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本來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但是那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讓他的心像是被錘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似得，他猛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西娘。

他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她！

雖然她已經是半老徐娘了，但是他根本就忘不了這個女人，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也是讓他這輩子都沒有找任何女人的原因。

也許感覺到了楚老的目光，西娘不禁看了看楚老，只是楚老的蒼老讓她根本就沒有認出來，雖然有些熟悉的感覺，但是並不是很強烈。

“啊，你就是劉安的師傅吧？”西娘笑著搖曳著身體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伸出了手臂，“我最近有些不舒服，你幫我瞧瞧可好？”

楚老半天都會不過神來，真的是她，她還是那樣笑語晏晏的，好像歲月在她的身上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似得。

“哎呀，這位郎中，您還會先相面嗎？”西娘看著他對著自己痴痴的目光，心裡還有些小得意，這可比那些過來的恩客誇獎她，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金七娘也發現了楚老的不對勁，走到他的身邊，輕聲地問著，“師傅，您是今天太累了嗎？”

“啊，”楚老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搖搖頭，“沒事兒，我沒事兒！”

“西娘，要不，讓我師傅先吃點東西吧！我擔心著他忙起來，連飯都沒吃！”金七娘心疼地看著劉安，楚老沒動筷子吃東西，他肯定也不會自己先吃的。

西娘嗔怪地看著她，“好，肯定要讓人先吃飯啊！”

金七娘趕緊把那碗麵給楚老端了過來，楚老趁機吃著面，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情緒。

可西娘就坐在他的面前，盯著他看了會兒，才嘆了口氣，“唉，別說，你師傅挺像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是的，一給人看病，看古藥方的書啊什麼的，就什麼都忘記了！”

她這話已說出來，楚老一口面嗆到了鼻子裡，手忙腳亂的，趕緊衝到了院子裡。

西娘眨了眨眼睛，“你們師傅姓什麼啊？他這怎麼像是做賊心虛似得呢？”

金七娘也發現了，好像楚老從西娘進來開始就有些不對勁了。

想了想，才試探地說道，“我只是知道我師傅姓楚，就在我發現的那個山溝附近村子裡。後來才為了劉安，走出去那邊的。”

“啊，那不是！”西娘嘆了口氣，說不上心裡是慶幸還是沮喪，“我認識的那個王八蛋姓王八的！”

“哪裡有人會姓王八！”金七娘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只不過，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些莫名的感覺，這件事兒似乎並不是那麼的簡單。

楚老的心裡一定有什麼秘密，而且是跟西娘有關的、

楚老在外面終於喘息的舒服了，劉安端著水過來，“師傅，您怎樣了？”

“沒事，”楚老重重地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西娘，趕緊就轉過來了，心還是忍不住瘋狂地跳動著。

她還是那樣，只是隨便一句話，就能夠讓自己心亂如麻的。

“師傅，”劉安猶豫了下，才低聲地問著，“您是不是認識西娘啊？”

“你都看出來了？”楚老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他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劉安點點頭，“您平日裡穩如泰山的一個人，剛剛明顯慌了手腳了。我記得您教過我，為人如同行醫，要心正才能朗晴！”

楚老聽著他的話，沉默了會兒，才欣慰地敲了下他的額頭，“你現在都學會教訓師傅了？”

“我沒有，”劉安揉了揉額頭，雖然不知道師傅和西娘之間到底是什麼故事，但是，那是他們的事兒了，需要他幫忙，他肯定會去幫忙，但是其他的，還是要靠他自己。

楚老擺擺手，“走吧，回去吃麵。我都餓了一天了，你也不想著，給我先弄點吃的。”

他雖然感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真的面對著西孃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手在袖子裡顫抖著。

好在西娘正好奇地打量著藥匣子，沒看著他，不然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這碗麵還能不能吃的進去了。

楚老趕緊吧自己的面吃完了，才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對著西娘說道，“你過來吧，我給你瞧瞧！”

西娘聽著笑著走到他的面前坐下，伸出手臂來。

楚老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處有幾處疤痕，當年一定劃的非常深，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了，竟然還這麼清楚著。

金七娘也才注意到，平日裡西孃的手腕總是帶著東西，她也真的沒有注意到。

現在看到了，竟然讓人覺得非常的心疼她。

西娘倒是一臉的坦然，“你瞧什麼啊，這個疤啊，就是我說的那個小王八，我讓他帶著我私奔。可是他不敢，他也不能。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是我爹的學徒啊，他還想繼承我爹的醫術衣缽啊！他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人給抓走了。”

“你爹是個郎中？”金七娘這下可真的吃驚了，她想過她可能出身會不好，但是沒想到，竟然是個郎中的女兒。

如果是那樣的話，又怎麼會淪落到要賣女兒啊？

西娘卻笑顏如花的，說的好像是別人的事兒一般，“那還是我小的時候呢，那年城裡瘟疫，好多人都死了。可是我有我爹啊，當然沒問題了。但是，我周圍的人都病了啊，我爹心好，不收銀子，給他們吃喝，給他們瞧病。但是我家那裡有那麼大的家底啊，沒多久，我們連飯都吃不上了，可是過來求著我爹瞧病的人卻越來越多……”

聽著她說道這裡，金七娘的心猛地揪了起來，“該不是為了救那些人，你爹就……”

西娘卻笑得更加的開心了，“可不是嘛！當時我爹可是治好了富人的病，可是，他們卻不給銀子！我爹為了救那些個生病的人，最後就咬牙把我賣了，無論我怎麼求他，他都不肯答應。”

她說的輕鬆，可是聽得金七娘的心裡都跟著難受極了。

“這種男人，怎麼配做爹！”

“怎麼不配，你知道什麼！”楚老突然一嗓子，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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