溪也懶得再跟她解釋,把她拉得稍遠一些,又尋了一根長樹枝,掏出藏在靴子裡的匕首把枝頭削尖。

指腹摸了摸彈銳利程度,滿意地點了點頭。她下巴一揚,賤兮兮地向兩人炫耀:“看本縣主大發神威,給你們捕魚吃!”

一用力,瞄準溪裡停滯不動的一尾大魚,投出了手裡的樹枝。

三雙眼睛眨也不眨盯著那根拋物線樹枝,“嘩啦”一聲,水面濺起巨大的水花,魚群四下飛散。

等到水面平穩,再定睛看去,阿肆和白桃臉上紛紛露出鄙夷的神情,尤其是阿肆,配上他的死魚臉,更讓李含溪無地自容。

她訕訕一笑:“失誤!純屬失誤!”

最後,三人還是如願吃上了烤魚。當然,還是阿肆大發神威,水上輕功一點,幾下就插了幾條大魚扔到岸邊。

車行再轉南下,又走了一日,終於到了程縣範圍內。

此時尚在白天,但黑雲密佈,遠處還有細小的藍紫色閃電劃過。狂風席捲,枝椏瘋狂擺動,捲起不少地枯枝殘葉、砂石泥土,一片狼藉。

白桃有些擔憂地看著外邊:“要下大雨了,阿肆,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阿肆戴好了蓑帽,掏出地圖,朝著後頭說了一句:“前面就有個村落,咱們去那裡避雨吧。”

棋村,是距離程縣縣城最遠的一處村落。村子不大,大約也就十來戶人家,屋子是竹子做成的,頂上蓋了茅草,此刻在大雨下,淅瀝淅瀝地滴著水流。

“有人嗎?”阿肆尋了戶人家,敲了敲門,屋內明顯聽著有動靜,但就是沒人來開門。

阿肆繼續敲門:“有人在家嗎?我們從外鄉過來,想在這避避雨。”

過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傳來一道凌厲的女聲,門被猛地拉開,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婦女插著腰罵:“作死啊!敲什麼敲!”

阿肆端詳著這人,精瘦,高顴骨,眉黑,塌鼻樑,一雙厚唇,說不出的醜。

“這位娘子,我們要去程縣,這不是突下大雨,想借您這兒避避雨。”阿肆好言好語道。

婦人這才正眼瞧了一眼阿肆,見是個白麵郎君,長相秀氣,眼溜子轉了轉,面上竟浮起一抹紅暈,嬌羞地扭了扭身子:“哎呀,這位郎君,你可把我嚇著了……”

李含溪和白桃在後邊看了全套,頓時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這到底是誰嚇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